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的眼泪突然止住了。
她盯着黑暗中某处，想起父亲被抬上救护车前，用沾血的手死死攥着她的手腕。
“桃子...别...别求他们...”
“咔嗒”一声，门闩终于松动了半寸。
桃子像触电般弹起来，扑到门前用整个身体抵住摇晃的门板。
她的后背能感受到汪主任推门的力道，热烘烘的汗臭透过门缝钻进来。
“我要告诉我爸！”桃子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等他回来我就全告诉他！”
门外的推力骤然消失。
死一般的寂静中，桃子听见汪主任的皮带扣碰到凳脚的脆响，接着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像只泄气的皮球。
“没良心的丫头...”汪主任的声音突然老了十岁，“叔白对你这么好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外屋的椅子发出“吱呀”一声惨叫。
桃子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月光照在她汗湿的额头上，像覆了层冰。
她的手指还死死抠着门缝，指甲缝里全是木屑。
不知过了多久，外屋响起雷鸣般的鼾声。
桃子蹑手蹑脚地爬回床上，眼睛盯着门闩不敢合眼。
月光慢慢西斜，照到床头那个褪色的布娃娃上。
那是母亲离家前给她缝的。
困意终于像潮水一样漫上来，桃子的眼皮越来越沉...
“轰”的一声，桃子猛地惊醒，还没弄清状况就被一具沉重的身体压得喘不过气。
浓烈的酒气喷在她脸上，一只汗湿的大手正粗暴地扯她衣领。
“汪叔...不要...”桃子挣扎着去推那堵肉墙，指尖碰到油腻的皮肤立刻缩了回来。
汪主任的金牙在月光下闪着冷光，他的膝盖死死压住桃子乱蹬的双腿。
“早晚是老子的人...”
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探进桃子衣摆，粗糙的掌心像砂纸一样磨着她腰侧的皮肤，“装什么清高...”
桃子拼命扭动身体，汪主任的指甲在她锁骨上划出几道红痕。
“我要告诉全村人！”桃子突然大喊，“让大家都知道汪主任半夜摸进姑娘屋里！”
压在身上的重量突然轻了一半。
汪主任撑起身子，脸上的肥肉在月光下抖动着。
“你敢！”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又立刻压低，“你爹的货车执照...你们家的宅基地...”
汗水从他油亮的额头滴到桃子脸上，像滚烫的蜡油，“想想你爹的腿...”
桃子的挣扎突然停了。
她盯着房梁上结网的蜘蛛，轻声说。
“我爸宁可被打死，也不会让我受这种委屈。”
汪主任的动作僵住了。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突然狠狠掐住桃子的下巴。
“给脸不要脸！”
他猛地抽回手，肥硕的身体离开时带起一阵风，“以后有你们爷俩哭的时候！”
砰！
木门被摔得震天响，屋顶扑簌簌落下几缕灰尘。
桃子瘫在床上，被扯开的衣领露出大片冰凉的皮肤。
她抖着手系好扣子，光脚跳下床时踩到了什么东西。
是那条粉红色的发带，已经被汪主任踩得满是泥印。
外屋的门还在晃动，桃子冲过去插上门闩，才发现插销已经被撞歪了。
她把饭桌拖过来顶住门，又摞上两把椅子。
做完这些，她的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后半夜的风突然大起来，吹得窗纸哗啦作响。
桃子缩回床上，把剪刀塞在枕头下面。
困意再次袭来时，她迷迷糊糊听见远处有狗在叫，叫声凄厉得像在哭。
她梦见自己掉进了香槟瓶里，金色的液体灌进鼻子和嘴巴，甜得发腻...
