熟悉的墨香味自周身裹卷而来，凌绾绾只需要感受着黑暗中匀称的呼吸声，便知道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谁。
“放开我。”
凌绾绾挣扎被他用力扣住的手腕。
“放？”
浸没在黑暗中的人冷哼。
他散发出的气息愈发的冷，凌绾绾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此刻的她宛若落入他陷阱里的小兽，逃不逃得掉不由她说了算。
挨着他，她的心口此起彼伏，手心已经慢慢生出冷汗。
“紧张？害怕？”
他手指馥用力摩挲她颤抖的双唇。
“首辅大人听不懂小女的话？”
她冷凝出声。
“你是说那堆废话？”
字里行间，皆是浓浓的嘲讽。
废话？
原来对他而言，她说的那些竟全都是废话？
凌绾绾咬唇狠狠瞪他，难怪那天夜里他竟那么轻易就放过了她，原来他就没将她的话听进耳里过。
若是此刻宫殿里点上一盏灯，便会看到她那张小脸拧得有多厉害。
“不松手我叫人了！”
她露出呲人的爪牙，威胁他。
“喊。”
他慵声懒气道。
“来——”
霎时间，她纤弱的腰身被他狠狠掐住，人紧紧贴在他身上，一股燥热隔着他衣袍浸入她肌肤。
“怎么不喊了？”
将人都喊过来，让他们都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反正，说要跟他断的人不是他。
他精准地拿捏她的短处。
凌绾绾紧紧抿唇，与他纠缠，她总是斗不过他。
“你想怎么样？”
喘息片刻后，凌绾绾妥协了。
“把话收回去。”
他薄唇轻叩。
“不可能。”
“呵。”
他轻嗤，“这三个字，本君早晚会让你后悔说出来。”
下一瞬，他松开了手。
凌绾绾调整紊乱的气息，转身要打开殿门时，人忽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赵怀羿眸光一紧，伸手将人捞到怀中。
她的身子又轻又软，躺在他怀里宛若一团棉花。
赵怀羿让裴骁去叫来宫里的太医，将人抱到轿辇上，由太医给她诊治。
太医看着凌绾绾躺在赵怀羿轿辇上，虽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多嘴多舌。
诊完脉后他只说凌绾绾这几日太过疲累，是以才会体力不支晕倒，还给春盈拿了几副补药。
当晚，赵怀羿将人带回他私宅，亲自照顾她。
第二日她醒来时，赵怀羿已经回了赵家。
“小姐，奴婢知错了！”
春盈端着药进来，见到凌绾绾醒过来，药也没放就跪到她面前。
昨夜若不是她在后面被裴骁扣住，凌绾绾也不会被赵怀羿扯进殿内。
凌绾绾摇摇头，让她先起来。
“不关你的事。”
她开口道。
赵怀羿那一身本事多的是，岂是她一个小丫鬟能对付得了的。
“他人呢？”
喝完药，她开口问。
她看得出来，这是在他私宅里。
“回赵家了。听说过两日是赵老爷子的伏祭，首辅大人回去给赵老爷子准备伏祭的祭品了。”
春盈细声细语回，这些话她也是听裴骁说的。
凌绾绾稍稍点头，看得出来赵老爷子在赵怀羿心里的地位很高。
她起身穿好衣裳后，便从他的私宅离开。
回到凌家，发现家中站满了人，热闹得很。
“大哥？”
走进前院，她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凌瑾霄。
被流放边疆一年，他人瘦了许多，身上衣服很干净，明显是进家门前特意去澡堂里洗干净了才回来。
他怀里抱着凌景彦，章氏和沈云枝正在一旁抹泪。
“绾儿。”
凌瑾霄回过头，看到是凌绾绾，亦是哽咽叫出声。
凌绾绾跑过去，扑入他怀里。只有在凌瑾霄这里，她才能感受得到亲人的感觉。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他将凌景彦从怀里放下来，抱着凌绾绾时，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在她耳边道。
原本泪珠还在眼眶里打转的凌绾绾，听到他这句话，便再也抑制不住，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落。
“来，咱们进屋里说。”
众人站了也有好一会儿，章氏怕累着凌瑾霄，急忙开口道。
“母亲说的是。”
沈云枝也急忙应和。
“走，绾儿。”
凌瑾霄扯过凌绾绾手腕。
沈云枝眸光闪过一抹妒意，随即阴阳怪气道：“绾儿是昨日一夜都没回来？”
闻言，章氏也才反应过来，锐利的目光落到她身上问：“昨夜你没回府休憩？”
“我，昨夜在杜才人那里忙了太晚，过了宫禁的时辰便只好在她寝殿里憩一晚。”
凌绾绾垂眸回。
得了她的应答，章氏眼中的锐利却并未退去半分。
“母亲，您该关心的不是儿子吗？”
凌瑾霄见状，将章氏的注意力引回自己身上。
“霄儿说的是。”
果真，章氏立刻收回盯着凌绾绾的目光。
凌瑾霄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进了厅堂内，众人坐下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切问凌瑾霄被流放边疆的生活。
该说的他都说了，唯独没说自己失手打死齐冉的事。他看得出来，凌家人并不知晓这回事。
救他的人只说是上头的意思，可他并不认识官职比自己高的人，会是谁救了他呢？
一家人在厅堂内聊了一上午，章氏嘱咐说今晚到庆澜院里去用膳，为凌瑾霄接风洗尘后，众人便各自散回自己的院子里。
“绾儿。”
凌绾绾也要回院子里时，凌瑾霄趁着凌家其他人走远，将她叫了下来。
一看他的眼神，凌绾绾便知晓他要问什么，便覆上他的手道：“大哥，你刚回来，先好好休憩，有什么以后再说。”
瞧她这副神情复杂的样子，凌瑾霄心中已然猜中几分，他抬眸看一眼还候在厅堂外等他的沈云枝和凌景彦，点了点头。
凌绾绾松开手，走出厅堂外捏了捏凌景彦的脸后，抬步走回惊鸿院。
即便是走到回廊尽头处，凌绾绾仍能感觉得到身后的沈云枝还在紧盯着自己。
她捏紧手心，挺直腰身往前走，心间盘算着要何时跟凌瑾霄说出那些血淋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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