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秦欢欲言又止。
夏浅和她其实都心如明镜，当时的话，不过是权宜之计。
从秦欢将梁伯川买回家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想着放他走！
但身为朋友，夏浅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
“秦欢，你不要忘了，他是嫌犯！
即便没有白芍，你也不能一直将他藏在家里。
不解决好他身份的问题，你们两个……”不会有结果的。
看着秦欢低着脑袋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眼泪，夏浅终是不忍心说出后面的话。
但秦欢也听懂了她的意思，抽泣着颔首。
“我知道，夏浅，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抬起朦胧泪眼，和夏浅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出来很久了，我们回去吧，院子里还有客人，我们不能都不在……”
“我去卖羊汤就好，你回家吧，这件事处理好以前不必急着过来上工。”
“嗯……谢谢夏浅。”
她感激地抱了抱夏浅的脖子，感情诚挚，声音哽咽。
“夏浅，有你在真好，你是我勇敢的底气。”
“傻姑娘……”
夏浅圈住她的胳膊，与她互相挽着回了镇北坡，一路都在找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
在夏浅的陪伴下，秦欢情绪平稳了不少。
但梁伯川的事……到底需要她自己面对。
二人停在了巷子口，夏浅不放心地拉着她的手叮嘱。
“秦欢，你记住，你很好，你配得一切！
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只是……我想你知道，无论从身份还是性情上来讲，梁伯川他都配不上你！”
或许是质疑，也或许是惊诧。
秦欢垂着湿哒哒的眼眸，噗嗤一声笑出了鼻涕泡。
怨怪地看了她一眼，从怀里抽出帕子来擦拭涕泪。
“别取笑我了，我哪有那么好？”
“你有！”
夏浅按住她的手，强调着她的优点。
“你敢作敢当——家里人对你不好，便敢一个人搬出来自立门户，世上有几个女子有你这样的气魄？
你敢爱敢恨——你喜欢梁伯川，即便他是逃犯也敢喜欢他；你讨厌王春发，即便他考上了秀才，甚至和陶花闹掰也坚持讨厌他！
而且你还重情重义，对朋友两肋插刀！
上次小院遭遇刺杀，还有我娘家的事……你本可以明哲保身，离我们远一点的，像其他邻居那样！但你没有，你坚定地站在了我身边！
秦欢，这些都说明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相信，这一次你也一定会冷静地处理好这件事，我相信你！”
“我……”
秦欢看着她熠熠闪光的澄澈眼睛，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我有你说的这么好吗？你把我说的……我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
看着她的傻样儿，夏浅无奈笑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去吧，秦欢，你一定可以处理好这件事的。”
“嗯……我可以。”
秦欢深吸一口气，攥着拳头给自己打气。
夏浅坚定地笑着颔首，目送她远去，也转身回了巷子。
还没走到家门口，便听见了院里几个大男人正忙得热火朝天的喊叫声。
“……夏夜，羊汤盛哪儿去了？”
“哎，来了，两碗是吧？”
“三碗，三碗！那桌还有一碗呢！”
路虎急得将帕子都甩出了清脆的“啪啪”声。
“啊，我忘了忘了，这就去盛！”
“还有鸭货呢，那桌要一盘素拼，两个爪子！
你能不能行啊？
不行换你来刷碗擦桌子，我去传菜！”
“我行我行，我这就让我姐夫去夹鸭货。”
不消片刻，又听到了路虎的咆哮声。
“等等！放错了！那桌要的羊汤，这桌要的鸭货，你上反了！”
“哎呀，路大哥，你帮我换一下不行吗？没看见我手里还端着汤呢吗？”
“你还顶嘴！分明就是你对上官的指令执行不力，你不请罪，还敢辩驳……”
眼见院里都要吵起来了，夏浅急忙快走几步，进院调停。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回屋去吧，小夜，把汤给我。”
一看见夏浅回来了，路虎满头大汗，如释重负。
“哎呀嫂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平日看你和秦姑娘也没觉得这么手忙脚乱啊！
这……没想到，开个饭馆比指挥打仗还难……”
听着路虎扯着破锣嗓子抱怨，院内众人噤若寒蝉，全都低着脑袋喝汤，谁也不敢抬眸观看。
夏浅见状温和笑笑，将夏夜未上完的羊汤放到了桌上，暖声安抚。
“你们只是没做习惯，又没什么默契，多做几次就不会觉得乱了。”
夏夜也擦着额头上的汗，过来取经。
“可是，姐，你和秦欢姐平日是怎么做的？为啥你们就不会上错菜？”
夏浅抬手摸了摸他乱遭遭的头发，也没有藏私，指着院里的十来张桌子讲解着。
“我和秦欢已经形成了默契，客人多的时候，她会直接和我说几桌点了什么。
从那边查过来一桌二桌，东西南北各是一二三四位……”
路虎二人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真是没想到，这上个菜里边竟然也有这些门道。”
屋内谢凉夹好鸭货，也被谢蓉推了出来。
他将手中鸭货交给夏夜，接着路虎的话说了下去。
“所以，不可轻视任何一个小人物，即便是酒楼杂役，也会有擅长之处。”
又满目柔和地看向夏浅。
“也说明……某些方面，女子确实比男人做得好。这个家，离不开浅浅。”
“对，将军这话说的真对！我也是越来越佩服嫂子了！
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情况，院子里客人再多也能从容应对。
我看我和夏夜是不行了，这辈子只能抡个砍刀了！”
“谁说的，我行！我至少还能走街串巷卖奶茶呢……”
夏夜和路虎争论着，谢凉置若罔闻，转动轮椅过去牵住了夏浅的手。
不由得轻轻皱了皱浓眉，低声关切。
“手怎么这么凉？”
“可能是因为刚刚在外面坐了会儿。”
“进去暖暖。”
谢凉将夏浅牵进了卧房。
坐在炉火旁，夏浅和谢凉说着方才的事，忍不住搓着热得发痒的手感叹。
“要不是路虎亲口所说，看梁伯川的样子，真是看不出他竟会私下和戏子交好。
可怜秦欢对他那样真情实意，甚至为他花光了全部积蓄，伤透了心……”
谢凉握过她的手，大手包住她的小手，揉搓暖着，又轻轻摇了摇头。
“不过，凭我对梁伯川的了解，此事之中……怕是仍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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