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边的门道，宋晨多少都清楚点，当初他买车的时候，赵明光和李正往兜里，也没少划拉。
但这就是上下都心照不宣的事，还算说的过去。
跟曹阳这种欺上瞒下，私自将好车报废可不是一回事。
宋晨接着问：“他人际关系呢？查到什么了？”
庞大海捋捋思路，道：“也有点收获。”
“水泥厂的老厂长年前退休了，一个副厂长顶上去了，这副厂长的位置就空了一个。”
“曹阳有意往上动一动，正四处找关系呢。”
“他脑子活络，不少人都愿意帮忙，但新上任的厂长有个女婿也在水泥厂当科长，人家举贤不避亲，肯定更想让自己家人上位，就头一个不待见曹阳了。”
宋晨心思百转，明白这里边的关窍，曹阳这是要犯新厂长的怒了。
这种好机会，他可一定得把握住了。
宋晨低声说着计划，把庞大海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一环套一环的，明显是要把曹阳和王景昊一起按死的节奏。
“高，高啊，你这脑子咋想出这些招数的呢。”庞大海见识他肚子里的黑水，更是佩服了。
“年纪不大，你心眼子不小啊。”
宋晨把合同卷好揣起来道：“仔细点，别露出痕迹。”
“咱们是要坐收渔翁之利，别搅合进去。”
庞大海啪啪拍着胸脯：“放心吧，一准能成。”
……
宋记山货店门口一如既往的清净，自从价格几近成本价以后，更是连门口的红纸板子都不换了。
阮芳带着金川整天坐在门口嗑瓜子晒太阳。
当然，金川是纯摸鱼，但阮芳是暗中观察对面王记山货店的动静。
今天王记门口总共过了三次大解放车，往车上装了不少货。
等第四次大解放开走以后，阮芳拍拍身上的瓜子皮，伸着懒腰道：“渴了，进去喝点水。”
阮芳到后院汇报了情况。
宋晨道：“告诉庞大海，可以开始了。”
阮芳点点头转身从后门离开，她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但传个话还是能交给她办的。
毕竟宋晨不可能事事亲为，那王景昊还没收拾完，他自己就先累死了。
看着空荡荡的账本，宋晨的指尖在页面上轻轻摩挲，嘴角带着浅笑。
不着急，好戏马上就开场了。
隔日上午，原本顾客盈门的王记山货店一反常态的，将进去的人都撵了出来。
“开什么玩笑！你家啥都没有，你开什么店！”
“做不起生意就别做，连个蘑菇影都见不着，还好意思叫山货店！”
“我呸！”
有些进去的顾客被撵出来，就站在门口开骂。
阮芳站在台阶上，笑着招呼道：“先生要买点什么？我们店应有尽有的！”
那人脸色铁青，问道：“榛蘑有没有？”
阮芳笑道：“那都是山货店必备的，甭管哈市的辽省的还是咱本地的，我们都齐全着呢，您进来挑挑。”
阮芳手里握着一把花生，将人迎了进去。
她转身之间，路过的人才看清，一直放在门口的两块红纸价格板，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不见了。
“您看看这品相，肉厚肥嫩，这都是上好的蘑菇。”
阮芳热情的介绍着：“这边是新鲜的，那边是干货，您买回去炒菜熬汤炖小鸡，怎么吃都成。”
那人挑拣一会，道：“一样称二两。”
结账的时候，他还念叨着：“你们家虽然价格高了点，但啥都全乎，不像对面那家，货柜空了一半，也不知道做的是啥生意。”
“货都没有还好意思开门营业呢！”
阮芳也不说那些落井下石的话，只往他袋子里多塞了一把干蘑菇，好声好气的又将人送了出去。
宋晨从后门进来，对阮芳点点头。
刚才的话他都听见了，这代表着，王景昊为了拿下李秉的订单，已经搬空了门店里的东西。
看来，他的库存是真的见底了。
此时，王记山货店里。
王景昊一脚踢翻了凳子，大喝道：“什么叫收不上来货？”
“给他们涨价，把价格提上去，我就不信还能一点都收不上来？”
小弟苦着脸，表情比亲爹死了都难受：“老大，是真收不上来。”
“咱们的人在周边十几个县都跑遍了，别说野味了，连野菜都没有啊。”
小弟扯开一个袋子，道：“就有点这地瓜梗，您看……”
王景昊简直要气炸了：“那我的订单怎么办啊！”
“我又签了四车的货，定金都收了，现在你回来告诉我，啥都没收上来？！”
那小弟让他连推带搡好一顿修理，哪里敢还手，只能解释道：“农户说了，早三天就有人去收过一次了，价格公道，他们肯定都卖了。”
王景昊怒发冲冠，脑子反倒清醒了，一下就想明白是谁抢在他前面下手了。
他一拳砸在桌面上：“宋晨！”
说着，拎着一根凳子腿就要出门算账，被小弟一把抱住。
“老大，还是先想想订单的事吧，明天就要交货，咱们可啥都拿不出来啊！”
“那一大笔赔偿款咋整啊？”
王景昊浑身一耸：“咋整？我特么哪知道咋整！”
……
一边的店里，宋晨正躺在炕上，看着天花板，脑子计算着时间。
现在这个时候，那个新上任的水泥厂厂长，应该已经看见送到家门口的东西了。
那里边可装着不少好东西，足够把曹阳这个水泥厂的蛀虫一举挖掉。
顺便还能报个警，毕竟王景昊可是盗卖公产的同伙呢。
只要一想到明天那场好戏，宋晨就觉得连觉都更香了。
反倒是沈千雅睡得不踏实，翻来覆去的，枕着胳膊问道：“大哥和大牛都出去快一个月了，咋还没回来呢？”
“不会出啥事了吧？”
宋晨长臂一揽把人抱进怀里，说：“他们这次走的远，月底就能回来了。”
沈千雅一听就知道，这人准时心里有数了，她反正也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眼睛一闭，直接睡觉。
宋晨向来都不打无准备之仗，自从王景昊开始跟他打擂台，就已经传消息给宋清了，让他们绕路去了蒙市。
算着时间，也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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