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间，凌绾绾已明白他意欲何为。
垂下眼睫时，她更明白了当初高褚玉和江婉珺为何要在看台上让她闹出那一出事。
若是往常，听到萧成朗说出这样的话她可能连站立都站立不稳，可如今她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又怎会这么轻易就被他吓唬住。
她抿抿唇，装傻道：“两国建交实乃朝堂大事，小女不过一区区闺阁女子，实在是担不了二殿下口中所言的‘东风’。”
“本殿下说你可以——你便可以。”
听出她话中的婉拒之意，萧成朗也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周身散发出的迫人意味更浓。
凌绾绾咬咬牙，看来不让他死心是不行了。
她绞着手中衣袖，故意默了一瞬，让双颊上露出几抹红晕后才娇羞道：“家父在将小女寻回京中前，小女已和意中人私定终身。本想着等和父亲母亲的关系稳定后再将这件事说出来...”
闻言，萧成朗幽声道：“你的意中人该不会是...”
“是徐州藩王慕容甫。”
凌绾绾抢先回，随即又发觉自己情绪带了几分激动，忙柔声道：“这件事表哥他也知情。世子他待小女情深意切，恨不得将一颗心都挖出来捧给小女...”
“行了！”
萧成朗没功夫听她闲聊她与慕容甫的爱情故事，听到她跟赵怀羿无瓜葛，侵夺她的兴趣已然褪去大半，但还是不忍多看了她几眼，似乎在摇摆不定该不该坚持跟慕容阳提这个条件，毕竟是五座城池，若是赌输了，那他和大魏可就亏大了。
他摆摆手，让她先离开。
凌绾绾从营帐里出来，挺直脊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趁着无人注意，她拿手中丝帕擦了擦掌心薄汗。
紫凝在营帐里等了许久，都要跑去找赵怀羿了，见她终于从外面回来才打消这个念头。
伺候着她睡下后，紫凝来到赵怀羿的营帐中，将晚宴结束后萧成朗把凌绾绾叫到帐中的事禀告给他，并说她是安然无恙回来的。
赵怀羿抬起手，让她退下。
次日，众人回到京中后，萧成朗忽然将以五座城池迎娶凌绾绾的这个条件剔除，同意了跟大齐的建交。
他只对外宣称说是大魏国师夜观星象发现大魏皇室今年不宜行嫁娶之礼，如此将这件事给搪塞过去了。
赵怀策将萧成朗等人送回大魏的当日，凌绾绾便被紫凝带到了赵怀羿的私宅。
进他屋子前，凌绾绾深深吸了口气。
赵怀羿坐在茶榻上，他似乎是刚沐浴完，墨发披散在肩上，身上散发着清冽的香味。
“这件事你做得不错。”
待人走到自己面前，他忽然开口道。
凌绾绾抿紧唇齿，没有说话。
跟了他这么久，她知道这都是山雨欲来前的风平浪静，一切都是虚象罢了。
“等改日.本君让宫中礼官挑选个好日子，派人到徐州告诉慕容甫，让他去傅家下聘礼如何？”
他下棋的手势不停，神态自如周旋在黑子与白子之间。
“不必劳烦了。若是当日我不这么说，只怕襄华殿下不会这么轻易收回条件。”
凌绾绾深知这一点不必自己说，他也必然清楚。只不过，他更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坐过来！”
岂知，即便是她亲口说出来也没能抵消他心底的怒意，他换了个姿势，眸中意图很明显。
“亲我——”
凌绾绾一坐到他身上，他立刻垂下眼睫开口，声线温柔，眼神却强势迫人。
这一回他不想动手强迫，他要让她主动。
凌绾绾咬咬牙，双手勾到他脖颈，如蜻蜓点水般在他薄唇上点了几下。
“就只是这样？”
他没闭眸，墨眸裹紧她。
凌绾绾长睫微微颤着，紧紧闭眸吞咽下喉间酸涩后，往更深处吻。
最后，还是被他反守为攻。
他一如往常般强势，但动作变得粗鲁不少，指馥和齿痕在她身上留下不少印记，似乎想要宣誓些什么。
若她说出的是旁人的名字也就罢了，可为何偏偏是慕容甫？难不成在她心底里，慕容甫早已不知从何时烙在了她心上，才让她张口就说出这个名字？
“囡囡——叫我的名字。”
凌绾绾眼神迷朦涣散，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不愿叫，只紧紧咬着唇。
“叫！”
他的喊声伴随着身上的痛楚袭来，她终于轻轻叩开唇齿叫了声：“赵怀羿。”
“再叫！”
“赵怀羿。”
“大声点！”
“赵怀羿。”
“赵怀羿！”
她终于带着哭腔一声声地叫出来，虽然不是真心实意，但也算是妥协了。
他粗蛮地在她身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要将‘慕容甫’这三个字从她内心深处彻底连根拔起。
月华披露下来时，凌绾绾的脸上淌满了泪水。
她蜷缩成一团，不愿倚靠他，不愿感受他身上的温度。
紫凝送她离开时，她看到陈乾进到了他屋子里，便也明白了他今夜叫她过来的意图。
他要让陈乾去给慕容甫报信，让他配合他们演这出戏，前提是要打消她心底里的侥幸，让她死心，如此慕容甫再如何满怀期望也无济于事。
紫凝要给她上药时，她攥紧衣襟，不让她碰她。
经历了这一出出事，她明白她与赵怀羿已经不可能名正言顺走到一起，而她，也必须要开始想法子一点点摆脱他的桎梏。
想清楚后，她松开了手，让紫凝给她上药。
马车驶回到相府门前时，她忽然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二嫂？”
她坐在车厢内，心里叫出这道称呼。
江怡蓉听到马车停下的声音，忙抬起眸子，就着明亮的月光，她看到紫凝将傅晚柔扶下马车，她急忙让春盈扶着自己走下石阶。
待走到她跟前，看着这张与凌绾绾极为相似的脸，江怡蓉张张口说不出话来，春盈也早已经悄悄掉了眼泪。
“这位夫人是？”
凌绾绾压下心间澎湃的心绪，装作懵懂地问。
瞧见她这幅恍若见到陌生人的样子，江怡蓉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忙带着歉意道：“是妾身失礼了，妾身乃是凌家二公子的夫人。”
“有事么？”
凌绾绾掐着袖下的柔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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