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哟，我的宝贝儿，快把外婆给想死了。”
许韵晚走进大厅里，就见秦老夫人抱着小炎亲个不停。
两只手捧着他的脸，却是眼泪汪汪。
这是……
就算秦老夫人久不见小炎，想了，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就在许韵晚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秦老夫人将小炎推了一把，推向旁边，“快看看，这是谁。”
她这一推，一个女人的脸就显露了出来。
那女人三十出头的样子，穿着束腰裙，束得腰部不盈一握。一张脸温婉知性，目光如水。
许韵晚与她对上的那一刻，惊了一惊。
这女人，分明就是在医院里见过两次的那个护士！
她和秦家……
“快叫妈妈呀，她是你妈妈。”秦老夫人又哭起来，嘴里道。
“妈妈？”
小炎不明所以地看着那个女人。
许韵晚的脑袋轰一声响，转脸去看周凛烨。
只见周凛烨也看着女人，眉头折了好几折。
“秦芸？”他的喉间，吐出一个名字来。
虽然料到，但听到他亲口叫出这个名字时，许韵晚的脸骤然一白，“她不是……”
“我姐死而复生，而且病都好了，现在回来找小炎和姐夫来了。”秦菲勾高了唇角，冷冰冰地道。
许韵晚终于明白她的幸灾乐祸从何而来，倒吸一口凉气。
“小炎，这是你亲妈妈，快叫呀。”秦菲走到小炎面前，将他一把推进了秦芸怀里。
“这就是小炎啊，小炎都这么大了呀。”秦芸蹲下，抱上他，眼里泪光闪烁。
小炎呆呆愣愣地由着秦芸抱着，没有任何反应。
周凛烨怀里的悠悠也醒了过来，睁着一对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叫了一声：“哥哥。”
他们说好了的，要叫自己妈妈做妈妈，要叫他的爸爸做爸爸，要永远做一家人。
一转眼，哥哥就有新妈妈了吗？
悠悠的眼睛不由得红了起来，看看周凛烨，又来看许韵晚。
唇瓣无措地咬在一起。
“小炎，我是你妈妈。”秦芸有些吃力地开口，将小炎按在怀里，紧了紧。
许韵晚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落入别人怀里，五味杂陈，抬步就要把小炎拉回来。
秦老夫人却突然捂起了胸口，一脸痛苦。
“妈，您怎么了？”
屋里，顿时一片乱叫声。
半个小时后，医院里。
“妈因为太高兴引发了心脏病，现在身体虚弱，不宜打扰。”
秦菲戴着医用口罩，从急救室里走出来。边脱一次性口罩，边道。
她拿眼睛瞟了一眼许韵晚。
先前争而不得，现在许韵晚也要步她的后尘。
秦菲心底浮起报复的快感。
许韵晚看在眼里，没有吭声。
秦菲很快转了眼，“姐夫，姐，还有小炎，妈想见你们。”
秦老夫人是病人，自然没人敢忤逆。
周凛烨转身回来，看向许韵晚，“小炎留在你身边，我和秦芸进去。”
他这安排已经充分考虑到了自己的感受，许韵晚不能说什么，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走进了病房，白色的门页关闭在眼前。
秦菲看向许韵晚，唇角勾着嘲讽，但没有马上出声，只去看小炎，“小炎，姨想喝冰糖水，可以去帮姨买一瓶吗？”
小炎嗯一声，走的时候不忘看向许韵晚。
突然多出一个亲妈妈来，他的心思也是复杂的。
他其实从内心里更认可许韵晚。
终究，那个妈妈从出生到现在，他都没有接触过。
许韵晚知道秦菲有话要说，朝他点点头，“去吧。”
“您要喝吗？”小炎问。
许韵晚摇摇头。
他这才离开。
两人一起凝视着小炎的背影。
直到消失在拐角。
“我姐回来了，姐夫和小炎，我姐，一家三口，团团圆圆，你这个局外人是不是该滚了？”秦菲没有收回目光，眼睛锁着小炎消失的方向，嘴里说着最刻薄的话。
许韵晚笑了一笑。
她这一笑淡定从容，半点迟疑不安都没有。
秦菲看过来，刚好看到，眉头不由得拧紧。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还以为自己有机会？你别忘了，我姐跟我姐夫可没有办离婚的，他们还是夫妻！而且以我姐对姐夫的感情，是不可能离婚的！”
许韵晚淡淡地看向秦菲，“既然你如此笃定，又何必再多说呢？”
“你！”秦菲给堵得哑口无言。
回脸透过镜子看到自己的一张脸，不由得伸手捂住。
镜子里的脸刻薄冷漠，真是她吗？
许韵晚没有再和秦菲多说一句话，抬腿离开。
她在自动购物柜找到小炎，让人代为将糖水转交给秦菲，领着小炎回了周宅。
夜里。
月凉如水，从窗外倾泻下来。
许韵晚穿着睡衣，没有开灯，依在窗口，定定地看着周宅的大门。
周凛烨还没回来。
这样的夜，注定是复杂的，她一定睡意都没有。
脑子里，反反复复想到秦芸的回归，想到小炎，想到周凛烨，成了一团浆糊。
不知几时，院子外终于传来了动静。
许韵晚不由得转头朝外看过去，刚好看到漆黑的周宅大门缓缓打开，像张开的大嘴，威严又阔气。
迈巴赫穿过迷蒙的夜色，缓缓驶入。
像一只爬行的兽。
片刻，车子停下，从车里走出人来。
最先出来的，是周凛烨。
许韵晚又看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到秦芸。
她……没有跟回来吗？
在窗台上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门哒一声推开。
夜色里，一道黑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沉稳的脚步敲打在心间，不用猜都知道，是周凛烨。
屋里没开灯，光线很暗，许韵晚坐在窗台上看着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走了几步，也停了下来。
隔空与她对看。
夜迷蒙了两人的视线，注定什么也看不见。
两人还是定定地对着彼此。
浅浅的女人的呼吸，和男人的呼吸，在空间里流转。
低得，几乎可以忽略。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周凛烨来到窗前，精准地将她圈在怀里，“还没睡？”
一股带着风的冷迅速透过他的外衣传递到她的臂端，她敏感地缩了缩，低低“嗯”了一声。
周凛烨低头，嗅嗅她发间的清香。
这一晚，都在思念，直到发香沁入鼻端，才真正感觉到她的存在。
才有了安全感。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他低低头，吻过她的脸颊。
小心翼翼，又满满歉意。
许韵晚无奈地轻笑一声。
“秦芸又不是你叫回来的，没必要跟我说对不起。”
两人尽管离得很近，依旧看不清彼此的五官。
只有呼吸交缠。
许韵晚自诩不是胆小鬼，可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敢问。
什么都不敢想。
原来，她比谁都害怕失去。
“我和秦芸……不会复合的。”
直到听到这句话，许韵晚拎起的心才缓缓落了地。
身子突然一轻，被他抱起。
下一刻，背贴上了绵软的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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