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的是。”
虞凌云意味深长看了慕离一眼，便转身出了正厅。
马车上，楚歌低声道：“昨日在后院，看见慕姨娘的丫鬟往许母房里送了盒燕窝酥。”
虞凌云眉眼一挑，“倒是个会做人的，知道许母最爱燕窝酥，早早便打听好了。”
只是她的真实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喜怒不形于色之人，最难对付，也不知她后面给她的四个月时间，会将许府搅得怎样一般天翻地覆。
但是……
她勾了勾唇，慕离啊慕离，你以为借许府的势便能高枕无忧？
却不知这盘棋，从你踏进许府的那一刻，便已经输了半子。
“小姐慕府到了。”
楚歌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马车停在大门前，虞凌云刚整了整仪容，还未下车，就听见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呀，许夫人来啦，怎的不提前通传一声，倒显得我们怠慢了！”
虞凌云不紧不慢下了马车，轻声道：“无妨，本来就是父亲临时起意遣我前来拜访。”
可此话一出，只见大房主母原本堆满笑意的脸瞬间佯作一变，脸上满是惶恐：“原是许少夫人亲临，怎的劳烦少夫人跑这一趟？我慕府小门小户的，若知道您要来，早该备上八抬大轿去接才是。”
“慕夫人，此言差矣，慕姨娘到我许府做小妾，可如何也算得上我长辈，那能如此不知礼节？”
虞凌云朱唇微微掀起，一点也没有被阴阳怪气的自觉。
慕夫人身后里着的嫡子终于忍不住发难了。
“倒是有自知之明，但是许家派个小辈来应付，莫不是嫌我慕府门楣低，与许夫人说上句话的资格都没了？”
这男的目光扫过虞凌云，满是不耐。
他们本就讨厌慕离，如今仿佛还靠着这庶女沾了光，他们哪儿能服气？
于是顺带着对许家任何人都没了好脸色。
两人并排站在府门前，一副不让她进去的样子。
虞凌云放下礼盒，眼尾微扬：“这位慕小郎君这话可要仔细些说，许府向来重面子，若传出去许家少夫人吃了闭门羹.....”
她刻意顿了顿，“先不说慕离在府上会不会被责罚，怕是对慕家与秦家的交情，也不大好。”
秦家是她母亲的姓，也是国公爷一家，这京城最大的盐业买卖是他在掌管。
她之所以敢亮出底牌，是因为慕离能嫁入许府，不就是因为她学过经营盐业，在许家看来，她死后，便由慕离接管。
那么她经商的本领，只能是跟着慕府学的，可以说，秦家是慕家身后最硬的靠山，慕家能在盐商中站稳脚跟，靠的是秦家漕运的便利。
此话一出，慕嫡子眼神骤然一狠，主母的笑意也僵在脸上。
“瞧少夫人说的，我这不是怕怠慢了贵客么？”
倒是被这死了丈夫的黄毛丫头唬住了，看她这样子也知道不是个善茬。
既然她收拾不了慕离，不如让这人替她收拾了。
主母上前半步，虚虚搀住虞凌云的手肘，背地里却给下人使了个眼色。
“快些进来，饭菜都快凉了。”
正厅，虞凌云将礼盒递给候在一旁的嬷嬷时，便听见右侧传来轻嗤声。
这打扮，应当是二房夫人。
只见她斜倚在饭桌上，“许府的回礼倒有趣，前日三房姑娘出阁，陪嫁单上东西都比这礼盒重上两倍。”
“二夫人说笑了。”
懒得跟他们虚与委蛇，虞凌云索性说道：“许府上下都念着大凛国库空虚，提倡节俭的旨意，倒是慕府富贵气象，连盛饭的碗都是琉璃盏，当真是令人羡慕。”
被暗指奢靡无度，二房夫人面上仍端着笑，“少夫人这是夸我慕府，还是贬？”
“自然是夸。”
转身接过楚歌递来的茶盏，虞凌云又见一个穿得素净的妇人走进。
见她瞧来，忙不迭福了福身子，“少夫人万安，我家阿离自小就笨，在许府若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说着，便红了眼眶，“如今少夫人手握掌家令，还望少夫人念年龄相仿的份上，多担待些。”
虞凌云凤眼犀利，这话听着是示弱，实则暗藏阴谋。
若将来慕离在许府出了差错，便是她这个少夫人小肚鸡肠，仗着地位苛待姨娘。
若她多有照拂，又显她目无尊长，越过许母管教妾室，落人口实。
这话一出口，前后都是坑，果然是能教出慕离那般人物的母亲。
这慕府嫡女全部暴毙的事，怕就是她的主意，而慕离只是个耳濡目染的执行者。
“三夫人说哪里话。”她轻轻放下茶盏，“慕姨娘生得聪慧，今早母亲还夸她是个懂事的。”
桌上的饭菜还算丰富，清蒸鲈鱼，桂花炖肉这些的，小门小户都不敢多吃。
虞凌云却是没动筷，也不管，下不下这些人的面子。
这慕家，表面上一团和气，却是各怀鬼胎，万一她腹中之子被利用争权，那就得不偿失。
饭后，主母让二夫人送虞凌云出门。
就在虞凌云刚要跨出府门时，就十分巧合地听到几个下人的细碎声音。
“慕离从小就不检点，还经常跟戏班子的一个男的来往甚密，听说前几月还传出许家少夫人跟自家小叔叔有染？我看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楚歌的手按上了剑柄上，虞凌云却神色如常，示意她不要冲动。
这是慕家故意让她听见的，为的就是激怒她，好寻个由头生事。
在他们看来，只要她回府一闹，慕离会被许母赶出许府，而她也会被许尚书记恨，在许府过得就不会自在。
要不就是想要她因为跟一个庶女妾室摆在一处，心生不满，回去刁难慕离，然后斗个两败俱伤。
这一招，可谓是一箭双雕。
“嚼舌根的奴才，都给我拖出去！”
话都说完了，二夫人才厉声呵斥。
几个丫鬟从耳房里被推搡出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转头对着虞凌云赔笑：“少夫人莫怪，这些奴才就是管不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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