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街角的橘子汽水与向日葵
第七街区的午后阳光有点晃眼,银狼手里捏着刚买的橘子汽水,瓶身凝着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她本来是陪布洛妮娅来取修好的战术设备,对方临时被工程师叫去看图纸,让她在街角等一会儿——说是“陪”,其实更像顺路同行,她和布洛妮娅向来是清爽的朋友关系,连等待都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就在她抬手擦额角的汗时,肩膀突然被人轻轻撞了一下。
“抱歉啊。”
一个女声,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子,像把没开刃的刀,钝钝的,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轻巧。
银狼猛地回头,手里的汽水瓶差点没拿稳。
站在面前的女生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短发发尾同样微微外翘,甚至连站着时重心偏左的姿势,都和镜子里的自己分毫不差。唯一的区别是对方嘴角噙着的笑——比她平时的要更松快些,像揣着什么开心事,连眼角都带着点漫出来的亮。
银狼不认识她。但这张脸,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指尖下意识收紧,瓶身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来,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世界上竟有如此相像的人?五官和神态像得能以假乱真,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轻盈”,是她从未有过的。
“没事。”银狼的声音有点干,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半步,拉开距离,警惕感像细小的电流,顺着脊椎爬上来。
陌生女生却没走,反而歪了歪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纯粹的好奇,没什么探究的意味,更像看到了件有趣的新鲜事。“你好啊,”她笑了笑,左边嘴角的小梨涡陷下去,和银狼自己的一模一样,“我叫布朗尼。你呢?”
银狼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报上名字。她抿了抿唇,迟疑着开口:“银狼。”
“银狼?”布朗尼重复了一遍,从口袋里摸出颗糖,剥开糖纸扔进嘴里,声音含混了点,“名字挺酷的。不过说真的,你跟我长得也太像了吧?刚才远远看见,还以为是镜子掉地上了。”
银狼的脸莫名有点发烫,不是生气,是一种很微妙的别扭。她确实没对方看起来“软”,光是站在这里,指尖就已经无意识地绷紧了——像在和另一个自己对峙,还是个完全陌生的自己。
“你也经常来这一带?”银狼听见自己问,声音比预想中平静。她想确认这只是巧合,还是有什么更复杂的关联。
“嗯,常来。”布朗尼耸耸肩,糖在嘴里发出轻微的响声,“这边维修站的老板认识我,偶尔来帮忙修修车。”她笑得更明显了,眼睛弯成两道浅弧,“不过今天算是赚到了,修完车还能撞见个‘双胞胎’。”
这说法让银狼有点无奈,却没反驳。她低头拧开汽水瓶盖,猛灌了一口。橘子汽水的甜混着气泡的涩,在舌尖炸开——是很清爽的味道,和眼前这人的气质有点像。
“你在等朋友?”布朗尼指了指她身后的维修站,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汽水罐上,“看你站在这儿好一会儿了。”
“嗯,等布洛妮娅。”银狼点头,语气自然,像在说一个普通朋友的名字。
“布洛妮娅?”布朗尼眨了眨眼,像是想起了什么,“是不是扎着高马尾,总穿深色衬衫的女生?刚才在维修站门口见过,挺干练的。”
银狼有点意外:“你认识她?”
