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烛火，虞凌云这才有些懊恼。
那是她前日在试针脚时随手做的。
本想等成品绣好在送给他，没成想倒是送了个半成品给他。
恐怕这人，现在心中笑得很开心吧……
“随意绣的，本来打算送给大哥，但这个绣坏了，索性给你。”
她别开脸不去看他玩味的眼神，找补的语气更加尴尬了。
虽然她并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给他做香囊了。
赫连辰修长的手指摆弄着香囊，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随后，他握住虞凌云的手，将香囊一起佩戴在了那块白玉佩旁边，动作自然，仿佛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针脚虽乱，却是比皇宫里的绣娘绣得更有灵气，不愧是秦家女的女儿。”
“谁要你夸！”虞凌云别过脸，只觉得他十分假模假样，半成品也夸得出口！
一声轻笑传来，赫连辰忽然弯下腰，与她平视。
烛火映得他眉眼柔和，“虞凌云，你绣坏的香囊，我收着，你查的科举舞弊案，我护着。”
指尖划过她腕间镯子，赫连辰嘴角一弯，“待孩子生下来，随我去看云岭山的梅花如何？”
“都督是在与我谈条件？”虞凌云望着他腰间香囊，忽然觉得心间发烫。
是的，她早就知道，周景和又升迁了，代替了沈明德中书侍郎的职务。
不出意外，皇帝也会慢慢视周景和为心腹。
这样，他手上关于杨家舞弊案的证据，就能更好的呈现于世，得到忠义之臣的关注，让皇帝不得不妥善处理此事。
赫连辰……总能猜出她的心思。
她忍不住想，这局棋，究竟是谁在执子？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毕竟，离与许家和离的日子，还有许久。
看着神色半是戒备的小狐狸，赫连辰低叹一声，“虞小姐，我快成功了，是吗？”
快要全身心信任他，让他完完全全走进她的心，快要成功了……
看着眸深似海的赫连辰，她突然仰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啄，便离开了。
“可你是敌国的——唔”
话未说完，便被他更深的吻堵住。
这一吻，无关算计，只关那缕藏在梅子香里的，不愿说破的心意。
或许从她为她绣香囊的那一刻，便已注定，这盘棋，终会变成两人共执的一局。
哪怕逃避了这么久，可她现在已经不得不承认，她动心了。
……
卯时，虞凌云已梳妆簪发。
铜镜里，她摸了摸有些红肿的嘴唇，凤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倒是越发不懂点到为止了。
“姑娘，林大哥已圈好车了。”
雪儿背着包袱走进来，“楚歌说要替您带些蜜饯，早早就去了城东那边排队，约莫也快回来了。”
虞凌云轻笑一声，又摸了摸小腹，恶心感确实日渐重了起来。
行之偏门，就见林风正低头检查马具。
她缓缓走去，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其实你在暗中骑马跟着就行了，不必这么辛苦。”
掀了掀斗笠，林风恭敬道：“京城离涿县三百里远，且依山傍水，水匪山贼多，还是贴身保护小姐更安全。”
“哼！”
楚歌突然从旁窜出，手里还捏着一袋纸包，
“小姐有我贴身保护就够了，哪里还需要多一个你？”
林风嗤笑一声，“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上次遇到刺客，要不是我......”
“够了。”虞凌云忍俊不禁，好歹都是诡面格的人，能不能稍微和气一些？
“有你们二人，我便安心。”
她踩着楚歌递来的脚踏，正要上车，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转出。
许旭身着绯色官服，面上挂着关切的笑容，眼底却透着一丝阴翳。
“凌云，今日便要去涿县？”
虞凌云欠身行礼，“正是，儿媳想着趁身子还利索，去经营田业，只是我这个掌家之人走后，许府......”
“不必担心。”许旭肥皂的身子颤了颤，“你如今怀有身孕，万不可过度操劳。许府的事，慕姨娘可以代劳。”
许旭走后，虞凌云收起笑意。
她知道，约莫她回到许府，这掌家权，便会一所当然的被慕离拿走。
隔着车帘，虞凌云靠在锦垫上闭目，这趟去涿县，许旭肯定早就告知了许之恒，而沈家，自然也会知道。
也不知，会有什么惊喜在等着她。
“小姐，前方就是虞府了。”雪儿掀开帘子，晨光里，牌匾都泛着暖意。
虞凌云将家书递给她，“你替我送进去，告诉阿爹，一切安好。”
随后，雪儿熟门熟路走进了府邸。
书房内，虞城捏着女儿的信，眉头紧皱：“雪儿，凌云可还记得沈明德一家也在涿县？“
沈家毕竟是着了她女儿的道，女人只身一人前往，若是碰上打击报复，很难脱身。
雪儿福了福身，语气笃定：“老爷不必担心，姑娘自有考量。”
虞城望着窗外的桂花，良久才长叹一声。
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儿，看似温婉柔弱，实则心有丘壑。
既然她敢去涿县，想必早已做好万全准备。
至于这封信里所说之事……
虞城眉心上有化不开的忧愁，成王的野心藏得很深，只希望陛下不要如此糊涂才好，
夜幕降临，暴雨倾盆。
马车停在一处老林驿站前，老板见来了贵客，脸上堆满谄媚的笑。
与此同时，杨府内烛火摇曳。
杨云长站在杨慧面前，一脸得意道。
“堂姐，我已经安排妥当了，这一次，定能报了昨日你受辱之仇！”
想到昨日在御阶前的狼狈，杨慧心中的怨恨如潮水般涌来。
“她那张嘴既然这么能说，不撕烂还真是对不起她了！”
杨云长则是嗤笑一声，“堂姐还是太善良了。我派去的都是心腹，还特意吩咐他们，把虞凌云的眼睛也给剜了！看她以后还怎么目中无人！”
“到时候，路过的人报官，只会以为是山匪劫了驿站，万无一失！”
杨慧心中一颤，总觉得这话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一想到那个贱人变成一个瞎眼瘸腿的废人，那点疑虑瞬间被期待所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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