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垂,明灯始亮。
烟花爆竹声逐渐响起,街巷间弥漫着浓浓的年意。
谢凉和路虎几人包饺子,夏浅和谢蓉准备年饭的菜肴,苏辰带着苏苏和鹤轩在院子里放烟花。
因为夏浅家是买烟花爆竹最多的人家,几乎镇北坡所有的孩子都被他家的爆竹声吸引过来了。
张家的张耀祖,陶家的陶宝妹,还有后街王婶的两个小孙子……
夏浅一向喜欢热闹,见来了这么多孩子,便煮了一大锅奶茶。
每个孩子人手一杯,还各自发了红封和饴糖。
扒着墙头呼喊耀祖回家吃饭的张婶见状,隔着墙头大惊小怪。
“哎呦我的娘诶!我的夏神医,你怎么包了这么多红封,这得多少铜板啊!”
“没多少,一个红封里包了一个铜板而已,给孩子们拿着开心开心,沾沾喜气。”
“一个红封,一个铜板,这还……一、二、三……这一共五六个孩子呢!
两碗羊汤这就没了!
你还给他们喝奶茶,这奶茶你不也得卖三五个铜板一杯啊?”
夏浅不以为意地笑笑,摸了摸耀祖的脑袋。
“过年了嘛,开心就好,不计较这么多。”
“还得是夏神医啊!跟你做邻居都跟着沾光。
行了,耀祖,给大嫂子拜个年,回家吃年饭了。
你姐还等着吃完饭给娃喂奶呢!”
耀祖吸了一大口热乎乎的珍珠奶茶,叛逆地摇着脑袋。
“娘,你们吃吧,别等我了。
我要在大嫂子家吃,谢大嫂子做了好几种馅的饺子呢,牛肉馅一煮就抱团,猪肉馅一咬还爆汁!
年饭还有鱼和肉……我不回去了,我要在大嫂子家吃!”
“你这个……”
张婶闻言,对着夏浅不好意思地笑笑。
而后绕出院门,又气又恼地叫骂着,一把揪住了张耀祖的耳朵。
“你这个馋死鬼托生的小冤家!
家里缺你肉吃了咋地?
那咱家年饭上不也有鸡和鱼吗,咋的,不够你吃啊?”
张耀祖吃痛地捂住耳朵,不服反驳。
“咱家年饭的鱼就巴掌大点,你又要给我姐下奶,都不让我和爹吃!
还有那个鸡……我都不想说,咱家一只鸡要吃一整个正月,每次就炖一点点,那么点肉够谁吃啊!
我看大嫂子家一次炖一整只!还有鱼还有肉!我不回去,我在大嫂子家吃!”
“你个臭小子,你还有没有礼数教养了,除夕年夜饭,那是团圆饭,咋能在别人家吃呢?”
“那咋了,大嫂子说可以在她家吃!”
张耀祖冥顽不灵的样子,气得张婶抬手要打。
夏浅急忙上前阻拦,笑着客套。
“没关系,张婶,孩子想留下,就让他在这儿吃呗。我做的菜多,家里人也吃不完。”
“那哪能行,你家人多!
更何况这也不是吃不吃得完的事!
平时也就罢了,这大过年的,我可不能惯他这臭毛病!”
又转过头,严声威胁张耀祖。
“我告诉你,趁老娘现在还愿意好好和你说,你赶紧给我滚回家!
要不然,等我回去告诉了你爹……
那可就不是两句话能解决的事了!”
张耀祖一听,气得哇一声哭了起来,心有忿忿地回了家。
逗得夏浅忍俊不禁,浅笑劝说。
“你看,这大过年的,何必惹孩子哭呢?”
“臭小子,就是欠揍了!”
张婶嗔骂了一句,又问起了早上姚大娘的事。
“对了,夏神医,苗老太那事儿怎么说了?”
提起姚大娘,夏浅无奈地叹了一声。
“还能怎么说,跟官府把姚大娘的尸身送回了花石村,这事儿就算了了。”
“啊?那……没说苗老太死了,苗丫丫咋办?”
“他爹苗小根养呗,要是丫丫没有父亲,官府或许还能将她送到慈幼院,可她爹不让啊。”
一听说要把苗丫丫留给苗小根养,张婶立刻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苗小根?那就是个赌徒!
他能养活丫丫?怕是连他自己都养不活!
别说现在他家没钱了!就是有钱也架不住他日日混迹赌坊啊!不把丫丫卖了算我错看了他!”
说到这里,她又嘲讽地冷笑一声,毒舌补刀。
“不对,我说错了,他还真未必卖掉丫丫……
毕竟,谁会买个傻姑娘呢?
他想卖怕是都没人买!”
夏浅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解释。
“苗小根应该不会再赌了,他被赌坊剁掉了双手。”
“啊?啥时候的事?”
“就是今天早上。”
张婶深深吃了一惊,又连连咂舌。
“你看,夏神医,我说啥来着,这老苗家就是邪性!
先是苗半仙和他家婆子冻死雪地,后是苗小根被砍断双手……
这家人真是不能接触,太邪性了!”
见夏浅若有所思地凝眸出神,张婶又神秘兮兮地轻轻扯她的胳膊。
“夏神医,你就说那苗老太给人算命,是不是骗人的?”
夏浅抬眸,不置一词,她自顾地说下去。
“要我说绝对是唬人的,要不然,她能算不出自己会摔死在除夕前夜?
她要是真能算出来,昨日就不该出门!不出门她不就不会死了?”
这话说到了夏浅的心坎里。
她其实今天早上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姚大娘和苗半仙当年的死法一模一样,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报应?
还有,她特意在除夕前夜匆匆赶来……
是不是已经算到自己会死在那一日,才专程过来将陈年旧事告诉她?
无论如何,姚大娘已死,个中真相也随着她的离世消散,无从考究……
她轻叹一声,不再思考没有答案的问题,而是拉住向来爱八卦的张婶,将姚大娘心心念念的真相公之于众。
“对了,张婶,今日我去县衙,听说了姚大娘年轻时候的事,与你和我说的版本不同。”
“啊?什么事?”
“你记不记得,你说过,苗半仙成婚前算卦时灵时不灵?但成婚后就百卦百中了?”
张婶狐疑颔首。
“是,是有这事儿!怎么了,难不成,这里还有什么隐情?”
“有啊,我听说姚大娘和苗半仙本是同门师兄妹。
但苗半仙学艺不精,所以才算卦时灵时不灵。
至于为何婚后突然灵验了,是因为……”
“婚后卜卦的其实是他妻子,姚大娘?”
张婶抢答到,夏浅合掌附和。
“正是如此!”
她想,将这件事告诉张婶,那想必,过不了多久,整个镇北坡乃至南关镇就都会知道这个消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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