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光线昏暗,豆油灯摇曳着,窗户全被关住,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谢无道对尉迟衍夸奖:“思虑周全,非常好。”
尉迟衍笑了:“那是自然。”
谢无道推门而出,谢远意正坐在谢年年身边守着她,用湿纱布给她擦拭着通红的面颊。
这一幕让谢无道忍不住微笑,他们两个都没出事,太好了。
谢远意瞪了他一眼:“你还笑,有什么可笑的?!”
“你们没瞎跑出去,太好了!”
谢远意似乎对他很有情绪:“我们是两只闲的没事干的老鼠吗,非要瞎乱跑?”
“年年怎么样了?”
谢无道坐到谢年年旁边,她的脸色红红的,手一摸额头,真是烫。
谢远意十分不满:“年年发烧了,一直在说胡话,刚才还在找你,也不知道你去哪了!”
谢远意语调越来越高,谢无道明白了,他这是在气自己在他们需要的时候,跟着沈昀去调查了。
“外面乱了,”谢无道正色,“谢远意,我想问问你,你对这中山国的山,有怎样的情感?”
谢远意的目光里突然露出浓浓的警惕之色:“你问这个干嘛?”
嘶……谢远意的表现好生奇怪,他不该像其他人一样,对这山大肆赞美吗?
或者是无所谓……但他为什么这么警惕?
谢远意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清了清嗓子:“这里哪有山啊,不是早跟你说过,我没见过吗!”
还挺理直气壮的。
谢无道不再问,谢远意要是对自己有恶意,他早被醒酒汤毒杀了几十次了。
他叮嘱道:“谢远意,你要听清楚我的话,我把家保护起来了,你不要出门,更不要离开这个屋子。”
谢远意疑惑道:“外面怎么了?”
谢无道淡淡道:“外面出现了一座诡异的山,那山召唤了无数人去它那里,我暂缓了这一进度,有了时间去调查。”
谢远意的眼睛微微闪过一丝光亮:“你暂缓了进度吗?听起来好厉害,你终于打起精神了!”
怎么有种爹夸儿子的奇怪感觉……
谢无道一顿:“但是你和谢年年是我的软肋,如果你们出事了,我也会死,所以,保护好自己。”
谢远意愕然地睁大了眼睛:“是这游戏规则吗?”
谢无道也是一愣:“你……知道这是场游戏?”
“知道这是场游戏”是很多BOSS和高级NPC才能察觉的信息。
谢无道心下一沉,谢远意果然有问题,只是目前不知,他的身份任务是什么。
谢远意有些局促地点点头,闷声道:“嗯,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是知道,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和年年的。”
“好……”
该说的说完了,谢无道陷入了片刻的沉默,谢远意也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挤出一句:“那你要做的事危险吗?”
自然是危险,这山的力量如此诡异且不受控,谢无道也暂时没想到对付的办法。
“还可以,”谢无道轻描淡写,“我会想到破局办法的。”
“哥哥、哥哥……”谢年年轻声梦呓,“你的鱼汤呢?”
谢无道心里泛起愧疚,谢年年受了这么重的伤,自己也没把鱼钓回来,可怜的孩子一直惦记着这一口。
谢年年的胸口突然急促地颤抖起来,她闭着眼睛,手指却指向了窗户。
她浑身抽搐,颤声道:“山,山在外面,它在偷听我们说话!”
那瞬间谢无道的头皮都麻了,谢年年明明昏迷着,却能感受到山的存在。
更可怕的是,这山果然就像谢无道所想的那样无处不在。
视觉能直接与山建立联系,但并不意味着,这山只能通过视觉‘记’住人。
谢无道猛然领悟到,为什么系统会说他们触发了必死结局。
这是因为山的感知,不仅仅在于视觉。
哪怕掘地三尺,躲在地下,那山也会窥视着你,即便再慢,同化值还是会缓慢增加。
再说,能有几个人受得了,在阴森的地下等死的绝望感。
还是要主动出击。
“我要走了。”
“你要走了。”
谢无道和谢远意同时说道。
谢远意拿出个香囊,递给谢无道,他说:“这是我组的药材,年年缝制的香囊,有清新明目的效果,你戴在身上吧。”
谢无道戴着荒诞神的王冠,能抵御大多数精神类侵扰,抵御不了的,也能大大延缓被影响的进度,他并不需要这香囊。
但他装作惊喜的样子收下了香囊,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他一出门便蒙上了自己的眼睛,目前似乎毫无线索,但谢年年那句“它在偷听我们说话”始终在谢无道脑海里回响。
他要如何去应对这一座不能看、却又无处不在的山?
甚至那山,就如同空气一般笼罩在他四周。
如果说眼睛是直接触发点,那么在这个世界里,大概只有瞎子是最安全的。
“小甜甜,还记得那个陪我喝酒的瞎乞丐吗?我们去找他。”
小甜甜十分聪明伶俐,他三蹦两跳,躲避着街上站着便陷入沉睡的人群,朝着一个方向狂奔。
不多时,小甜甜便来到了城隍庙旁边,在一棵大松树下,停住了脚步。
谢无道听到老风喝酒的声音,老风笑道:“还没一天,又来找我喝酒啊?”
“是啊,你一个人来这里喝酒,也不叫我啊!”谢无道热情地揽住了老风的肩膀。
谢无道在城隍庙发现这个乞丐时,他喝的烂醉如泥,却拉着谢无道,跟他讲了一晚上“大丈夫要行侠仗义,以拯救苍生为己任”的理想。
谢无道感觉此人颇为有趣,他讲的颇有些道理,古语、典故也是信手拿来,一看就并非这凡尘俗人。
他说:“见生民困于水火,当执义剑辟荆棘。”
他说:“大丈夫处世,非为一身之荣。”
他说:“磨砻淬砺,玉汝于成,方不负苍生之望。”
但后来,他疯了,成了一个乞丐。
他说那是曾经的他,愚蠢至极、可笑至极。
谢无道没有他崇高到这种境界的圣人之思,但他一向喜欢理想主义者。
他结交朋友,本来也不会去看那人的身份地位。
一来二去,两人就熟稔起来了。
那乞丐说他姓“风”,谢无道就叫他老风。
老风说他以前也有一个妻子,但他年轻时天天忙着行侠仗义、斩妖除魔,忽视了妻子。
有一天回家,发现妻子就这样消失了,他找遍了整个城,也没找到他的妻子。
后来,他就沦落为一个乞丐,在这城里看着人来去匆匆,希冀能在一个转角看到他的妻子出现。
再后来的后来,他只希望浑浑噩噩了此残生。
他唯一的未竟之念,成了找到他的妻子。
谢无道笑着问道:“老风,我想知道你曾经斩杀的妖邪,都是什么?——其实都是人吧。”
老风喝酒的动作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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