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老人摇头，他只觉得好笑：“为什么老朽会后悔，老朽等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就到已经忘记了自己活了多久，你居然会觉得老朽会后悔？”
当然。
只是一个人愿不愿意承认。
“你早已不算活人。”凤芸染也没再说废话直接就开门见山了，她淡声道：“这幻术，是你自己编织的，这美梦也是自己甘愿沦陷的，旁人破除了这些不正是破坏了你内心唯一的寄托，你怎会不后悔。”
不算活人？
老人眼睛露出了一丝迷茫，他呢喃：“不是活人了吗，为什么你会这么说，老朽如今已经死了？”
“没死，和死差不多。”
凤芸染道：“将自身与这个小镇融为一体，与阳界分隔以逃避现实，你只是忘记了，忘记了这个你最初的初衷罢了。”
忘记了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忘记了自己后来变成了什么模样，最后连自己究竟是死是活都忘记了。
何其悲哀。
“你说这些，又是凭借什么？你凭什么，说老朽是死了！”老人微怒的道：“老朽承认，这座小镇上只有老朽一个活人，其余的不过是路过的阴灵留下。
“你也承认了。”凤芸染打断了他的说辞。
说的再好听，也是一样。
老人傻眼，他说什么了，怎么就承认了。
“你为什么收留这些死去的阴灵鬼魂，自己心里真的没有数吗？”凤芸染冷啧一声，说不出的嘲讽：“欲盖弥彰，你想借助我的力量，是有人跟你说，驱魔师可以帮你完成什么心愿吧。”
老人闭口不言。
“需要我替你说完吗？”凤芸染继续玩味儿的打量着他：“既然不说话，那就我来说吧。”
凤芸染呵了一声。
她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反正就挺啼笑皆非的，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遇上的次数多了如今也没有多大的感觉。
“聚阴阵。”
老人瞳孔急剧一缩！
原本还算正常人的眼睛，如今已经变成了和野兽一般的竖瞳。
“看来我说对了，不过还可以更具体一些。”凤芸染嘴角微勾：“十刹重聚阴阵。”
“这才是全名才对。”凤芸染拍了拍手，不知道是在鼓励还是什么意思：“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一个人间普普通通的人不当，反而要去给这些魔物当废物。”
“你别介意，我这么说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比较以你现在的程度，他们连吃你都懒得吃。”
“你知道？！”老人震惊了。
他只以为这是有点能耐的驱魔师，却不知道对方居然一眼就看穿了这个阵的真面目，原本的聚阴阵只是外界流传的残缺本，而真正完整的就是凤芸染所说的这个！
真正的，由魔族传来的，聚阴阵……
“传闻，能生死人肉白骨。”老人沙哑的声音说道，然后他自嘲了一声：“可直到最后，知道她死了，我才知道一切都是骗局，那些畜生就是想利用我，帮助他们看好这个地方！”
“然后，再告诉你，只有驱魔师才能完成这个阵法最后的一环，如果完成不了，你出不去，永远得被困在这里一辈子都出不去！”凤芸染不介意再火上浇油。
同情心？
也许是有一点，但理智上了上风，而凤芸染的理智告诉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复活爱人，就可以牺牲一个小镇上的所有人，那么这份爱未免也太疯狂太可怕了。
凤芸染可以理解失去爱人的痛苦，但理解不了自己失去重要的人后就要所有人都陪葬，一起去死的心理。
即便老人一直没有说出这句话，但看小镇的布局也知道，这里面的魂只怕生前还都是本地的人，所以，只看见老人带着他们前来的时候，他们的害怕的是恐惧的，但也有几个藏不住心思的暴露了愤怒。
他们不敢直勾勾的盯着老人看，因为他就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造成这一切的凶手！
他们不敢看凤芸染，理由更干脆直接了。
因为凤芸染不是常人，他们可以感知到活人正常人感知不到的特殊气息。
所以在第一时间，他们就排除掉前面这两个不好对付的，转而凶残的目光就对上了后面这些毫无所知，还在做着可以好好睡个懒觉的年轻人。
很甜美的血肉。
一定，很好吃吧……
“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样，现在你已经一只脚踏进来了，就算你现在想离开也离不开。”见一切都败露，老人也不在维持表面的虚伪和平，露出了锋利的爪子。
那些不似人类会有的东西出现一个人魂的身上，凤芸染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讽刺，魔族，在六界中固然有着非同凡响的地方，那崇高的地位却是建立在别人的恐惧之上，不是真正的心悦诚服，仅仅是打怕了，害怕了，死去的已经够多了！
要说魔族的欢迎度，甚至还没妖族高，魔族高傲不把人当人看，利用起来还会有意无限放大这个人自身深处的欲望。
一旦落入手中，这辈子也算是废了。
为什么？
逃不了，躲不过，对你了如指掌，当你有生反抗的时候还会恶劣的故意给你机会，让你以为自己离成功就差一点点，实际上你从未成功，在被掌握的那一刻起魔族就会第一时间对这个目标刻下自己的烙印，这才是凤芸染最烦魔族的地方。
什么鬼烙印，都什么时候了还流行所有物这一套，把人当作坏了就可以随意替代的所有物……这大概，是所有魔族的通病吧。
“逃？”凤芸染疑惑的看着他：“真奇怪，我为什么要逃，不是你带我来的吗，出了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在说的，你就没有什么想表达表达的？”
老人：“……”第一次看见还有人在死亡面前这么平静的。
“你就不怕死。”老人故意威胁道：“我会杀了你，这样我就能从中走出来，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帮我想起来这些，不然还不知道得多误事。”
“所以，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方式？”凤芸染撇嘴：“没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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