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絮浑身颤抖，带着哭腔怒骂道：“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恶心的东西！”
苏絮十分厌恶这副本里的污秽。
她的背影倔强，没有回头，而是喊道：“谢先生，你把我和我朋友的灵魂都带走吧，我不要留在这里！”
血肉横飞间，苏絮的身体也被人皮唐卡所占据，变成了一只污秽。
谢无道掌心攥紧了，苏絮努力尝试过了，她死亡给他们在这迷局中带来了有一条规则——全选也不行。
恐惧在玩家中弥漫，骂声四起——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才算赢！”
“苏絮已经是SS级别玩家了，连她都对付不了，我们更完了……”
“呜呜，我就不该进这个本，我好后悔！”
“我也是，我就不该看季冷大佬在，也跟着进来，现在死定了！”
次仁听到这议论声，笑得更开心了：“别急，一个个死，我看看下一个，那就季冷吧！”
不对，次仁并没有真的在抽签，但这合乎规则。
他在本局里，是有权限选择玩家上场的，搞出这个抽签系统，就是为了搞玩家心态。
季冷怒发冲冠，骂道：“他妈的谁啊，乱提老子名字干嘛！”
他沉默了一声，对身边的谢无道说道：“这次我尝试都不选，若我失败了，你一定也离破局之道越来越近了。”
他拍了拍谢无道的肩膀，走上最前方，他脚下是前三个玩家淋漓的鲜血。
次仁笑道：“真是感人呢，那就请听题吧。”
“临终一念，命终时最紧要处在于：A万缘放下，如雁过长空无迹；B口诵往生，若刃刻骨催魂——季冷啊季冷，你到底会怎么选呢？”
季冷说道：“我都不选，你这些二元对立的选择违背辩经的本质，我保留我自己的观点。”
次仁哈哈大笑：“可不选择也是一种选择哦，回答……错误！”
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了所有人身上，这也算错吗？
有玩家崩溃大骂：“根本就没有正确的答案，你这游戏有问题！”
次仁冷笑一声：“哪里有问题了？我的游戏既然能开展，就证明是完全符合规则的。”
季冷绝望地闭上眼，转瞬间又睁开，怒骂道：“司马暗塔、司马游戏、司马主神、司马BOSS！艹你们祖宗十八代！今日我死，总有一天，你们都要死！”
人皮唐卡已经飞下，鲜血淋漓的剥离后，季冷的身体被那人皮唐卡占据。
季冷的人皮也飞到了次仁旁边，次仁笑道：“皮肤质感都不错，能绘制出很精美细致的唐卡。”
那一刻，愤恨的怒火灼烧着谢无道的心。
他的呼吸开始紊乱了，但他不能愤怒，愤怒影响他的思考。
谢无道的呼吸突然变得异常平稳，平稳得可怕。
那种冰冷的计算感正在取代愤怒，就像暴风雪前的寂静。
只能靠他了，他不能有丝毫的破绽。
方才所经历的一幕幕在谢无道脑海中闪回。
A也错、B也错、全选也错、不选也错……
那就意味，只要选择，就会出错。
但这是个辩经游戏，一定是有游戏玩法的，只是他们还没找到……
错、错、错……
他明白了。
谢无道睁开眼睛，平静地说：“下一把，你选我吧。”
次仁突然浑身一僵硬，他敏锐地问道：“选你？你不怕死吗？”
次仁还是忌惮谢无道的。
谢无道却淡淡地说：“既然根本没破局办法，早死晚死都得死，那我想快点。”
次仁怀疑的目光寻索着谢无道的脸，一丝恶意的笑容在他脸上浮现。
“别这样，我们得抽签决定，顺便再次提醒，不可通报答案哦。”
不叫他？
次仁这是想，让所有人死在谢无道之前，让他亲眼看着所有玩家变成人皮唐卡。
且规则很清楚，不能把自己猜测到的答案告诉其他人。
谢无道淡淡道：“如果你现在不让我上场，那么，我即刻就让所有人在此自杀，你别想得到任何人的灵魂。”
次仁听了这话，张狂地大笑：“你让所有人自杀？你让他们就听你的吗？”
次仁突然顿住了，令次仁震撼的一幕登时发生了。
当他望向谢无道身后的玩家，绝大多数玩家都把武器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以誓死不休的架势看着他。
谢无道淡淡道——
“反正都是死，他们自杀灵魂无定，归我；他们被你的游戏杀死，变成丑陋的污秽，灵魂归你……哪一种选择更好呢？”
次仁压下心头的震撼，谢无道仅仅只是提议，并没有费力说服，就有这么多玩家响应他……
他们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们甚至愿意把灵魂给谢无道。
那可是灵魂啊……
见这局势已经无法逆转，玩家心意已决，刀随时会割破他们的脖子。
次仁妥协了。
他长叹一口气：“行吧，行吧……或许你们很信任他，但在我看来，你们都要死。”
谢无道走上前：“开始吧。”
次仁冷声道：“见饿殍夺僧钵，当如何行？A任他劫火燃虚空；B路逢死殍须施食，莫学庸僧守净瓶……好了，谢无道，做出你的选择吧。”
谢无道微微一笑：“次仁，你的游戏很有意思，你所说的‘辩经’实际上是一场逻辑悖论。”
次仁脸色微沉：“你回答问题就行，不需要说这么多。”
谢无道笑了：“可我想说，不然怎么让你知道我是如何破局的呢。”
次仁冷笑：“哦，这么厉害，那我就听听你的遗言。”
“次仁，你游戏的巧妙之处，就在于你的‘辩经’和我们固有观念里的‘辩经’完全不一样，你实际使用和一些佛经哲学相关的问题，来掩盖实际的问题。”
次仁倨傲道：“那你说说，实际的问题是什么呢？”
谢无道说道：“无论玩家怎么回答，选择或是回避，都是错误的，那这种错误洽洽证明一点，那就是错误本身存疑。”
次仁的眸光冷若冰霜：“有意思，什么叫‘错误本身存疑’？”
谢无道微微一笑：“次仁，你听好，现在我来和你辩经——真正的辩经。”
次仁的咽喉以极小的幅度吞咽了下，他想极力掩饰自己的的不安，但他始终死盯着谢无道的眼睛——他的眼神出卖了他。
谢无道抬起眼，直视次仁：“错误本身存疑，意思是——‘错误’这个判定标准，根本不存在。”
次仁的瞳孔微微收缩。
“你说‘所有回答都是错误的’，但‘错误’是什么？是违背了某种真理？还是仅仅因为你的规则——单方面宣布它是错的？”
谢无道的声音不急不缓：“如果‘错误’本身没有依据，那‘错误’就只是一个虚设的牢笼，用来困住玩家的思维。”
次仁沉默了一瞬，随即冷笑：“诡辩，规则就是规则，我说错，就是错。”
“是吗？”谢无道忽然笑了，“那如果我现在说——‘次仁，你的规则是错的’，你该如何判定？”
次仁的表情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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