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羿的马车停在凌家府门外，静静等着她从里面出来。
“怎么不叫人去同我说一声？”
凌绾绾也是从灵堂出来，才陡然看到他的马车。
赵怀羿正疲惫地揉着眉心，听到她声音立刻抬起头，脸上带着笑意解释，“不想去叨扰你，等一会儿也无妨。”
“赶紧回去罢。”
坐下后，凌绾绾开口嘱咐裴骁，她看得出来赵怀羿也倦了。
裴骁手执缰绳，噔时驱车往赵家赶。
凌绾绾坐到赵怀羿身后，替他揉着太阳穴。
赵怀羿将她的小手裹进掌心里，侧过头凝她，“你自己都累了一日，我怎忍心你替我揉。”
“我乐意，再说替你揉我也并不觉得累。”
凌绾绾任性地抽出双手，细心替他揉着太阳穴。
“今日我去内狱里严刑拷打了徐北墨，可他那身骨头硬得很，竟半天都不肯吐露出一个字。”
赵怀羿闭着眼眸，话里透着股狠戾。
“不将凌家全都报复完，他断然是不会吐露出半个字，想来这回他是要破釜沉舟了。”
凌绾绾沉声道。
“不错，这是他最后一次报复的机会，如今只能等慕容甫那边的消息了。我就怕在这之前，你那两个兄长...”
若是以往，赵怀羿倒是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可如今凌绾绾便是他的软肋，他不想自己的这根软肋受到任何伤害。
失去亲人之痛，便是最令人痛心疾首的。
“你已经尽力了，我理解。”
说来凌绾绾也愧疚得很，她事事靠赵怀羿庇护，若非是他，她也走不到今日。
赵怀羿将她的手握进掌心里，感受这片刻的温存。
.
黔南。
慕容甫日夜兼程，在连绵多日的雨天中终于来到黔南。赵怀策已经派人在城门口迎接他。
“许久未见。”
俩人再见还是那副谁也不服谁的稚气模样，却也只是表露几分，并不像当初那样锋芒毕露。
赵怀策笑着将他带进府内，顾语吟在府上准备好了给他接风洗尘的饭菜。
“我是过来查人的，不必弄得这般隆重。”
慕容甫倒是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自家府内，不会泄露出去。”
赵怀策叫他放宽心。
下一瞬，慕容甫便不装了，与他称兄道弟地坐下，一前一后反差的样子，让赵怀策反应过来，俩人聊得更热络。
待用过晚膳后，赵怀策将他在黔南查探到的情况跟他说清楚，慕容甫来黔南的用意赵怀羿早已跟他说过。
“这么说来，徐北墨早已在司天监里安插了人。”
对于赵怀羿和凌绾绾遭遇的事，慕容甫也只是一知半解，这会儿听完赵怀策所言，倒将事情来龙去脉都捋清了个遍。
“不错，但锡兰族人在黔北，而且居无定所，要找出司天监里的内鬼，恐怕要费些时日。解开孟氏体内异毒的解药，应是也在锡兰族人身上。”
赵怀策叫人查了好些日子，都没探出锡兰族人的住处，他按着段穆炎给的线索去寻，发现他们早已搬离原来的地方。
那里，已经被两岸的河水淹没，早已融为河流。
“明日我便动身去黔北。”
慕容甫沉思片刻，抬眸道。
“我会多派些人手跟着你。”
赵怀策无法离开黔南，唯有多派些人跟着他。
“嗯。”
慕容甫点点头，俩人在院中再多聊了一会儿，直到顾语吟都睡熟了，赵怀策才蹑手蹑脚地爬上床榻。
“哥哥嫂嫂他们还能留小侯爷一条命么？”
顾语吟心中记挂着这个，她答应过恭亲王和恭亲王妃。
“若是凌家出事，恐怕难。”
他们远在黔南，收到的消息会滞后些，并不知晓此时的凌家已经出了事。
“嗯。”
顾语吟长长叹了口气后，终是无奈应声。
徐北墨走到今日今日，也是他自己选的，她无法阻挠。
“别想那么多了，赶紧睡罢。”
赵怀策搂着她，哄声道。
顾语吟喃声点头，同他一道入眠。
次日天刚亮，慕容甫便动身往黔北赶去。
越往北走，越是荒凉。大漠中虽也有草地河水，但相比黔南，绿意少了许多，空气干燥，慕容甫进了荒漠几日，肌肤皲裂，但仍寻不到锡兰族的半分踪迹。
无奈之下，他只好找荒漠边上的一间破旧客栈住下。这客栈里也有不少住客，都是穿过荒漠走南闯北做生意的生意人。
他们性子粗犷，大口喝酒吃肉，表面上看着粗心大意，可他们的注意力全放在自己的货物上，一旦有人靠近，他们会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
那厚毡子下藏着的，便是一把把削铁如泥的刀。
慕容甫坐在角落里，尽量不与他们靠近。
待他用完膳食，去到柜台给店小二递上枚碎银子，让他开间房时，突然间外面有个身材矮小的男子急匆匆跑进客栈，朝坐在最中间餐桌的男人小声道：“少当家的，那个锡兰族女子跑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可落在慕容甫耳中却是十分清楚。
“去他大爷的！”
那男人粗声道，立刻抄出桌下的家伙冲出去。
他身边的几个男子也跟在他身后。
“那个人是谁啊？”
慕容甫扮作商客问店小二。
谁知那店小二像是嘲讽般笑了笑，却是没说话，仿佛在嘲笑慕容甫连人都不打听清楚就敢到这来。
慕容甫给他再扔出一枚银子，眼神冷了冷。
在这做生意的，都是舔着刀口过日子的人，那店小二脸色变了变，倒不是因着见到慕容甫生冷的眼神，而是看上了他添的银子。
“是附近一带的霸主，严家的大公子，这一带就数他们家生意做得最大。”
那店小二开口道。
“那他是刚从外边回来？”
既然是附近一带的霸主，何以会在这么一间破烂的客栈歇脚，想来是累得走不动道了。
“叩叩叩。”
店小二敲了敲柜面。
慕容甫舔了舔齿根，这次多给了他几枚碎银子。
店小二掂在手里，阴险地笑了笑，朝他小声道：“听说是给严家老爷子抓小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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