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三娘英气的浓眉紧蹙，神色冷了下来。
同桌的三个男人也听到了两人对话，蹙眉转头看了眼过去。
两人顾着看楼下没注意，倒是边上站着的随从张牙舞爪嚷嚷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举人相公啊！”
“……”
士农工商阶级分明，更何况举人是有官身的人，平民见了都要避让的，三个东家也不想闹事，只得忍下气。
虞三娘转头看向楼下，瞥见小妇人也看着隔壁桌两个神情淫秽的人，突然举起双手比了个手势。
呃，竖起中间的手指？
什么意思？
盛乔竖中指的意思没人明白，但张勇张立两个魁梧汉子凶狠瞪眼，让楼上两个猥琐男消停了下来。
虞三娘起身跟同桌的人告辞，径直下了楼走到盛乔那桌。
“盛姑娘，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你。”
盛乔讶异起身，“姐姐认识我？”
一句很自然的姐姐让虞三娘十分诧异，但却顺耳异常。
“我是德庆县城人，跟萧章文掌柜是朋友，见过你也吃过你铺子的点心。”
“原来是同乡的姐姐。”
盛乔连忙伸出手，“你好，我叫盛乔，敢问姐姐怎么称呼？”
虞三娘微愣，也伸手去握住她的手，爽朗一笑，“我姓虞，商场上人称一声虞三娘。”
张勇一愣，“…虞三娘？虞大东家？”
盛乔惊讶看向两人，“张叔也认识这位虞姐姐？”
“呃，虞大东家可是咱们德庆县有名的富商，咱们也是听过名号而已。”
富商？
盛乔双眼发光崇拜看向虞三娘，连忙让出一个座位。
“虞姐姐不赶时间吧，可赏脸坐下说会话？”
“当然。”
虞三娘也不客套，利索坐下，“我商行有些货到了这码头，我过来看看暂住隔壁客栈而已，没想到这么巧就看到了同乡。”
盛乔已经叫小二拿了副杯子碗筷过来，微笑给她倒了杯茶。
“出门在外能碰到个同乡人实在高兴，虞姐姐，你叫我盛乔就行，这是我父兄和妹妹，这两位是我请的镖师张勇张立，我们也住在隔壁的客栈呢。”
虞三娘一一点头打招呼，语气有些诧异，“连护送镖师都带着，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哥哥中了榜，过些月要赴京赶考，我担心他一人在京城不熟悉，所以就带上父亲妹妹一起提前跟他去京城先定下来。”
盛乔说着摸了摸明显的肚子，“主要还是我这肚子等不得，想着早些去京城也能尽快找个地方安稳下来，好好待产。”
“原来如此，”
虞三娘没有追问为何不见孩子父亲的事，笑着看向盛原点头，“早听萧掌柜说过盛秀才仪表堂堂，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恭喜盛举人了。”
盛原起身拱手行礼，“虞东家谬赞了，盛原也对虞东家的声望略有耳闻，今日得见顿觉闻名不见面。”
“哈哈，别别别，读书人的礼我可承受不起，客气了。”
虞三娘笑着摆手，“可巧了，我也顺路去临安城查访产业，明日你们可以和我们的商队同行，京城我也有些许产业，若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一声，我或许能相助一二。”
“真的吗？那太谢谢你了！”
*
在牛肉馆聊了好一会儿，一行人回到客栈，盛乔意犹未尽过去找盛原问话。
“哥哥当真听过虞姐姐的事迹？”
“瞧你高兴的，刚才就一个劲拉着人家不放，叽叽喳喳的。”
盛原虚扶着锻炼的父亲，边好笑点头，“据说这位虞三娘年纪轻轻便独自离家行商，外在闯荡近二十年，创立了自己的商号，家大业大，也难怪你没听过，她与家人早十年前就搬到离上京很近的临安城去了，德庆县城也只有些老人才认识她。”
盛乔诧异眨眼，“那她成亲了吗？婆家也允许她出去闯荡行商？”
“唔，我也是平时在胡同口那听一些老人谈起的，好像说说她年轻时有个定亲的青梅竹马，后来去世了，她就没再嫁人。”
“…哇哦，太帅了！”
盛乔满脸崇拜捧心，“一个古代女人啊，靠自己拼出一个商业帝国，帅炸了！我宣布，从今日起，虞姐姐就是我的偶像！”
盛原狐疑追问：“我常听你说古代食物，古代建筑啥的，一直好奇想问你，什么叫古代啊？”
“嘿嘿，就是这个时代咯，不说了，都早点休息啊，明儿要跟虞姐姐的大队出发呢。”
“时代？那偶像呢…你慢点走路，小心身子。”
“知道啦~”
盛原看着进了房的妹妹才关上门，无奈摇摇头笑道：“爹，倒是许久没见着乔乔这么孩子气了，蹦蹦跳跳的。”
盛廉平稳迈着双脚，也好笑点头，“是呀，瞧她跟虞东家叽叽喳喳的模样，想来是以后准备学人家那般做生意了，唉，我就是心疼啊，她还这么年轻呢，以后就跟孩子过一辈子了…”
“…爹，有我在呢，我绝不会让乔乔受委屈的。”
…
转眼路上又走了一个月，有前面的大商队带着，一路风平浪静。
随着越靠近京城，所见的城县集市也越发繁华热闹，物价涨得也不是一分半点。
已是五月初夏，天气添了几分炎热，宽敞透风的大马车里，盛乔和小冬好奇看着前方耸高的城楼门，一旁虞三娘负责介绍。
“这是玉泉城，地势独特，以独有的热汤玉泉闻名天下，你爹的腿脚不好，多浸浸这个玉泉能活络筋骨，只可惜你现在大着肚子不能碰，以后有机会再带你来试试。”
个把月来，虞三娘是彻底喜欢上了这个聪慧机灵的女孩，两人几乎每天都待一块谈天论地。
盛乔摸着圆滚的肚子，笑眯眯点头。
“还有半个月就到京城了，等安顿下来估计我也不方便出门了，姐姐，你会在京城待多久呀？”
虞三娘哈哈一笑，“你担心啥，我先送你去京城庄子安顿下来再回临安城一趟，大概需要一个月吧，就去京城陪着你待产行了吧，我还想抱抱我两个小外甥呢。”
盛乔嘿嘿一笑，搂着她手臂撒娇。
“哎呀，有个姐姐真好！”
“呵呵，第一次见你还以为是个沉稳安静的姑娘，萧掌柜还说你像当年的我，幸亏他没瞧见你这副娇滴滴撒娇的模样，不然肯定得拍大腿感叹看走眼了。”
虞三娘失笑捏了捏她的脸蛋，叹了口气眯眼，“说来也怪，我十七岁出外闯荡到现在快二十年了，什么人没见过，怎么就这么稀罕你个小丫头呢，唔，肯定是因为长得漂亮。”
“姐姐你就取笑我吧，你第一次见我是在摊子那里，我浑身的油烟气能好看到哪里去，第二次见我那更不用说，大着个圆鼓肚子，这个月你还天天带我大吃特吃，我脸都圆了一圈，胖成猪了都…”
小冬立马摇头，“哪有？我还从没见过姑娘这么漂亮的大肚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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