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头皮有些发麻,不过考虑到自己已经提前和母后说过自己心仪此女……
只是,母后都来堵车了。
那事情有点大了。
西汉初年的礼乐制度不是很完备,对于婚姻的事情,不会有特别繁琐的礼节。
主要是老刘家是草根出身,很烦这些比大点事儿,非要弄一堆繁琐的礼节。
这莫不是有什么别的事情?
刘据掀开车帘子,就看到了黑压压一大片人影。
太后卫子夫脸上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容站在不远处。
刘据一看这笑容,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分明就是自己养的猪,拱了别人家白菜的笑容嘛!
这死老登先前那声音,给自己吓了一跳,可别留下什么毛病才是。
无忧郎缩着脑袋,已经乖巧地跪在一边上,匍匐在地。
刘据下了马车,回过头去,看着目瞪口呆的义妁。
他伸手指着前方巍峨的未央宫。
“这里,就是我家。”
义妁本就很大的眼睛,此刻瞪大到了一种“惊心动魄”的程度。
刘据话都说的如此直白了,他的身份还会难猜测嘛?
“随我去拜见母后!”
刘据握紧了义妁微微发抖的手,直接拦腰抱下马车。
这妮子,俨然是腿都吓软了。
也不知道,依照她的战斗力,自己能不能晚上也给她……咳咳,腿软了呢?
大鸿胪公孙弘走上前来,开始宣念册封诏书。
通篇的套话说完后,脑子完全发懵的义妁,就听到册封自己为夫人!
义妁呼吸瞬间屏住了。
身为汉人臣子,谁不知道皇后之下,就是夫人?
这可是位比三公,能参与朝议的超然地位啊!
只要能为皇帝诞下皇嗣,进一步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大汉后宫之主,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直到这个时候,义妁才弄懂了,刘郎说的,就算自家有夫人了,也要让夫人做小妾是什么意思!
皇后的位置……只是因为自己现在还没有给皇帝生下孩子而已!
“夫人还不参拜母后?”
大鸿胪公孙弘微微一笑,显然他是知道点什么,面对眼前这个完全呆住的尊贵夫人,也是保持着相当的耐心。
刘据握紧了义妁发抖的手,率先跪下。
义妁反应过来,立刻跪了下去,躬身拜倒:“臣妾拜谢母后!”
“儿臣拜谢母后!”刘据微笑着说了一句。
卫太后走上前来,挽起义妁的手,只是在感受到义妁掌心里的老茧的时候,心中闪过一抹错愕。
论容貌,义妁算是上等,但是如果要和史良人相比的话,那就差太多了,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卫太后有些不明白,这样的一个女子,怎么把自己儿子迷的神魂颠倒的?
不过……
看得出来,这必定是一个良家女子,而且是勤俭持家的人。
“快起来吧,皇帝喜欢,做阿母的呢,又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是!母后!”
义妁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了。
她现在需要足够多的时间,来消化这一切爆炸的信息。
看着已经完全晕乎乎的义妁,卫太后挥了下手,招来了抬辇,对着她微笑道:“这是大汉皇后的抬辇,今日破例,先让你坐着,从正宫门抬进未央宫去,可好?”
义妁瞪大了美眸,还在发懵,就已经让卫太后领着上了抬辇。
清风吹过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坐着抬辇,进入到了巍峨雄壮的未央宫中。
“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有人注意到她回头往后看去,便立刻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刘郎……”义妁刚开口,忽然意识到不对,便问了一句:“陛下,陛下呢?”
“太后留下陛下,是有些朝政上的事情要说,还请夫人先行回宫,等陛下处理完了国政后,自会回宫的。”
女官温柔讨好的声音,听得人很舒服。
“我……”义妁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脑子里乱哄哄的。
卫太后挽着刘据的手,上了另外一辆抬辇。
“她现在需要一些时间消化,你今个儿调兵入城,让去病带着兵马满城去抓人,弄的朝臣们人心惶惶,刚灭了八个老勋贵,现在又要对谁动手,为娘都不过问,但是朝政要稳固,可不能这么乱来。”
刘据本想解释什么,可是抬辇转过一角后,他看到了黑压压一片跪着的官员们,顿时知道了怎么一回事儿。
这群老臣们对自己恐惧,直接来求母后了啊!
“他们……哼!”刘据不悦说道:“一群不思进取的人罢了,高祖皇帝打天下的时候,他们的先祖是出了力气,但是古语有云,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他们难道还想什么都不做,一直长久富贵下去吗?”
卫太后拍了拍儿子的手:“为娘知道你心怀大志,做了皇帝后呢,就特别想做出一番功业来,要做万世师表,要成为古往今来,都没有人能超越的皇帝。”
“但是据儿,你还年轻,大汉国改制在前,没有这些老臣子们盯着那些新臣子,天下如何能这般安宁了呢?”
“老臣子们固然有老臣子的不好,但是他们都是大汉的根基,高祖皇帝自沛县举兵之后,何以能七年兼并天下,伐灭不可一世的楚霸王项羽?难道不是他有容人之能吗?”
“想那雍齿,最为高祖皇帝痛恨,但是为了安定天下,雍齿不一样为封侯?享受富贵荣华至此?”