“不算认识,就刚才打了个照面,她问我附近有没有卖向日葵的。”布朗尼扬了扬手里的花束,一大捧向日葵在阳光下亮得晃眼,“这不,刚买到。”
原来如此。银狼看着那束向日葵,花瓣饱满,花盘沉甸甸的,确实很有生命力。
“那我不打扰了。”布朗尼朝她挥了挥手,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冲她举了举手里的向日葵,“对了,”她笑得眉眼弯弯,“既然这么有缘,下次说不定还能碰到。到时候请你喝汽水啊,就你手里这种橘子味的,挺不错的。”
银狼握着汽水瓶的手指顿了顿,看着对方转身离开的背影。布朗尼走路的姿势很轻快,肩膀轻轻晃着,像没什么心事,连影子都跟着跳脱。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橘子汽水,又抬头望向维修站的方向,布洛妮娅刚好从里面走出来,正朝她挥手,阳光落在布洛妮娅的发梢,亮得晃眼。
“刚才跟你说话的是谁?”布洛妮娅走过来,随口问道。
“一个叫布朗尼的人。”银狼看着向日葵消失的街角,声音很轻,“她说……我们长得很像。”
布洛妮娅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确实挺巧的。”
银狼没再接话,只是突然发现,自己的嘴角好像悄悄弯了一下。
是很陌生的感觉。像第一次尝到橘子汽水的甜,带着点新奇,又带着点莫名的踏实。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另一个“自己”,以完全陌生的姿态,撞进这个普通的午后。
或许,这就是第七街区的奇妙之处——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撞见什么,是相似的脸,还是一段全新的开始。
Ⅱ:仓库雨夜里的默契与暖意
第七街区的雨下得有点急,砸在旧仓库的铁皮屋顶上,噼里啪啦响得像在放鞭炮。
银狼踢开脚边的空罐头,把最后一块能量板塞进背包。刚结束一场算不上轻松的遭遇战,她的外套被划了道口子,渗出来的血混着雨水,黏糊糊地贴在胳膊上。她正想找块干净的布擦擦,仓库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哟,这不是‘另一个我’吗?”
银狼抬头,指尖瞬间摸向腰间的枪。
门口站着的人抖了抖伞上的水,牛仔外套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一道新鲜的擦伤——和银狼胳膊上的伤口位置,惊人地相似。布朗尼手里拎着个塑料袋,晃了晃,里面的罐头发出碰撞的轻响。
“别紧张,我就是来避雨的。”她笑眯眯地走进来,把伞靠在墙角,水珠顺着伞骨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顺便……给‘自己’带点吃的。”
银狼没说话,只是慢慢松开了握枪的手。仓库里光线很暗,只有屋顶破洞漏下来的几缕天光,刚好照亮两人相似的侧脸。呼吸间都是潮湿的铁锈味,却奇异地没什么尴尬。
布朗尼在她对面的木箱上坐下,从塑料袋里摸出两罐加热过的浓汤,抛了一罐给她。“刚在街角碰到巡逻队,猜你可能没走远。”她自己先撬开罐头,热气腾腾的香味漫开来,“他们说追丢了个‘穿黑外套、短发’的人,我一听就知道是你——总不能是我自己吧?”
银狼接住罐头,指尖触到温热的金属壁,紧绷的肩颈悄悄松了点。她确实和巡逻队交过手,对方显然把她认成了经常在这一带晃悠的布朗尼。
“你经常被他们追?”银狼喝了口汤,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
“偶尔。”布朗尼耸耸肩,不以为意,“谁让这片区就我一个‘短发麻烦精’呢。”她笑了笑,左边嘴角的梨涡陷下去,“现在好了,有两个了。”
银狼没接话,却忍不住瞥了眼对方的头发——和自己一样,被雨水打湿后贴在额头上,发尾倔强地翘着。她突然想起布洛妮娅说过的话:“你们连皱眉的样子都像,但她笑起来的时候,眼里像有碎光。”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布朗尼喝汤时也在笑,不是因为什么特别的事,就只是单纯地觉得“热汤挺好喝”,那种松弛感,是银狼自己从未有过的。
“你的枪。”布朗尼突然指了指她腰间,“保险没关。”
银狼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果然。她迅速拨上保险,动作快得带着点被戳穿的窘迫。
“你也一样。”布朗尼挑了挑眉,指了指自己的腰侧,“刚才进门时,枪套没扣紧。”
银狼的视线扫过去,果然看到对方牛仔外套下,枪套的卡扣松垮地挂着。她突然有点想笑——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犯着一模一样的小错,在这破仓库里喝着同一款浓汤,像场荒诞又莫名和谐的默剧。
雨势渐渐小了,屋顶的响声变得稀疏。布朗尼掏出颗糖,递过来:“橘子味的,去去血腥味。”
银狼接过来,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意漫开来的瞬间,她突然想起上次见面时,对方手里那束金灿灿的向日葵。
“你好像……总在笑。”银狼突然开口,声音被雨声衬得有点闷。
布朗尼歪了歪头,糖在她嘴里转了个圈:“不笑难道哭吗?”她指了指银狼胳膊上的伤,“疼是疼,但雨停了就能处理,处理完了就能再跑,有什么好哭的?”
