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场地东边的茅草屋里烛火未熄。
吴青坐在床榻边,认真地观察着床上男子的情况。
晚上他服下药后,一直在昏迷中,此刻状态平和了许多,脸上的青紫也消下不少。
苏朝颜也想在一旁守着,但众人以她身体要紧为由,将她赶去休息。
但苏朝颜也无法安心入睡,只清醒地在一旁的榻上闭目养神。
木门打开,秋水跟着妇人张氏走了进来,张氏手中端着一碗药,是吴青根据男子的情况,后来又加的一剂药。
寒风裹挟起来一股浓郁的药味,直扑苏朝颜的鼻尖。
苏朝颜鼻翼微动,轻嗅了两下,眉头轻皱。
这味道不对!
她眸中一片清明,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
在寂静的房中发出一声不算高,但足以引起几人注意的声音。
“等等!”
床边的吴青方才还有一丝瞌睡,被苏朝颜的声音驱赶不见。
张氏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微微疑惑地看着这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
从初见到现在,苏朝颜一直都表现得很和善,张氏不明白为什么此刻她看起来如此严厉。
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会呀,她都是按照床榻边那位大夫的吩咐做的。
秋水也被她家小姐突然严肃起来的神情唬住,她连忙走到苏朝颜边上问道,“小姐?”
苏朝颜微微拧眉,她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张氏身边,垂下头,神色认真地嗅了一下碗中的药汤。
确认自己刚才的判断没有错,她转头对着吴青说,“这药里面有乌头。”
乌头?那可有剧毒。
吴青面色一滞,他快步走过来,接过了张氏手中的碗,仔细辨别。
片刻之后他脸色也严肃起来,“是有乌头。”
有人在药中下毒!
张氏惊慌的手一抖,差点将碗脱手而出,还是在最后关头堪堪按住了。
苏朝颜转头看向秋水,“刚刚有谁接触过这碗药?”
秋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吓得面色苍白,细细回忆着。
她生怕张氏经验不足,会降低药效,全程都守在药锅旁,只有……
“奴婢一直守在药炉旁,只有去更衣的片刻不在。”
苏朝颜又凝眸看向一旁的张氏,张氏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吓得瑟缩,冷汗滴落。
“秋水姑娘去茅厕时,我……我自己在药炉边有些……有些困,恍惚间好像打了个盹。”
苏朝颜冷冽的眸子在她脸上划过,沉默不语,似乎在打量她话中的真实性。
张氏被苏朝颜的气势所骇,连忙跪下,声泪俱下地道歉。
“对不起各位恩公,都是奴家的错,没有看好药。”
她泪眼朦胧地看向苏朝颜和吴青。
“多亏两位恩公,要是夫君和各位恩公出什么意外,我怕是要以死谢罪了。”
吴青看着苏朝颜沉默的样子,知道她心里还是有所怀疑,他温声开口。
“无事,你先起来吧,再去跟秋水姑娘重新煎一碗药。”
等两人出去,吴青过来拍了拍苏朝颜的肩膀,宽慰道。
“朝颜,幸而我们已经查出来了,你也别太紧绷着。”
“应当不是她,她要是真的希望丈夫死,白日就不必大费周折的在官差手下救人了。”
苏朝颜听到吴青的话,肉眼可见地收敛了一些周身的气势,她微微扯起唇角。
“师父,我只是不希望我们的努力是一场笑话。”
顿了一顿,苏朝颜看着床上紧闭着双眼,只有呼吸却没有生气的男子,声音依旧有些冷。
“他应该也不希望被自己亲近的人背叛。”
吴青听到她的话,心中蓦然刺了一下。
他知道苏朝颜想到了自己从小被老夫人下毒的事情,温和地轻抚了一下苏朝颜的发顶。
“朝颜,别怕,我们一直都在。”
木门吱呀一声,再次打开,老李压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男人被扭着臂膀在老李的压制下瑟瑟发抖,口中哎呦哎呦地痛呼着。
“轻一点,你轻一点啊!”
两人朝门口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脸上有一把山羊胡,眼睛不大,黑眼圈却很浓,目光躲闪。
一身粗布衣服,像是许久没有洗过,上面粘着凌乱干涸的草药。
从模样来看像是一名大夫。
苏朝颜打量完被压制的人,目光移向她身后的老李。
老李会意禀告:“小的在屋外值守,起先听到动静追了过去,发现是一只野猫。”
“折返回来时,看到这人从咱们屋后头鬼鬼祟祟地离开,我问他过来做什么,这人还要对我下药。”
“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老李钳着他的胳膊继续一扭,疼得他“哎哟”又一声痛呼。
苏朝颜跟吴青对视了一眼,眸中露出寒意,这人可能就是下药的人。
他们想要救人,有人却想杀人!
“我只是过来上茅厕,你们抓我做什么?”
苏朝颜也不跟他废话,直截了当地问,“药炉里的乌头是你下的?”
“什么乌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快放开我,你们这样私自扣押就不怕明日官爷过来问罪吗?”
那人目光躲闪,态度却十分强硬,奋力扭动着自己的臂膀,试图挣开老李的钳制。
“我们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要是再不说,我可就动手了。”
苏朝颜阴恻恻地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看得他脊背有些发毛。
男人迎着苏朝颜的目光有些发抖,还是色厉内荏地警告道。
“我可是正经的大夫,你们对我用粗,会……”
哦,大夫下毒那更说的通了。
苏朝颜不跟他废话,没等他说完就走到他跟前,挥了挥衣袖。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觉得一阵绵软无力,随后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虫子啃噬一般,传来一阵阵剧痛。
“你……你对我下毒!”
他残破不全地说出一句话,使劲咬紧牙关才没有让自己瘫倒在地,目光愤愤地盯着苏朝颜。
“我没有啊,”苏朝颜一脸无辜,“你只是出来上个茅厕,怎么会有人给你莫名其妙的下毒呢?”
“对不住了,老李,咱们抓错了人,将人好生送回去吧。”
男人疼得一阵阵冒冷汗,他却对这毒的解法没有丝毫头绪。
隐约间听苏朝颜说要这样将他送回去,那岂不是要活活疼一宿。
他忍不住讨扰道,“我说,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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