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
“聿白回来了。”
顾老太太今天身子还算是爽朗，一看到自家孙子回来，更是喜上眉梢，“我孙又是瘦了。”
这是每一次见面顾老太太必说的一句话。
如果是实话，此刻顾聿白怕是瘦得只成一滩灰了。
顾聿白情绪不高，甚至细微观察就可以发现还带着几分愠怒，但依旧是耐着性子对老太太，“奶奶，之前头疼好点了？”
顾老太太拉过顾聿白的手，满是慈爱，“好多了，老了，有些病痛是彻底摆脱不了的，倒是不需要太过于担心。”
其实顾聿白也不是顾家唯一的晚辈，顾家家大业大，顾聿白堂兄弟也还有四五个，但是自从顾聿白生母去世后，顾老太太就对顾聿白格外的疼爱。
加上顾聿白又是顾家未来当家人的不二人选，基本上是顾家一大家子的香饽饽，除了顾德柏。
“今天回来还走吗？”
顾老太太自然是想着孙子能够多回来。
顾聿白跟着顾老太太聊了片刻，“蒋媛呢？”
最终问到了正题上，先前傅晚也确实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如实交代了叶沁或许是觉得顾聿白身边的莺莺燕燕太多，所以才变了态度。
毕竟这傅晚对顾家的家事也不算太过于了解。
“聿白，我知道你不喜她，但是这些年也算得上是为顾家尽心尽力，在我跟前直呼姓名也就罢了，在人前万不可这样。”
“尤其是你爸。”
顾老太太话音刚刚落下，蒋媛就出现了，就像是得到了某种感应一般，蒋媛这才从外面刚回来，看到顾聿白明显有几分惊讶。
顾聿白回家的日子每个月都是定下来的。
“聿白回来了。”蒋媛惊讶一闪而过，转而就是热络地问候。
顾聿白脸色阴沉着，一抬眼扫过蒋媛，声音也不似先前对顾老太太那般温柔，“我有事找你。”
蒋媛是个聪明的，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面色依旧未改，带着和煦的笑容，“好。”
她缓步来到顾聿白跟前，温声细语，“那去二楼书房说？”
顾老太太眉眼间流露出几分担忧，蒋媛压低声音，“不想让奶奶担心，就笑笑。”
顾聿白从儿时第一次见到蒋媛就深知这女人心思缜密，这么些年过去了，从未变过，人前人后做得都堪称完美。
“奶奶，我只是问一些小事。”顾聿白在这一点上，犯不着和蒋媛作对。
一转身，顾聿白眸中笑意散去，周身气息冷得厉害，先一步朝着书房走去，蒋媛缓步跟在身后。
进了书房，顾聿白眸光深邃犀利扫过蒋媛，眼底不见波澜，“母女宴，你带着姜歌彤一同出席，是何用意？”
原来是这事。
蒋媛早就知道，有一天这事会被再提出来，或早或晚，但终究无可避免。
“歌彤是我们看着长大，那日你姜伯母临时有约，不忍伤了歌彤想去宴会的心，这才找了我。”
“聿白，我是把歌彤当成半个女儿不错，但也只是当成半个女儿。”
顾聿白听着这话，只觉得荒唐，“半个女儿？”
“就因为看着长大，所以就是女儿了？”
顾聿白向后懒洋洋靠在了书桌边上，眼睛半眯着，“蒋媛，这么些年了，你装的就不累么？你是何心思，旁人不知，所以你也就把我当成傻子？”
蒋媛蹙眉，“聿白，我是何心思？你说我是何心思？我知道你不喜我，我来顾家多年，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顾家无恙。”
“如果我真的有旁的心思，我该早有孩子才是。”
“母女宴会的事情，我确实是应该提前知会你一声，但我也只是去参加个宴会而已，你和歌彤，是自小长大的朋友，她并不是旁人，或许她另有心思，但我没有。”
顾聿白的语气里有警告，“你就算是有了孩子，顾家的半分你也得不到。”
砰—
书房门被从外用力打开，顾德柏气势汹汹走了进来，拉过蒋媛护在身后，“顾聿白！你这是说话的态度么？”
“德柏，聿白并无他意。”蒋媛只觉得头疼，心力交瘁。
一早就提醒过顾德柏，但奈何他并不放在心上。
顾聿白手指轻轻敲着书桌边，“我说话的态度怎么了？我说得难道不是事实？你该管教的时候在哪？”
“现在不需要你了，你为什么又出现？姜家和顾家要好，但绝不会联姻，如果有联姻，那对象也不会是我。”
顾德柏快步走上前，扬起手就是给了顾聿白一巴掌。
骤然间整个书房好似都安静了下来，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当中。
蒋媛也不可思议地捂住了嘴巴睁大了眼睛。
“德柏！”
顾老太太就担心出什么事情，这才喊着顾德柏山来看看，眼下倒好，顾德柏没帮上忙，还过来添乱子。
顾老太太加快脚步上前，看着自家孙儿红起的侧脸，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多少岁的人了！怎么能动手打孩子！”
“疼不疼啊聿白？”顾老太太眼角都红了，心疼地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要去摸顾聿白的脸颊。
顾德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也有几分愣神，他心情五味杂陈，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动手了。
更不知道为什么顾聿白没有躲开！
“现在满足你的掌控欲了吗？让你感受到了专横的父辈权力吗？”顾聿白扯扯嘴角，笑了笑，冷声质问着顾德柏。
顾德柏嘴巴微微张着，好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手也想去指顾聿白，印入眼帘的全是顾聿白眼底无尽的失望。
为什么会这样？
自从顾聿白生母走了之后，顾德柏心中就有愧，就想着弥补。
可是却背道相驰，越走越远，父子之间的裂痕不断拉大加深，如此已经赫然变成了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聿白。”
顾聿白丢下话，轻轻撇开了顾老太太的手，就大步离开了书房。
顾老太太连忙喊道，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顾德柏，“你还要和孩子作对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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