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出去？”
郭雨柔来到映月屋门前，倚靠在门柱上，饶有兴致看着她。
“来了这么多日，我就见过段公子一面。”
映月眼睫低垂，微微抿唇，丝毫不掩藏自己对段穆炎的流露出的情意。
“怎么？难道你还想日日与他见面不成？”
郭雨柔冷哼。
“小女爱慕段公子，自是想日日都与他见面。可就算是我想，郭小姐也不肯不是么？”
映月长指轻轻拨动琵琶音弦，挑恤地看向她。
“果然是风尘女子，竟这般不知羞耻！”郭雨柔再也站不住，冷冷盯着她，就差冲进去揪着她头发扇她耳光。
“小女是不知羞耻，可郭小姐的气性也不一点不像官家小姐的肚量，咱们两个彼此彼此罢了，又何必互相拉踩？你说呢？郭小姐。”
映月眼里的挑恤意味更浓。
“别拿你跟本小姐相提并论！”
郭雨柔自小在男人堆里长大，性子本就骄纵蛮横，气性是一点就着，没与她这样惯会阴阳怪气的女子交手过，一来就被映月占了上风，句句话都戳到了郭雨柔的痛处。
“嘭——”
郭雨柔抢过她手中琵琶，用力摔到地上，上面的音弦瞬间被弹断，整间院子发出一阵音律充斥耳膜的声音。
凌绾绾应声而来，只见郭雨柔将映月按到地上，对着她又踢又骂，将这些日子憋在心底的气悉数撒到她身上。
打得映月毫无招架之力。
“雨柔妹妹，别这样，快松手！”
凌绾绾和春盈跑上前，费了不少劲才将她从映月身上拉扯下来。
映月跪坐在地上，匍匐着哭泣，断断续续道：“郭小姐，小女真没有别的用意，到这来不过是为了想多见段公子几面，既然郭小姐留不下映月，映月这便收拾东西走。”
映月的头发全都松散下来，嘴角边上也挂着血丝，身上的衣裳被拉扯得皱成一团，她也依然没丢了礼数，朝郭雨柔极为有礼地道歉。
她抽噎着，小心翼翼拾起地上被摔坏的琵琶，抹掉脸上的泪后转身去收拾东西。
“不许走。”
谁知，在院门口站了许久的段穆炎抬步走了进来，朝背对他的映月沉声道。
映月神情微滞，转过身来，眼含热泪戚戚看他。
女子该有的那股柔软，被她拿捏得恰到好处。
郭雨柔听到段穆炎的声音，整个人惊诧地回过头。只见他面目表情从外面走进来，一把扣上映月细腕，拿起她手边上的东西，将人往屋外带。
“你要带她到哪儿去？！”
郭雨柔整个人愣住，气得发抖地盯他。
“自然是去我那儿，难不成还继续任由她住在这任你欺辱不成？”
段穆炎皱眉，极为不满地瞪她。
那副样子，就像是自己心爱的宝贝被她破坏了一般，将恨意全都赤裸裸地发泄到她身上。
“你帮一个风尘女子？”
郭雨柔挺直脊背，胸腔怒火已经冲破头顶。
“对，我帮她。”
段穆炎直言不讳，毫无避讳地承认。
他的生母是艺妓郭雨柔不是不知道，她还如此对待映月，让段穆炎觉得这是对他生母的一种侮辱。
“段公子，不要为了小女而跟郭小姐置气，小女还是先行离开罢。”
映月满脸愧疚地劝他。
“用不着你假惺惺！”
郭雨柔冷冷斥映月一声。
随即，她凉凉笑着看向段穆炎，心气高傲道：“好，你将人带走吧，你们想如何便如何，只是以后别让她出现在我面前就行，不然我见一次打她一次。”
段穆炎的脸色顿时冷若寒潭，深深凝了她一眼，带着映月从她面前离开。
他们走出屋门地那一刻，郭雨柔直接怒叫出声，甩开凌绾绾拉着她的手，整个人趴到案桌上，嚎啕大哭。
输给凌绾绾便也就算了，那是因为她与赵怀羿之前本就有情意在，可输给后来出现在段穆炎眼前的映月，她实在想不通自己真就比那个风尘女子差在了哪里。
“我便知道你是在极力忍着，你放心好了，燕王那边我替你盯着，保准不让他们俩人做出僭越礼制的事。”
凌绾绾坐到她身旁，抚着她哭得发颤的后背。
“盯着有什么用，他们俩人若是情到深处，再怎么阻止都没用！”
郭雨柔不信她这番不轻不重安慰着自己的话，只觉得段穆炎对映月偏爱到了极致。
与他相处这么久，郭雨柔明白他是什么样的性子，那样冷若冰山的一个人，不过三五日的功夫，就能把心掏出来给对方，若不是真的把心放在她身上，哪会这般？
凌绾绾看她这副着急的样子，忍着脸上笑意继续劝道：“他不过是因为生母过早去世，映月又是那样的出身，才对她多了几分怜悯，并非是与对你那般的男女之情。”
“没有用，说什么都没有用，他方才那个样子，根本就不像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在意，我都看出来了！”
她说什么郭雨柔都听不进去。
凌绾绾只得无奈叹声气，默默抚着她后背顺气。
屋子里，只剩下郭雨柔呜呜咽咽的哭闹声。
而另一边的厢房里，段穆炎将人带回去后，拿下她手里音弦尽断的琵琶，让她坐到矮几上。
随即，他取来药膏，准备要给她上药。
映月紧忙抚平身上皱成一团的衣裳，将额间碎发拨弄到耳后，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端庄些，不在他面前失了礼数。
“小女自己来就好。”
他抬手时，映月伸手拦下来，她微凉的指尖触到他皓腕，段穆炎愣了几寸，透着指责地关怀道：“受伤了就别乱动。”
映月抿抿唇后，点了点头，任由他替自己擦拭药膏。
“疼吗？”
她的脸上不止嘴角挂了血丝，有好几处地方磕到地上，被磨破了皮，被药膏擦到时，段穆炎见到她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可她还是摇摇头，说不疼。
段穆炎的手滞在半空，这才开始细细打量她，她生得确实很美，沦落在风尘中，可又透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韵味。
“段公子。”
突然，映月冰凉的指尖攀上他皓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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