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简靠在床头上，感受着体内毒素的肆虐。
他比谁都清楚，如果没有十一的出现，溯封不会这么轻易撤兵。
就算君霆晏带着人及时赶到，他们能稳操胜券赢得轻松，但他们的实力多少也会被溯封掌握。
而为什么溯封给他们的人下的毒都是轻易可解的。
那是因为他也在给自己留退路，一旦不能跟君霆晏他们抗衡还能一命换一命，给自己的下属讨来生机。
他的步步谋划是被十一打乱了不错，但绝不完全因为他心软或者善良。
而顾九笙素来喜欢看到人性好的一面，特别是自己熟悉的人。
他不明白。
其实不止沈行简不明白，连顾九笙自己都有点不明白了。
她从沈行简的房间出来，走到机舱的客厅沙发上坐下。
桌上是君霆晏给她泡的一杯姜茶，随着飞机的颠簸，姜茶摇摇晃晃，宛若不平静的海面。
也不怪沈行简觉得她现在妇人之仁，有顾倩雪她们的前车之鉴，她已经早就摆脱了情感束缚，专注事情本身才是。
刚重生回来的时候，除了顾俊、君霆晏，沈行简，她不相信任何人。
后来，她的世界里多了叶烟澜，多了十一。
直到现在，她已经不是当初的顾九笙了，她以前丧失的对人的信任，小心翼翼，百密无一疏开始慢慢产生裂缝。
以至于，她开始想顾及的更多，即便，那些人跟她没有直接的关系。
可只要跟她觉得重要的人有关系，她就想着……能不能也顾及到。
“在想什么。”
顾九笙听到问话，回头发现坐在自己身侧的君霆晏，差点呼吸一窒：“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走路都没点声音的。”
君霆晏锋锐的眉倨傲一挑：“是你想事情太入神。”
顾九笙长长叹了口气，脑袋一歪就倒在了他的肩膀上：“前面沈行简说，可以利用溯封对十一的感情，让十一从溯封那里找突破口，替我们摸一下对方的情况。”
君霆晏薄唇轻勾，伸手抚上顾九笙的脑袋：“你不同意对么。”
顾九笙蹙眉：“我该同意么？”
君霆晏眼里荡漾着难得的温柔，就连声音都沉沉哑哑的很好听：“你同不同意是你的事情，他们要怎么做是他们的事情。”
顾九笙觉得君霆晏话里有话：“什么意思。”
“十一现在是个绝佳的突破口，利己来说，让十一旁敲侧击点到为止是目前挺好的方案，如果此事顺利等双方交战可以减少不少伤亡。”君霆晏解释道：“所以不管你同不同意，沈行简一定会试图给十一递这个消息。”
“或者说，其实根本不需要他递消息，十一跟着溯封走，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从溯封手中拿解药以保全自己的队友。”
“那么，她有什么理由不继续为你铺路。”
顾九笙顿悟了：“所以说，我的意见其实一点都不重要是么？”
君霆晏揉了揉她的墨发：“至少，没有你这个人重要。”
顾九笙头一扭不说话了。
道理她懂，但是她真的很不喜欢别人为自己牺牲的感觉。
甚至说，她很害怕那种感觉。
当年，她眼睁睁的看着顾俊拖着苟延残喘的躯体求为了她求顾倩雪，但顾倩雪还是判了顾俊死刑。
沈行简为她而死，君霆晏亦是。
顾九笙脑海中倏然撞进来那副她以为她已经忘了的画面。
看着眼前温柔注视着自己的男人，顾九笙的心突然抽痛的厉害。
不管过去了多久，那些烙印在她脑海中的画面，自己每每想起都会觉得痛不欲生。
顾九笙的脸色渐渐变得发白，她的眼眶慢慢红起来，眼中蒙上一层雾气，里面荡漾着让人看不懂的悲怆之色。
“阿笙？”君霆晏没想到顾九笙的反应会这么大，安抚道：“没事，你不用担心，十一很聪明不会选择笨拙的试探方式。”
“更何况，溯封喜欢她，只要她做得不过火，溯封不会对她怎么样。”
说着，君霆晏伸手捧住她的脸：“等回去安顿好沈行简，我陪你去把十一接回来，好么？”
顾九笙垂下眼睛，点点头把脑袋埋进了他的胸口：“我想睡会。”
君霆晏把她搂进怀里，沉声道：“好。”
……
顾家。
顾倩雪从公司回来，进门看到在厨房里忙碌的顾俊，以为自己看错了。
“爸？你这是？”顾倩雪站在厨房门口，眼睛眨啊眨。
顾俊用心的挑选着新鲜的牛肉：“奥，你姐晚上要回来，她不是最喜欢吃牛肉么，我给她挑一块。”
顾倩雪眼角跳了跳。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嫉妒心爆棚，但现在她只是笑笑：“是得好好挑挑，明明阿姐才刚刚离开家，我都感觉都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
顾俊见她乖巧，眉宇间也温柔了不少：“李叔还在市场给你挑你喜欢吃的螃蟹，还要吃什么都可以给他说。”
顾倩雪弯起了眼睛：“我不挑食都可以的。”
顾俊点点头：“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顾倩雪靠在门上嘟着嘴道：“她们都照顾我是您女儿，平常都不敢怎么严格对我，一般没什么事完成一天的功课就让我回来了。”
顾俊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他不知道顾倩雪这么说，是出于什么目的。
是真的不想让他担心，还是用这种方式让他内疚和心疼、。
但不得不说，这种方式比她哭哭啼啼的告状来的效果好。
顾俊其实一直都知道，顾倩雪在公司都遭遇到了什么。
因为现在顾九笙的被重用，顾倩雪因为白荣受累，所以外界一致认为顾倩雪现在在顾家不受重视。
就连顾九笙给她说的好话，也被听成反话。
不过他们很聪明，如果顾九笙和他下去转，那些人就会对顾倩雪态度好，可他们不在的时候，他们可没少给顾倩雪苦头吃。
对于这些，顾俊是不想管的，如果按他的意思，她倒是希望顾倩雪顶不住压力回来。
比起她进娱乐圈的大染缸，顾俊更希望她多读书，以后能帮衬点顾九笙，好好打理顾氏企业。
“娱乐圈到底不是好混的，不管你是什么人，就是万人称赞的大善人也会有人指指点点，咱们没必要把自己爆晒在日头下让人评头论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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