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真真在旁边亮着眼睛，美滋滋的说：“哥，那家雀能分我两个不？烤着可好吃了。”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宋晨发现他这个小妹妹在他面前活泼了不少，也敢说敢笑了。
“没问题啊，给你留一半。”
“不不不，用不了那么多。”宋真真摆着手。
“你多烤两个，咱都吃点。”宋晨看着大哥宋清，接着说：“今儿东西多，大哥你要是没事的话，跟我一块进城呗？我怕忙不过来。”
宋清今天下白班，下午已经睡过一觉了，正是精神的时候。
“成，明天晚班，我明儿中午去厂子就行。”
宋家富舔了舔烟纸，卷着旱烟，说：“那你俩吃口饭再走，别着慌。”
宋晨在家好好歇了一会，吃过饭，浑身热乎乎的，就推着车，跟宋清一块进城了。
还是走到馄饨店的巷子，刚一露面，就有人认出他来。
“昨儿咋没来呢？我还说要买两只野鸡去老丈母娘家串门呢。”
宋晨看人脸几乎过目不忘，见是老主顾，就笑着说：“昨天有事耽误了，今儿你来买，我给你抹个零头。”
“大兄弟爽快！”
那人跟着板车后面一起走，时不时闲话两句，就到了馄饨店门口。
宋晨干活麻利，掀开麻布袋子，抓出两只肥野鸡，称了重就递给他。
“两只拢共十三斤，是二十三块四，给二十三就成。”
又从筐里套出两只家雀，一块塞过去：“小玩意，拿回去给孩子烤着吃，香香嘴儿。”
男人伸着大拇指：“要说你这生意好呢，就冲着爽快劲儿，也爱来买你的东西。”
“喜欢就常来，不买东西，咱唠唠磕也行。”宋晨笑着搭话。
见人走了，就跟宋清俩人合力将野猪吊起来，剥皮拆骨。
那两根硕大的獠牙，早被他拆下来塞进兜子里。
这东西要卖，肯定也不能在这卖，他自有想好的去处。
“哥，野鸡是一块八一斤，狍子五块一斤，买两斤的送一块肥油。”
宋晨将价格都告诉大哥：“野猪是头一回卖，肉比狍子柴，就便宜点，三块五一斤。”
“如果有人来讲价，你就给抹个零，无所谓的，主要是维护客源。”
“这还有半筐家雀，你看着送，全当搭头，不要钱的。”
宋清一样样记在心里，问道：“你干啥去？”
“我去那边转转，再上趟药店，这狍子和野猪的内脏先不卖，我看看能不能卖药店去，那收的价钱高。”
宋晨知道大哥有点实心眼，就接着叮嘱。
“要是有人问要买这些下水，你就说家里人要吃都留着。”
“成，我明白了，你忙去吧。”宋清咋说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这卖货还是能整明白的，只要收钱那就没有不乐呵的。
宋晨看他上手了，就揣着獠牙快步走了。
从这巷子往右拐走三条街，就是吉康县有名的混子街，住的都是些“下九流”，有些早几年还被批斗过。
宋晨是个生面孔，刚走到街面上，就被盯住了。
他也大大方方的给人看，盯上怕啥的，谁手上还没见过血呢。
他要找的人住在把头第四家，门口亮着一盏风灯，此时天色暗淡，灯光尤其明显。
敲敲门，轻三下重三下，不急不缓的，也不言语，只等着里边先开口。
过了一分多钟，宋晨跺跺脚，终于听见动静了。
“哪人啊？”
宋晨弯了弯嘴角，说：“白给万儿的，头道杵来，兄弟开个缝儿呗？”
这些都是江湖上的切口，俗称黑话，都是他上辈子在街面上混的时候学的。
白给万儿就是说他姓宋，头道杵的意思是第一次来，开个缝就是能不能见个面谈。
跟这些人打交道，话都不能说的太明，要是垫着灯笼找买家，那这一对獠牙烂在手里都卖不出去。
虽说是些不能见光的买卖，但往往这些人更讲究规矩。
主打就是一个心照不宣，两头门清儿，但都不能说出来。
“呦，兄弟行家啊。”里面的声音实了不少，说：“挑担子来的？”
这是问带着东西来的？
宋晨在门上敲了两下，表示数量，然后说：“新鲜的，带着野味儿，有兴趣不？”
这已经很明显了，里边略想了想，就把门打开，侧着身让他进来。
宋晨一点都不怕被黑吃黑，因为这家住的人，他熟悉的很。
上辈子在吉康县没走的时候，就是跟着此人混街面的，可谓是各种灰色营生，都少不了他的身影，人称“庞二爷”。
宋晨见他第一眼，就跟记忆里的人对上了。
庞二爷，大名庞大海，灰色生意做了不少，但是个有分寸的人，杀人放火丧尽天良那些事是不沾的。
所以他虽然在混子街的街面上有名声，但一直叫好不叫座。
那些“大买卖”都轮不着他，这家境嘛，自然就只是能吃饱，却吃不到大油水。
宋晨一拱手：“庞二爷大名，如雷贯耳。”
庞大海眼神如电，上下扫了两遍，半眯着说：“你小子脸生，不是这的人吧？”
“我是下边村子里的，要不是靠着山根，哪能有好东西呢。”
宋晨从兜里掏出两根獠牙，放在蜡烛底下，说：“二爷瞅瞅，这品相好不好？”
庞大海挪着蜡烛，仔细看看，用手指念了点血，说：“新打的吧，这牙少说也得十七八年了。”
“质地不错，完整，光滑，血浸也好。”
庞大海仔细看过，说：“但是这野猪牙可卖不上什么好价钱，比不得虎牙狼牙。”
宋晨收回来，说：“嗨，那虎牙狼牙多紧俏啊，要是有那本事，也不至于来卖野猪牙了。”
“但是这野猪牙坚硬啊，还辟邪，现在市面上也是少见了，扯一串珠子，少说也能卖百十块钱。”
庞大海手上捻着一串菩提子，很普通的星月菩提，盘的光滑圆润，已经有一层玉色包浆了。
宋晨看在眼里，暗想，原来这个时候他就已经带着这串菩提子了。
上辈子他记得，这串珠子是片刻不离身的，也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用处。
他淡淡的收回视线，接着说：“再说，我这可是快二十年的牙，更少见了，您要是收就给个价，老弟也不是墨迹人。”
宋晨比出个手势，意思着一百块钱。
“你这两根牙，多说也就能出八九颗珠子，上哪卖一百块钱去。”庞大海撇撇嘴。
“二爷，话不能这么说，买这东西不还得看品相嘛。”宋晨可不听他忽悠，这行情他自己明白，一百块钱要的可不多。
“市面上你想找我这样的，一般还找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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