“天下就是一个湖泊,做皇帝的,是在湖泊上钓鱼的人,天下的子民,臣子,王公大臣、公卿百官,那都是陛下鱼竿下的鱼儿,决定哪条鱼上钩,也是陛下决定的,为娘只想看到儿子的江山稳固,至于其他的,为娘还在乎什么呢?”
“母后放心,儿臣会记住您的话,明日,册封后妃的宴会,阿母主持,我亲自和群臣们推杯换盏,阿母提前告知群臣,宴会上不分尊卑贵贱,谁人都可以向着我敬酒。”
卫子夫见儿子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顿时欢喜无比。
“刚则易折的道理,谁都懂。”
“有人或许会觉得,那只是因为还不够刚,所以才被折断了。”
“那只是抬杠!”
卫子夫感慨道:“先帝在的时候,曾与我说,强如大秦,灭匈奴,退胡虏,兼并百越,南征北战可称得上是打完了,然而不过十五年国运便已经虚耗一空。”
“先帝在时,看着文景两朝积累的财货钱粮,流水一样的消耗在北方战场上,何其忧心也?总担心自己打下去,也要耗光了大汉的国运。”
“不会的!”刘据无比肯定地说道:“父皇撑起来的,是汉人的脊梁,而今父皇不在了,儿臣就继续学父皇,把我汉人的脊梁挺起来!匈奴要打,匈奴不灭,我的子孙也一样要打!直到取得完全的胜利!”
“据儿是这么说的?”
某处隐秘的宫殿中,刘彻振奋无比!
“那当然了,据儿说话的话,臣妾还会骗你不成?”卫子夫微笑着道:“臣妾也没有想到,据儿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刘彻感慨道:“我道不孤也!我们现在就乘车回茂陵吗?”
刘彻对于这个好大儿是完全彻底地放心了。
本来面对百官跪求太后这件事情,他是有些担心刘据的暴脾气上来了,一下弄的百官下不了台面,到时候动摇了大汉统治的根基。
也正是为此,他这才悄悄乘坐卫子夫的车辇,回到了未央宫。
但是他却没想到,刘据这个年纪的人,居然这么听劝啊!
不过,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多余的。
自己儿子的从谏如流,审时度势的判断,远超过自己这个做父亲的!
“不着急,您先回去,我要去安抚安抚那个上了皇后抬辇,眼睛都不知道看什么方向的义氏女呢!”
“这不是据儿的事情,让你这个做母亲的去做什么呢?”刘彻嘴上这么说着,心头却欢喜起来。
至少……能歇歇腰了。
韩嫣倒是将据儿的食谱找来了,刘彻也照着吃了。
可是……
刘彻也不得不承认,好大儿或许真就是天赋异禀?
“据儿要去史良人那里去呢!”卫子夫微笑道:“为了这个义氏女,今个儿弄的整个长安城人心惶惶,如果今天晚上又去了义氏女这里,那不把群臣吓坏了。”
刘彻忽然懂了卫子夫让义氏女坐上皇后抬辇的安排了!
这是故意让好大儿看的,表示自己这个做母后的认可了义氏女,但是为了天下,刘据就不能今天晚上就去义氏女宫中过夜。
老勋贵们已经如此恐惧,如果看着太后都不能稍稍制衡一下皇帝,那以后他们怎么活?
毕竟都是快上百年的侯府,谁身上没有点黑料?
真要是这样查下去,那不是要所有的老勋贵们,都家破人灭吗?
刘据懂了这个道理,所以来到了被封为良人的史氏女宫中,连自己最爱的推背宫,都没去。
至于义妁,刘据也清楚,他现在不需要自己强烈的冲击,她今天晚上遭受的冲击已经足够强烈了。
现在的她,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这发生的一切。
史良娣本身就不是史氏女的真名字,良娣是西汉朝廷制度下,太子后宫嫔妃的品级称呼。
太子妃之下,便是良娣,良娣的地位颇高,最后一个就是孺子这个品质,地位稍低一些,但也是有独立居住场所的。
而这三个品级的太子后妃一旦等到了太子做了皇帝后,最低也能获得一个美人的品级,多数甚至都是获封夫人。
原本的历史上,太子刘据未曾设立太子妃,只有一个史良娣最为出名,便是如今这个史氏女。
刘据翻看了一下册封史氏女为史良人的册书,这才知道她的本名叫做史金盏。
这是纯粹的一个闺中之名了,难怪后世的史书上,都不称呼她为史金盏,而是以其封号尊称为史良娣。
何解?
金盏者,黄金做的小酒杯也……
这完全跟后世那些父母取名什么小樱桃、小苹果、小豆子一样随意。
这样的名字,叫史官记录进入史书中,着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除非实在是太出名,不得不记载的那种,诸如自己的便宜老爹,小名是头猪……
“陛下驾到,良人恭迎!”
正在刘据心里发笑的时候,良人宫到了。
摇曳的火光下,刘据盯着那最中间一道迎接自己的曼妙倩影看去,眼睛瞬间就直了!
原来,美到不真实,居然不是夸张,而是写实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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