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一番义正辞严的训斥,瞬间给大风大浪都见惯了张汤给整不会了。
不是吧?
骠骑将军,你骂我干吗啊?
你真要骂人,那也不应该是骂丞相李蔡?
张汤脑子转的极快,瞬间想明白了刘据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后,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这才几岁啊?
新帝登基才多少时间啊?
居然有这么多的花花肠子。
故意让整个朝堂针对李蔡,然后皇帝站出来保住李蔡。
如此施恩于人,李蔡那不直接以死相报了啊?
“这……骠骑将军说的是,但是朝议之上,陛下不是说言者无罪,各发议论的吗?”
聪明或者是狡诈的人,就善于把这种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扯出来更大的人或者势力来压人。
霍去病也没想到,张汤这么能扯。
若是深究,他这番话可就是对陛下不敬了。
“陛下,臣激动之下,失言了。”霍去病立刻冲着刘据拱手请罪。
刘据也有点意外了,没有想到霍去病的政治觉悟居然也这么高啊!
好家伙!
敢情坐着的,都是一群老狐狸,就自己一个傻白甜的小白兔么?
这简直是,令人欢喜啊!
毕竟,与人斗其乐无穷。
要是下边都是一群唯唯诺诺的应声虫,那这个世界可就太没意思了啊!
“朕方才不是说了,言者无罪,若是朝议国家大事,都可以随意下罪的话,那么从今以后,谁还敢对朝政发表看法?朕也岂不是成了亡国之君秦二世胡亥吗?”
群臣闻言,皆称大善,太后卫子夫亦然。
“大司马是何种看法呢?”刘据扭头,最终还是将卫青请了出来。
卫青就知道,最后还得是自己做压轴。
“启奏陛下,臣下领兵多年,也认为此战丞相兵马被围困,主要过错并不在于李蔡。”
卫青继续阐述道:“左谷蠡王本来是作为匈奴右贤王于单的后续部队进攻的,但是听闻单于庭失守,再加上于单前部为我军战败,便恐惧东逃,这才会碰到在草原上寻找匈奴无果的丞相军。”
“但是,如果就这样赦免丞相的罪过,却又难以让为国流血牺牲的将士们心中服气,臣现在也一时没有个两全之策。”
卫青顺着刘据的意思,打了一手漂亮的太极。
刘据看向李蔡道:“丞相?”
“罪臣在!”
李蔡立刻磕头。
“群臣之意,你都听到了,但是朕顾念你的功绩,想赦免你,却又同样如同大将军大司马这样感到为难,你自己可有两全之策?”
李蔡一时间急得额头上的汗水都不住往下掉。
“回禀陛下,臣下一时想不到两全之策,但是陛下说如何处置,微臣绝对不敢有半句怨言!”
“启奏陛下,臣斗胆进言!”
群臣中,司马迁忽然站起身来离开席位,跪下拱手说道。
刘据微笑道:“卿家但说无妨。”
“启奏陛下,可以让丞相照顾那些战死将士们的家眷,如此赎罪。”
卫青的眼神瞬间冷漠了下来。
让丞相去照顾这些战死将士的家眷,那是不是在告诉天下人,这些人都是为丞相战死的而不是为陛下战死的?
司马迁忽然发现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整个朝堂上,几乎有三分之二的武官,都在用吃人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给他吓得浑身发毛。
这怎么回事儿啊?
不是说好了言者无罪嘛?
刘据明白这家伙为什么历史上会因言获罪,被切了二弟了!
你说你一个学历史的,怎么半点历史也不懂啊?
这他么,能这么处理吗?
刘据也不打算再拖了,这件事情他本身就是为了扬威拉拢李蔡,应该见好就收才是。
“安抚战死将士的钱粮土地,丞相你出,然后交给大农令以朝廷的名义下发,卿家可有异议?”
刘据直接一锤定音。
“臣谢主隆恩!”李蔡激动的差点哭出来。
都已经到了这地步上,自己还能有什么异议啊?
没杀了自己,那不就是天恩浩荡吗?
“既然如此,那丞相回到席位上吧。”刘据挥手道。
这权力的游戏,是真的有意思啊!
刘据已经开始有点迷恋了。
“群臣也各自回到座位上吧。”
刘据看了一眼其他还跪在地上的臣子们,微微含笑道。
“臣等谢恩!”
诸多臣子高声道。
司马迁坐下后,擦了擦掌心里的冷汗。
他不是真的笨人,只是因为一句言者无罪,便上头了没有细想,就站出来说话,其实稍微思量一下,他这话就能说的更漂亮了。
好在,皇帝没有追究,真的言者无罪。
这不是尧舜禹汤一样的圣君,什么才是啊?
司马迁甚至已经暗自下定决心,要在史书上,将今日的事情大书特书!
“启奏陛下,臣有本奏!”
桑弘羊看准时机,立刻拱手出列。
皇帝的牛刀小试,已经确定了他在朝廷中的地位,早就已经到了无人可以撼动的地步。
现在,提出盐铁官营,就算是有臣子反对,那也没有人敢不遵守执行的。
“卿家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刘据微笑道,在处理丞相李蔡这件事情上,他也非常清楚自己现在的威势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于是,对于即将发生的盐铁官营改革,他心中充满了底气。
更不用说,他还有另外的底牌没有拿出来呢。
“启奏陛下,自从我朝建立以来,执行的都是三十税一的收税政策,自先帝朝时候,我朝不断的对外用兵,导致国库空虚,财政收入不足的情况持续出现,所以臣下斗胆。”
桑弘羊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卷竹简,高高举起:“请求陛下下诏,尽收民间盐铁为官家经营,如此以增加国库收入,稳定朝廷,巩固天下安稳。”
此言一出,整个宴会上下一片哗然!
虽然不少人在此之前,就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
可是,真听着桑弘羊直接在公开场合提出盐铁官营后,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刘据一副沉思模样,但是却没有主动问朝臣们的意思,而是扭头问太后卫子夫。
“不知母后如何看待盐铁官营这件事情呢?”
卫子夫早就知道儿子心中在想什么,也知道大汉财政到了什么样的糟糕程度。
她淡淡一笑地说道:“我只是一介妇道人家,如何懂朝政呢?朝廷大事,都应该是陛下和大臣们说了算的。”
“既然母后都这么说了,那儿臣决定便是了。”
群臣听到皇帝母子两人的对话后,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这算什么啊?
昔年窦太皇太后临朝,执掌大权的时候,就算是汉武帝刘彻做了皇帝,但是大汉帝国依旧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窦太皇太后说了算的。
现在,卫太后虽然没有这种苗头,但是她完全有这种实力,而且比昔年窦太皇太后更强!
窦太皇太后可没有大将军大司马卫青这样的亲弟弟。
卫太后有!
于是,朝臣中的聪明者,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陛下这是在通过卫太后这番自谦的话,告诉所有的人,盐铁官营势在必行,谁也不能阻挠吗?
可是!
当今朝廷诸多权贵们手中,其实就掌握着大量盐铁经营。
一旦朝廷真的把这些收归国有之后,自己等人还怎么谋利啊?
瞬间,不论是酷吏党,抑或是寒门党,还是沛县党,大多数的人都下意识地想要抱成一团,阻止皇帝刘据盐铁官营的决议!
感受着忽然压抑起来了的宴会气氛,刘据轻轻笑着从身边美姬手中接过酒盏后一饮而尽。
他环视一圈群臣,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开口道:“朕做事,谁赞成,谁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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