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绾绾在院中候了片刻，发现守门小厮口中所言的那位小姐竟是柳念韫。
“是你？”
凌绾绾一眼将她认出来。
“小女乃明阳郡郡守之女柳念韫，见过傅大小姐。”
她们俩人只在幽州沈季载府上见过一面，凌绾绾并不知晓她的身份，只知道她与慕容甫相识。
她倒是也识趣，没有撞破她的身份，凌绾绾当即断定她并不是来寻她的麻烦。
她稍稍敛眸，让春盈给她倒茶。
“小女今日冒昧前来，是想求傅大小姐的一封绝情信。”
她话语坚韧，为人谦卑又不怯懦，看得出来是礼仪得体的大家闺秀。
“你是为世子而来？”
她的一句话，让凌绾绾看出她来意。
柳念韫点下头，“这段日子京中发生的事小女都隐约听说了，世子他前些日子被押送回徐州时我之所以没跟他回去，便是为了留下来找机会见你一面。”
柳念韫不愿看着慕容甫再这样下去，他为凌绾绾做的已经够多的了，命丢了半条，连自由也没了，够了。
无论如何，她都想站出来勇敢一回，斩断他对她根深蒂固的情丝。
“好，你等我一下。”
凌绾绾没有犹豫，起身进屋。
柳念韫含笑点头，待她进屋后，眸光才落到她搁置在石桌的医书上。
既是绝情信，凌绾绾便没写太多，字少话又够狠就行。
她将信纸封好，交给柳念韫。
“多谢。”
柳念韫将信收入袖中。
起身离开前，她想了想还是顿下脚步回头问：“傅大小姐可是在调理身子？”
凌绾绾怔了怔，随即看到手边上的医书，心下了然道：“正是。”
“能否让小女给你诊下脉？”
凌绾绾抿抿唇，朝她伸出手腕。
一刻钟后，柳念韫将手收回来，拿过桌上的白纸，提笔给她写下副药方，说她气血虚弱不用喝那么大补的药，喝多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临走前还告诉她，若是好好调理几年，还是有可能怀得上孩子。
凌绾绾朝她道了声谢，并让她好好照顾慕容甫，不必再挂念她。
柳念韫一一应下，出了相府即刻马不停蹄往徐州赶。
凌绾绾让春盈按柳念韫给的药方，去将太医配来的药稍作调整，春盈挑挑拣拣直到霞光落到屋檐上才挑拣完，她立刻拿了一副去给凌绾绾熬上。
她刚喝完药宫里便来人了，她连忙跟着那宫人进宫见杜青筠。
“凌妹妹，这是我这段日子让人查到的。”
杜青筠将张帕子交到她手上，“这是，万寿宫？”
凌绾绾拧眉看向帕子上绣的图案，上面只绣了万寿宫南面屋檐上的一只貔貅。
杜青筠点头，脸色凝重道：“此人名叫嵩明，乃是皇祖母登上后位便一直服侍在她身边的掌印，我只知道他在你大哥服毒的前夜进过一次禁中，其他的便不得而知。”
“四王爷，太皇太后...”
凌绾绾攥紧手中丝帕，轻声呢喃着。
曹太后最是宠爱慕容邺，慕容甫又是慕容锦留下的唯一子嗣，她怎会袖手旁观。
可怜的是凌瑾霄，白白当了皇室的替死鬼。
她眼眸划过阵阵冷意，随即朝杜青筠沉眸道：“多谢你杜姐姐，之后的事你就不用再管了，只管好好安胎。”
“凌妹妹，你打算怎么做？”
见她神色冰冷吓人，杜青筠心头顿时涌上阵不祥的预感。
“如今我还动不了她，但我大哥的命我会记在她头上。”
她冷静地将手中丝帕扔入眼前的琉璃灯罩里，里面的火光一下窜上来，烧红了她双眸。
以前的凌绾绾对曹太后可谓是惧之又惧，可如今她害死凌瑾霄，她定不会再忍气吞声，叫她安详地度完晚年。
杜青筠劝不了她，倘若今日死的是她大哥杜钦廷，她也不会因为她是曹太后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马车回到相府门前时，凌绾绾看到赵怀羿的马车停在外面的柳树下。
她让春盈将车驱过去。
“公子，凌小姐回来了。”
裴骁敲了敲车壁道。
车帘当即被人从里面撩起，凌绾绾提起裙摆步入车厢内。
“你怎么来了？不待在府里好好养伤。”
见到他，凌绾绾嘴里便念叨道。
“明日要走了，想过来看看你。”
他以手撑着面庞，斜斜靠着，望向她的墨眸里柔情缱绻。
“去哪儿？”
凌绾绾心头一紧，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
“去处置那日你在棋盘上看到的被我放掉的车马。”
他柔声道，眼神里却带着某种蛊惑的意味。
凌绾绾立刻反应过来，缓缓抓住他手背，颤声问：“能不能饶他一条命？”
“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不能再见他。”
他眼里的强势很明显。
“我答应你。”
这一刻，她没有犹豫。
“诚意在哪？”
“还要什么诚意？”
“我都要走了，你还不能主动表示点诚意？”
赵怀羿微微皱眉。
凌绾绾望着他，长睫忽闪着，随即才想到他嘴里指的诚意。
她缓缓站起身子，朝他凑过去，亲了亲他唇瓣。
唇瓣相触时，赵怀羿的眼尾勾出一抹清澈笑意。
他却不满足于她这么点一点，就在她要坐回去时，他掌心托住她后脑勺，没让她如愿。
树梢上的月华洒落下来时，他才愿意松开手。
凌绾绾揉揉被他亲得红肿的唇瓣。
正要怪他每次都要这样折磨她一番时，他却抢先开口道：“把手伸出来。”
“干嘛？”
她眼神怨念，警惕地看着他。
“放心，不会打你。”
她撇撇嘴，这才慢慢将手伸出去。
赵怀羿的手里不知何时拿了一张契书，放到她掌心，嘱咐她：“收好了。”
“什么？”
她眨眨眼。
“聘礼。”
昏暗的烛光落到他眼睫上，勾出细细密密的浓情。
“可是我的身子...”
这回，却是凌绾绾退缩了。
他却打断她，迫不及待道：“等我回来便让陛下给我们赐婚。”
他明确告诉了她，他不在乎那些。
“好。”
凌绾绾心头一阵激荡，应下声来。
“路上小心。”
她不舍地走出他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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