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歆抿着唇。
那句直白的质问差点就脱口而出。
可她不明白为什么。
她以前不懂事，伤了爸爸妈妈的心，他们不管她她都不会多委屈怨怼，因为是她错了。
可是，爸爸为什么要偏帮呢？
她怎么也想不通这里面的缘由。
千回百转，纪歆泪眼朦胧的看向车窗外面平复心情。
车到了酒店后，纪歆下车就拦了另一辆车去找了齐阳。
电话里没有说清楚，只有一句简单的结果，见了面，齐阳才说出自己的怀疑来：“应该是有人不想让你起诉阮苏苏，你之前……让我不要和伯父提起你要起诉阮苏苏的事情，是伯父？”
“我不知道。”
她没有直接问，爸爸也没有直接回答，一切都孩子是猜测，她刚刚不敢在车上问出来，可能也是害怕，怕得到自己完全不能接受的结果。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重新提交？”
“……有人动手脚，只怕提交多少次都会被退回。”
齐阳也觉得有道理，他想了想：“不如等楼御京回来，你找他帮忙，就算有人动手脚，他应该也可以抵挡一二。”
纪歆垂下目光。
纪砚的意思是，楼御京回京城，也是爸爸周旋出来的结果，那么为了确保楼御京不会破坏他的事情，楼御京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她也想过去京城再说，但在海城都没办法，去了京城，爸爸的人脉关系只会更多，他铁了心要偏帮，她毫无办法。
齐阳看着纪歆丧气的样子，开解道：“或许这里面是有什么误会呢？要不然我在检查一下材料有没有错误，再提交一次，你和伯父……把话摊开来讲一讲？”
纪歆迟疑的点了点头。
等纪歆离开后，齐阳给楼御京打了一个电话，把海城这边的情况说了，但楼御京不回去还好，一回去就被缠得离不开，电话里沉默了许久，楼御京才道：
“你再提交一次试试，实在不行就回京城再说。”
“我看纪歆有些难过，这件事我也想不通，纪家伯父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纪伯父也不像是不关心女儿的样子。”
如果真的一点都不关心，也不会来海城了。
偏偏来了，解决了裴念安，却在阮苏苏的事情上犯糊涂。
这个阮苏苏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远在京城，被自家老子忽悠现在脱不开身的楼御京挂断电话后，找到了纪歆的电话号码准备打过去，但犹豫了一会儿又放弃了，转而给绵绵打电话。
—
酒店套房内，纪歆，纪砚和纪父都在。
纪砚单独站在窗边，纪歆站在纪父面前，声音微颤的询问。
“爸，是你做的？”
“什么？”纪父反问。
纪歆道：“我起诉阮苏苏的材料，是不是你动手脚才被打回来的？”
纪父眼皮一垂。
这就是默认了。
悬在心上那块巨石轰然落地，浑身激烈的情绪都迸发出来，手脚发麻，背脊发冷，纪歆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父亲。
“为什么？”
“爸，你告诉我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阮苏苏几次三番要害死我，你难道不知道我差点就葬身火海了吗？”
纪父眉心微皱：“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地？”
纪歆一怔，不敢置信的盯着他。
“爸，你说什么？”
纪父看着茫然失神的样子，心也软了一点，毕竟纪歆才是自己一直养在身边的女儿，但是有些话既然已经瞒了这么多年，就没有必要再说出来了。
“你既然已经和裴念安离婚，以前的事情继续揪着不放，你自己也不会好受，尽快回京城，忘记这边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那些话落在纪歆耳朵里，像尖锐的噪音刺破耳膜。
“我现在或者，我就应该忘记？”
“那我要是死了呢？爸是不是还要说，反正我都已经死了，凶手还活着，就不要计较了？”
纪父皱眉：“你简直不可理喻！”
“是我不可理喻吗？是爸你！是你枉顾我受的伤害，去护着杀人凶手阮苏苏！”
“我始终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护着她！”
“你这么做，让我觉得我不是你的女儿，阮苏苏才是你的女儿！”
床边的纪砚猛地回过头来，目光锐利，一瞬间捕捉到了纪歆。余光又看见被那句话惊得站起来的纪父。
他压下震动，沉默的看着。
纪父指着纪歆，指尖颤抖：“你，你！”
纪歆倔强的和他对峙。
纪父面对梗着脖子非要和他作对的纪歆，刚刚那一瞬间因为怜惜女儿而软下来的心也重新强硬起来。
他冷哼一声，重新坐下。
“你不需要明白，只管按照我说的做就是。”
纪歆摇头：“我不是您手里的玩偶，我有自己的思想，我一定要起诉阮苏苏！”
“那你就试试！”纪父一拍桌子：“你明天就跟我一起回京城，今天也不用回住处了，就在酒店待着！”
“纪砚！”纪父喊站在窗边的纪砚：“看好她！”
纪砚沉默点头，上前来拉住纪歆的胳膊：“我让助理准备好了房间，走吧。过去冷静冷静。”
纪歆去看纪父，纪父已经闭上眼，一副不想和她争吵的样子。
还是这样，
一直都是这样！
从小到大，她感受不到爸爸的爱，只能感受到他把她作为一个依附品，搓圆捏扁，只能顺着他的心意去做，她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不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所以读大学的时候，她第一次反抗，一个人跑到了海城读书，赌她喜欢，爸爸却认为不是什么正经专业的设计。
她就像是溺水的鱼。
从一个干涸的池塘跳到了另一个干涸的池塘。
她挣脱开纪砚的钳制，紧盯着纪父：“除非你能把我关一辈子，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阮苏苏！”
纪砚见纪父阴沉的脸色，强硬的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套房，倒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
“纪歆，别在这个时候犟，来日方长。”
纪歆抬头看了一眼纪砚：“你知道爸为什么要护着阮苏苏，是吗？”
纪砚抿唇：“你最好不要问。”
纪歆盯着他：“总不会阮苏苏真的是他的女儿吧？”
“……”
纪砚不愿意回答，纪歆沉默了许久道：“我不会跟爸爸一起回去，你不愿意回答我，你就让我走。”
“你就算是留在海城，也做不了什么，而且裴念安肯定会继续纠缠你，回京城对你没有坏处。”
“我会回去，但我不会跟爸爸一起回去，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
纪砚深深地看了一眼纪歆，他希望她永远都不要知道，那会让她比现在还要难过。
就在这对峙中，门外忽然有动静。
纪砚看了一眼纪歆，起身去开门。
门外空空如也，一低头才看见只到他大腿的一个漂亮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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