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明显激动了一下，然后看看巴特尔，两人眼光一对，巴特尔先开口，问道：“你能买多少？”
宋晨捻着指腹，缓缓道：“我老家有一家店，在京市也要供应货源，头一回想多买一点回去试试水。”
“就先来五头牛五只羊，怎么样？”
巴特尔转转眼睛，这点牛羊他自己家就能拿出来，问道：“这不难，能给多少钱？”
宋晨想了想，说：“有两个选择。”
“我们可以按价收购，一头牛三百块，一只羊四十块。”
“或者也可以以物换物，比如你们缺什么，棉花、调料、或是这本地买不到的东西，我们按照一定比例换取牛羊肉。”
“你们可以商量商量，怎么卖。”
村长在听见一头牛能卖三百块钱的时候，眼睛就已经放光了。
巴特尔扭头跟村长低语了好一阵。
宋晨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也不在乎，反正谈合作嘛，价格上有来有往很正常。
现在这时候的牛瘦，比不得后世的肉牛。
但一头牛三百块钱，买回来，少说也有四五百斤净肉。
按照一块多钱一斤，他还净赚三百多块钱。
对于物资匮乏的白旗县，与其让牛在圈里养着，卖不出去，不如就卖到他手里，每家每户都能得一笔收入。
不多时，巴特尔转头看向他，道：“既然是要合作，价格上我们想提一点。”
“我们这牛羊都有不同品种，每种品种的味道不一样，价格也应该调整一下！”
宋晨欣然答应：“这没问题，只要质量过关，什么牛羊我都收。”
巴特尔摇摇头：“我家的牛羊，是整个县里最好的，大牛我要四百，大羊要五十块。”
宋晨换了个姿势，指尖在腿上轻叩。
“巴特尔，咱们这不是一锤子买卖，以后是要长期合作的，如果是这个价格的话，我们再加上运输成本，可就要赔本了。”
“从白旗县到京市吉市，运输费用可不便宜。”
宋晨想了想，道：“这样吧，牛三百五，羊四十五。”
“我再给你们拉来点紧俏的日用品，算是改善你们的生活条件。”
“如果卖得好，以后你们村子的牛羊就都有了销路，我会考虑在这建一个中转运输站。”
“走货量大了，当地的经济人口流通也会大起来，这可是百利无一害的事。”
“大叔，巴特尔，你们仔细想想，这是我最大的诚意了。”
村长和巴特尔对视一眼，一时之间都拿不定主意。
屋子中间的锅灶已经开始冒泡了，肉香弥漫了整间屋子。
村长招呼着：“来来来，先吃饭。”
“什么要紧事，也得先填饱了肚子。”
“顿珠，抬两坛好酒来，咱们招呼贵客。”
宋晨也不是让他们马上就拿定主意，有些合作，在饭桌上更好谈。
三杯酒下肚，关系自然就亲近起来了。
桌面上肉是成盆端上来的，酒是用海碗倒的，剃肉用的小刀就插在盆子里，除此之外，看不见一点绿叶菜。
宋晨端着海碗，无名指蘸酒，向天地一弹，又在前额沾上一滴，最后仰头，整碗酒一饮而尽，豪迈爽快的让人拍手叫好。
巴特尔拍着桌子：“好酒量！”
“能喝酒就是好兄弟，再来！”
敬客敬三杯，宋晨带来的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喝上酒谁也不服谁，撸胳膊挽袖子就往上冲。
宋晨招呼着手下人，说：“去车上拿点调料来，这白水煮的牛骨头，沾点佐料吃更香。”
他车上有出门在外备用的调料罐，油盐酱醋各种香辛料一应俱全。
宋晨挖了一勺韭菜花，加上腐乳，蒜汁儿，点一滴香油，拿牛骨头往上一蘸，满满的香气扑鼻而来。
顿珠馋的两眼冒光，巴特尔在弟弟头上呼噜一把，道：“这些都是调料？能给我们来点不？”
宋晨大手一挥：“下次来进货，给你们送一车来。”
“都尝尝，比白水煮的有滋味儿。”
顿珠学着他的方法往碗里放调料，吃的眼冒金星，觉得这从小吃到大的牛骨头更香了。
巴特尔哈哈一笑，又给宋晨面前的海碗满上了：“喝，来了这就吃好喝好，美美睡上一觉，保证什么烦心事都没了。”
宋晨这一身好酒量就没喝醉过，跟巴特尔你一碗我一碗的碰杯。
等酒气翻涌，火堆熏的脸蛋通红，一整坛早就已经见底了。
巴特尔搂着宋晨肩膀，哥俩好似的说话：“兄弟，能在我们这喝一坛子，你是勇士啊！”
宋晨原本就长了一双眼窝深邃的眼睛，带着七分强势三分精明。
此时被酒气熏染，威压尽退，湿漉漉亮晶晶的，被烛光一晃，更是温柔，像他才二十出头的年纪。
只是虽然眼神变了，但宋晨还是比较清醒的，没忘了这顿酒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谈成合作。
他便端着酒碗，问道：“那咱们兄弟之间的合作是不就定下来了？”
巴特尔小山似的巴掌一拍桌面，碗里的酒都跟着震颤，说道：“我们白旗人就喜欢用喝酒交朋友！”
“你这人爽快，不磨叽，这合作就定了！”
“下回你给我运点那什么调料来，咱顿顿喝酒吃肉！”
宋晨心里一喜，端着酒碗一仰头就喝干了，倒扣着海碗，豪气干云：“喝了！”
满屋子的欢呼声，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三两人划拳的叫好声，还有他和巴特尔站在中间，一人一坛子烈酒，仰头灌下。
一层层雄性荷尔蒙交汇在一起，豪爽，热情，痛痛快快的在这片上百顷的草原上释放自己。
宋晨的好酒量让他觉得，在这喝酒仿佛不会醉，灵魂轻飘飘的，卸下了满身重担，躺在地上，只要闭上眼，就能美美的睡上一觉。
次日一早，晨露还挂在草尖儿上。
宋晨拉开毛毡房的门，宽阔湿润的空气混着草香，从四面八方灌进胸肺。
宿醉后的头一瞬间就清醒了，风一吹，带来的血腥味，将他引去了旁边。
巴特尔手里拿着弯刀，正灵活的分解开一只羊，看他出来，笑道：“醒啦！”
“酒量不错，我以为你得睡上一天一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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