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胜想了想，说：“山货基本都可以，什么婆婆丁，刺老芽，榛蘑，都可以，我们饭店都收。”
宋晨在心里琢磨一圈，说：“您说的这些，冬天可少见，干货行吗？”
“行啊。”刘长胜说：“干货的话，野菜，黄瓜干、土豆干，雪里红，这些都可以。”
“我们用量大，平时除了自己晒一点，能从供销社买的数量有限，你要是能送来，我都收。”
宋晨一口答应下来：“成！我回去找找，要是有就一切跟着野鸡给您送来。”
收了钱，跟刘长胜闲话几句，宋晨就带着赵大牛走了。
刚出了办公室，就看见一个穿着海蓝色棉袄的男人，被人推搡着撵出来。
蹲在后院门口，缩着肩膀，身边还有包装好的礼品，都堆在地上，一看就是没送出去的。
宋晨拽拽赵大牛，停下脚步，顺手掏出烟盒，递过去一根：“兄弟，来一颗不？”
男人看看他，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伸手接过去，说：“谢了。”
划火柴的时候，宋晨顺口问道：“啥事啊？愁成这样？”
“唉！”男人开口先叹了声长气：“不是说这是吉康县比较好的饭店嘛，我寻思着能不能收点山货，这不，让人撵出来了。”
宋晨脑袋划过三根黑线，这人咋想的，上饭店买原材料？
“买山货不得上供销社吗？饭店都留着自己用呢，咋能卖给你呢。”
男人又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但在供销社大量采购得有凭证，我哪有啊，只能想这别的办法了。”
宋晨弹弹烟灰，听他一口京片子，说：“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男人垂头丧气的说：“不是，我家是京城的，也开个饭店，想收点山上的野味儿，当个特色招牌。谁能想到在原材料上就卡住了。”
宋晨碾碾烟头，说：“你都要啥山货啊？我兴许能帮帮你。”
他说着就掀开车上剩下的野鸡，说：“我就是这家饭店的供货商，这野鸡都是新鲜的，今天才从山上下来。”
男人眼睛一亮，站起来往前紧走两步，一看这车上的野鸡野鸭成色好，个个肥美，连忙搓搓手。
“我叫耿新亮，兄弟咋称呼？”
宋晨握住他手，说：“宋晨，清晨的晨。”
“你要啥山货，说我听听。”
耿新亮眼睛放在野鸡身上扒都扒不下来，刚才那一股子要活不起的表情，一扫而光。
“野味都要，你这野鸡野鸭，还有野狍子，或者猴啊猪啊都行，野猪得是小的，肉嫩。”
“或者野菜，各种山上的野菜都可以。这个季节的话，要是有干的我也收，价格比鲜的还贵呢。”
宋晨心里都要乐开花了，真是有瞌睡来枕头，刚卖出去二十只，这转眼院门还没出呢，又要卖空了。
“野鸡野鸭都好弄，狍子也没问题，我都能找到。就是这个猴子不太行，咱这的山少见有猴子。”
“你都要多少？”
耿新亮反问道：“你这些野鸡什么价？”
宋晨磕巴都不打，直接说：“跟给饭店一个价，两块一斤。”
耿新亮咂舌，道：“吉康县靠着山，还这么贵？”
宋晨忽悠本地人都没问题呢，何况这外地人。
“靠着山只能说明量多，但是大冬天的，在山上打猎，可是有风险的，遇上大雪封山，人留在上边就下不来了。”
“这两块一斤都是辛苦钱呢。”
耿新亮沉吟一会，说：“这样，你给我便宜点，今天我先买你这些，明天你再给我送来一车，我都要，怎么样？”
宋晨摸摸耳朵，这京片子听着不习惯，总是吞音，语速还快。
他状似沉思一会，说：“那就一块八吧，不能降太低了，我下面的兄弟也要养家糊口的。”
“要是夏天，价格上还好说，这冬天是把脑袋栓裤腰带上挣的钱，我不好谈的太低了。”
耿新亮围着板车走了一圈，看着那些野鸡野鸭，实在眼馋。
“行吧，这些你称重，我马上给你结钱，我全包了。”
宋晨一招手，赵大牛早就准备好了秤杆，一边称重，一边憋着笑。
他哥这张嘴真是够厉害的，瞎话张口就来，下边的兄弟都养家糊口？
他下边就自己一个兄弟，还天天惦记着给老爹一刀呢，养哪门子的家。
宋晨站在一边装袋子，说：“明儿一车给你送哪去？你有车运回去吗？”
耿新亮说：“就送到朝阳街北口就行，我有车装，这冬天山货留一晚上也没事，坏不了。”
宋晨点点头，这京城到吉康县这么远，用板车肯定不行吧？
难道用的是汽车？
现在这年代，街面上的汽车实在太少了，也就工厂能有几辆大解放。
他想着送货的时候，要是看见了就问问。
正想着，就听耿新亮问道：“明儿除了野鸡野鸭，多加两只狍子。山菜啥的有多少要多少。”
宋晨颔首答应下来，说：“那以后你多久来收一次货？”
耿新亮咂咂嘴，有点肉疼的说：“我也想多来几趟，但是运费太贵了，真是烧不起。”
“顶多半个月能来一回，装满了再回去。”
“但是这点货，根本不够用的，我这愁的见天儿的睡不好觉。”
宋晨心里纳罕，这一车山货都不够半个月的耗材？这人家里得开多大的馆子啊。
要是他自己能有个车，连卖货加送货，就算路途远一点，但是单价也能涨上去，这钱更容易赚到兜了。
只是在脑子里一琢磨，赚钱的法子自己蹭蹭蹭的冒出来。
宋晨赶紧打住，先把眼前的生意做好吧，再说买车哪那么简单，吉康县能用的车都在公家手里呢，私人根本买不到。
赵大牛那边称好重量，宋晨算了算账，说：“一共十七只，一块八一斤，一共是二百三十二块二毛钱。”
“咱们这机缘巧合的见面，就算是缘分了，给你抹个零，收你二百三。”
耿新亮脸上笑容更大了，直接从夹包里掏钱，说：“跟你做生意真是痛快！”
“明儿还这个时间吗？”
宋晨接过钱回身递给赵大牛，摇摇头说：“明儿得晚一点了。”
“你要的多，还要两只狍子，这都得往深山里找，得下午四五点钟吧，能送过来。”
耿新亮也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行，我就在朝阳街口等你。去了找我就行。”
赵大牛那边收好钱，招呼着他们上车。
宋晨往板车边上铺了一张干净袋子，说：“坐这儿，我给你送过去。”
耿新亮跳上车：“谢谢您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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