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被人陷害
宋思安心念一动。
如此一来反而更能解释清楚，为什么柳娘在听到传令兵去世的时候居然会那样思考。
普通民众即便再怎么能够理解士兵，也不能理解士兵驾马将自己的丈夫冲撞到重伤之后，毫无表示地离开。
更何况柳娘家里本来就困难，这件事情如果上报到兵部，兵部那边说不定还会赔偿一些。
可是柳娘从头到尾就没有提过赔偿的事情，似乎这一项根本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原本宋思安以为她是不知道有这么一项政策，还打算提醒她一下，如今听下来恐怕也不必了。
柳娘一个逃兵，怎么可能赶到兵部去闹呢？
而她之前之所以说出那些话，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民众之间的惺惺相惜，而是柳娘曾经作为一个军人，对军人天然产生的共情。
不过有一件事情还是让宋思安很在意。
“宋家军？”
柳娘惨笑了一下。
“是的。只怕是如今提起宋家军，已经没什么人知道了吧。”
听她这么说，宋思安没有说话。
“其实现在我也不应该再提起宋家军的，毕竟宋将军都已经定成叛国贼了……我们这些曾经在宋家手下效力的人，又算什么呢？”
她这话说的非常微妙。
因为听她的口气，宋思安能够听得出来，她其实对于宋将军并没有什么恶感。
这就很奇怪了。
至少到目前为止，宋思安接触过的那些人里，但凡隐隐约约提到宋弘安这个人的，没有一个人说他是坏人。
“说起来，宋夫人的名字还跟宋将军的名字挺像的，昨天我才听到的时候，还以为……”
讲到这里柳娘似乎是觉得自己有些冒昧，脸上有些慌乱，看了宋思安一眼。
“我当然知道犯了叛国罪的人，自然是九族尽灭的，您不可能会是宋家的人，我说这句话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
“那你为什么要当逃兵呢？”
宋思安没有理会她慌乱的解释，继续问了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
“……我……”
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柳娘的表情变得非常惊惶。
这种慌乱的因素十分复杂。
跟之前她因为担心自己说话冒犯的宋思安表现出来的慌乱不一样，此时此刻的她，更像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或者换句话来说，她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但是很明显，她是有东西能说的。
宋思安看着她躲闪的眼神，一时之间有了更多的想法。
她更想知道柳娘究竟是为什么要当逃兵了？
或者说，宋思安感兴趣的并不只是柳娘，而是宋家军。
明明大家对于宋弘安的评价都那么好，但听起来也像是一个正人君子，但为什么最后会叛国呢？
即便是今上有些决策比较昏庸，但他也依旧是礼朝的统治者，如今还没有出什么大问题，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叛国了呢？
总不能是宋弘安一时想不开吧。
“怎么了？是有什么话你不能说吗？”
柳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几乎是视死如归一般地抬起头看向了宋思安。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不论夫人信还是不信，也不管夫人之后准备如何处置我，总之，夫人救了大利，就为了这条恩情，我愿意以命相偿！”
她朝着宋思安重重磕了一个头。
“我当年其实是因为无意之间撞破了一个秘密，所以才不得不离开军营！”
她抬起头去看向宋思安。
“当年我要负责军营内部的测绘，因此经常会自己一个人围着军营转圈，就是为了能让自己画图的精度更加提升一些。”
“……到现在我都记得，当时……是一个冬天。我看到……”
她犹豫了半晌，宋思安觉得他最后还是没有把那个人说出来。
“我看到有人悄悄溜进了宋代将军的营帐，而那个人的手里，握着一把尾骨刃。”
这句话几乎等同于是坐实了宋弘安通敌的信息了。
但宋思安面上没有什么表现，只是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是因为你发现你们将军通敌卖国，所以也不想在那个地方继续待下去了，因此才当了逃兵吗？”
“不是这样的！”
跪在地上的柳娘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抬起头来反驳。
“宋将军他根本就没有通敌！这一切都是别人陷害他的！”
“是吗？可是你刚刚不是口口声声说有人进了宋将军营帐，手里还握着一把尾骨刃吗？”
宋思安依旧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正是因为我撞见有人进他的营帐，所以才恰恰说明将军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啊！”
柳娘急切起来。
“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当年北境上局势那么混乱，将军手下有那么大的兵权，他在北境当时号召力又强，如果他真的要通敌叛国，为什么要把人带到营帐里面来呢？”
“北境那么大，他把人带到哪里去不好？他明明有能力把这件事情做的神鬼不觉，但是却一定要把人带到营帐里面来，留下一些痕迹，是等着别人去举报他吗？”
“更何况，若那个人真的是受邀前来，为什么进帐的时候要将尾骨刃握在手里？”
她说话的语调急切，似乎真的是想为宋弘安辩驳什么，但她说出来的这些东西，又实在没什么用。
因为据宋思安所知，宋弘安最后之所以会被判通敌罪，在他的营帐里找到一堆与夜骑的往来书信还是次要，最主要的是，有人亲眼看到他跟夜骑的公主过从紧密。
并且……就在那之后，夜骑就一直在打胜仗。
“你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与我而言，宋将军是否真的通敌叛国，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宋思安冷着脸，依旧没接柳娘的话。
柳娘这才垂下眼睛，重新调整了呼吸。
“是……但我说这些，也就是为了解释我为什么要跑。”
“因为当年我发现这件事之后，我就知道，是有人要往宋将军身上泼脏水了。”
“宋家军在北境戍边那么多年，为了礼朝肝脑涂地，可是朝廷不但克扣我们的军饷，如今还要针对宋将军……”
“我不能说服我自己在这样的地方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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