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楼御京直截了当的拒绝。
纪歆便没有再说什么。
从鬼屋出来，绵绵兴奋得眼神亮晶晶的，她刚刚在里面一把揪住扮演鬼怪的工作人员的衣服，反而给工作人员吓了一跳，之后一路上也不要舅舅当盾牌了，跟个好奇小猫儿一样，到处追着工作人员跑。
“歆歆阿姨！”
绵绵挽住纪歆的脖子。
“下次我们还来玩儿！”
纪歆一手抱着她，一只手腾出来勾了勾她的小鼻子。
“你要是还来玩儿，我怕人家都不敢卖票给我们了，哪有去鬼屋玩儿，人追着鬼跑的？”
说着说着，她也笑了。
绵绵被笑的有点不好意思，往纪歆颈窝埋进去，哼哼唧唧的道：“他们一点都不吓人啊，而且我抓住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很好玩儿，没有人说进了鬼屋不能追着鬼跑嘛～歆歆阿姨！你不要笑我～”
“好好好，不笑。”
绵绵偏了偏头，露出一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往旁边看看。
“舅舅也不许笑我！”
纪歆看向楼御京，他唇边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刚刚进去的时候他还在最前面，后来绵绵找到了好玩儿的，就把他挤到一边去了，鬼屋里面光线昏暗，有些通道狭窄，有时候两个人就挨在一起往前走。
顿了顿，纪歆立刻回过神来去哄绵绵。
“好啦，你舅舅没有笑你了。”
“我不信，舅舅就是在笑我！还有歆歆阿姨，你们的笑就没停过！”
纪歆轻轻拍了拍粘着不肯动，还抱着她脖子晃来晃去的绵绵：“我们没有笑话绵绵，笑是因为绵绵很勇敢，很多大人进去都会吓得惊慌失措，我都被吓到了，可是绵绵却能勇往直前，长大后一定很厉害！”
绵绵没有抬头，在纪歆怀里扭了扭。
纪歆感觉到贴着她脖子肌肤的那张小脸有点烫。
应该是小姑娘害羞了。
在游乐园玩了一上午，回去的时候纪歆把绵绵抱上车，转身去管车门，手还没伸过去就看见楼御京按住了车门。
“上车。”
楼御京神色淡淡的开口。
纪歆道：“楼总，我一会儿还有点事情去办，和你们不痛苦，朋友会过来接我，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
“……”
楼御京微微眯眼，看着纪歆如常的神色。
“你是在因为叶婷的话刻意疏远我？”
“不是。”
纪歆下意识的否认，就算心里是这么想的，也不能这么表达出来，楼御京于她而言，还是上司，所以有些话不好说得太明白，她退后两步，客客气气的道：“我先去等朋友了，楼总慢走。”
绵绵撅着小嘴儿：“歆歆阿姨～”
“绵绵乖，下次在带你出来玩儿好不好？”
“好吧～”
哄好了绵绵，纪歆朝着楼御京点点头，转身快步走了。
“……”
楼御京撑着车门，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看着她融入人群，脑海中是叶婷刚刚说的那些话，她听到了，所以起了防备心。像刚出山林的小狐狸察觉到外面有人觊觎她，转身就回了森林里。
“舅舅？”
听见绵绵的声音，楼御京才回过神，收起那些思量，上车吩咐司机开车。
纪歆打车回家，刚从电梯出来，转身就看见家门口站着一个小孩儿，穿的板板正正，手里捧着一束花，面无表情的站在墙边，看见她过来，死气沉沉的眼镜忽然好像有了一丝水汽。
纪歆抿唇，皱眉。
确定只有小津一个人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小津动了动唇，没有回答，举起手把那束花递给她。
“给你。”
“……”
纪歆没有收，只是神色淡淡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小津。
“是你自己来的，还是你爸爸叫你来的？”
小津连忙解释：“是我，自己要来的。”
“就为了给我送这一束花？”
小津抿着小嘴儿，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他应该是不喜欢这个妈妈的，可是他现在敏锐的感觉到她要离开了，就不可控制的感觉到心慌，特别是起火之后，他好像忽然间感觉到，她对他的最后一丝牵挂也被剪断了。
他心慌意乱，焦躁的想要做点什么。
可从前都是她哄着他。
他好不容易才想起来送花，可她好像不喜欢。
“我之前，不是故意……不，”救你两个字却太沉重，他突然卡壳。
“小津。”
纪歆声音绵绵却坚定有力。
“你很聪明，不像平常几岁的孩子那样懵懂无知，所以你以前旗帜分明的恨我，喜欢阮苏苏，现在也是一样，只是你感觉一直哄着你的人不哄着你了，所以想要挽回。但事实上，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母子情分。”
她愿意哄着，一门心思爱着他的时候，这根线还晃晃悠悠的连着。
可这根线就像是风中的蛛丝，风稍微大一点，就会断了。
她知道小津听得懂。
他一直都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
果然，她话音刚落，小津的脸色就白了几分。
“现在这样不也挺好吗，你终于和你的阮妈妈在一起了。小津，人不能太贪心，不能有了白玫瑰还想要红玫瑰，这样白玫瑰会黑化，红玫瑰的刺也会伤了你。”
纪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叫车送你回去，以后不要再过来了。”
她没有进屋，直接朝着外面走，并示意小津跟上。
小津看着她的背影，决绝，凛然。
垂下头盯着手里的花儿，他没有说话，但也倔强的站在这儿不肯走。
纪歆走了两步就发现了。
小津道：“我那时候，不是故，意丢下你。苏苏妈妈她还，怀着孩子，我也想……”
“可是小津，没有一个孩子会像你这样，危急关头毫不犹豫的扑向你爸爸的出轨对象。”
小津仰起头看她。
纪歆重复：“他们拿着刀子想扎死我，你却站在他们那边，然后告诉我，你想让我留下来继续爱你，你觉得可能吗？”
“而且，你也是往我心上扎刀子的那个人，他们只是外人，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血肉，却举刀向我。如果有人这么对你，你要继续爱他吗？”
小津垂下头。
这些话太清楚，太凌厉，让他连逃避的机会都没有。
纪歆心闷闷的，对于这个孩子，说不清是母爱使然还是怎样，她总是恨不起来的。叹了口气道：“走吧，我送你回去。或者你喜欢一直站在这儿，我也可以当做没看见。”
小津还是纹丝不动，纪歆狠了心，拿手机给裴念安打电话。
“小津在我门口，你来接他回去。”
“裴念安，我和你离婚的时候不争抚养权就是放弃他，你如果不管，我也无所谓，你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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