桃子睡得正沉，忽然感觉身上一沉，像是被什么重物压住了。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推，却摸到一片粗糙的皮肤。
“谁——”她猛地睁开眼，借着月光看清了那张狰狞的脸。
不是汪主任，而是村里的刘二。
刘二比汪主任更壮实，胳膊上的肌肉鼓得像小山包，一张嘴就是浓重的酒气。
他见桃子醒了，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小桃子，你爹欠我的钱，今晚该还了。”
桃子拼命挣扎，可刘二的力气大得吓人，一只手就把她两只手腕按在了头顶。
她刚喊了一声“救命”，刘二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
桃子的脸猛地歪向一边，耳朵嗡嗡作响，嘴里泛起一股血腥味。
她眼前发黑，可还是咬着牙用膝盖去顶刘二的肚子。
“贱丫头！”刘二吃痛，揪着桃子的头发就往墙上撞，“你爹欠钱不还，天经地义拿你抵债！”
桃子的后脑勺重重磕在土墙上，疼得她眼前直冒金星。
她浑身发软，可还是死死抓着被角不松手：“我...我告诉老李...”
“告诉老李？”刘二狞笑着，一把扯开桃子的衣领，“老李算个屁！他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桃子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可她知道哭没用。
她的手指悄悄往褥子底下摸。
那里藏着她白天放的剪刀。
“你报警啊！”
刘二掐着她的脖子，唾沫星子喷在她脸上，“老子局子里有人！到时候就说你勾引我，想讹钱！看他们信谁的！”
桃子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一阵阵发黑。
就在刘二低头要亲她的时候，她的手指终于碰到了剪刀的冰凉金属。
“啊——！”
刘二突然惨叫一声，猛地松开桃子。
他的胳膊上多了一道血痕，是被桃子用剪刀划的。
“小贱人！”刘二彻底怒了，一把揪住桃子的头发，拽着她的脑袋就往墙上撞，“老子今天弄死你！”
桃子被撞得头晕目眩，浑身瘫软，连剪刀都握不住了。
刘二掐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粗暴地撕扯她的衣服。
桃子绝望地闭上眼睛，眼泪顺着太阳穴流进头发里。
就在刘二即将得手的一瞬间——
“哐当！”
门板被人一脚踹开，汪主任满脸怒容地冲了进来。
“刘二！你他妈找死！”
汪主任一脚踹在刘二腰上，把他从桃子身上掀了下去。
刘二摔在地上，还没爬起来，汪主任已经抄起门边的铁锹，照着他后背就是一下。
“汪、汪主任...”刘二捂着流血的胳膊，酒醒了大半，“我...我就是来要债...”
“要债要到我的人头上了？”
汪主任眼睛通红，铁锹指着刘二的鼻子。
“滚！再让我看见你碰桃子一下，我让你在村里待不下去！”
刘二连滚带爬地逃出门去，连鞋都跑丢了一只。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桃子压抑的抽泣声。
汪主任放下铁锹，走到床边，伸手想扶桃子，却被她猛地躲开。
“别碰我！”桃子缩到墙角，浑身发抖。
汪主任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才叹了口气：“桃子，叔不是那种人...”
桃子死死攥着被撕破的衣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月光照在她青紫的额头上，显得格外刺眼。
汪主任站在床边，突然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放在床头：“这钱...先还刘二的债。”
桃子没说话，只是把脸埋进膝盖里。
汪主任站了一会儿，最终转身往外走。
到了门口，他又停下脚步：“桃子...以后晚上锁好门。”
门轻轻关上了。
桃子听着汪主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夜风吹动窗纸，发出沙沙的响声。
桃子哭累了，蜷缩在床上，手里还攥着那把沾血的剪刀。
月光照在床头的钞票上，映出上面暗红色的指印。
不知道是刘二的血，还是汪主任的。
桃子瘫坐在床沿，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砸在膝盖上。
她用手背胡乱抹着脸，却越抹越湿。
后脑勺被刘二撞过的地方一跳一跳地疼，太阳穴也跟着突突直跳，眼前时不时闪过一片黑雾。
锁骨上的抓痕火辣辣的，被撕破的衣领怎么也拢不住，冷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得把门闩修好...
桃子撑着床板想站起来，膝盖一软又跌坐回去。
眩晕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她不得不闭眼缓了好一会儿。
手指碰到额头时沾到黏糊糊的血，这才想起刘二拽着她往墙上撞时，后脑勺已经磕破了皮。
门还开着一条缝，黑漆漆的门洞像一张贪婪的大嘴。
桃子拖着发软的双腿往门口挪，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就在她快要够到门把手时，那张肥腻的脸突然出现在门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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