银狼看着她,没说话。她确实很少笑,习惯了把情绪藏在紧绷的下颌线里,像时刻准备着应对下一场战斗。可看着布朗尼这副“天塌下来也先吃颗糖”的样子,她心里那点因为受伤和淋雨带来的烦躁,居然悄悄散了。
“雨停了。”布朗尼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我往东边走,你呢?”
“西边。”银狼也站起来,把空罐头扔进垃圾桶。
“行,那‘自己保重’。”布朗尼挥挥手,拿起墙角的伞,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对了,下次被追的时候,往左拐第三个巷子有暗门——我猜你也能找到,但告诉你一声,省得走冤枉路。”
银狼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雨水冲刷过的天光落在她身上,把那道身影照得格外清晰。她摸了摸口袋里没吃完的橘子糖,突然发现自己的嘴角,好像也悄悄弯了一下。
仓库里还留着浓汤的香味,和两串朝向不同方向的脚印。没有谁刻意提起布洛妮娅,也没有谁纠结“像”与“不像”。就像两片偶然飘到同一片屋檐下的叶子,短暂停靠,然后各自随风,却在离开时,都带着点对方身上的、说不清的暖意。
或许有些“共鸣”,本就不需要第三人在场。
Ⅲ:暗门后的默契与共享的糖
三天后的深夜,银狼果然被巡逻队堵在了第七街区的窄巷里。激光束擦着耳边飞过,在砖墙上烧出焦黑的痕迹,她翻身跃上垃圾桶,余光瞥见巷口又涌进来两个身影——是被惊动的增援。
几乎是本能反应,她想起布朗尼说的“左拐第三个巷子有暗门”。
足尖点过潮湿的地面,溅起的水花打在裤腿上,冰凉刺骨。左拐,再左拐,第三个巷子比想象中更窄,墙面上爬满生锈的管道。银狼的指尖在砖缝里摸索,果然触到一块松动的石板,用力一推,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
钻进去时,后背撞上了一道温热的屏障。
“动作挺快。”
布朗尼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带着点笑意,呼吸拂在她的耳后。银狼猛地回头,借着从暗门缝隙透进来的微光,看见对方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手里还把玩着一把扳手——显然在这里等了有一会儿。
“你怎么在这?”银狼的心跳还没平复,指尖攥着枪套的卡扣,指节发白。
“猜你会来。”布朗尼吐掉嘴里的烟,弯腰从脚边的纸箱里摸出个手电筒,光束扫过狭小的空间,照亮堆成山的废弃零件,“毕竟,‘自己’的直觉,我还是信的。”
手电筒的光落在两人脸上,把相似的眉眼照得格外清晰。银狼突然发现,布朗尼的袖口沾着新鲜的油污,和自己手背上蹭到的位置,又是惊人地一致。
暗门被重新掩上,外面巡逻队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布朗尼盘腿坐在零件堆上,把手里的扳手抛来抛去,金属碰撞的轻响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你好像总在这些‘麻烦’里打转。”银狼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她玩扳手的样子——手腕翻转的弧度,甚至连尾指翘起的角度,都和自己如出一辙。
“你不也一样?”布朗尼接住扳手,抵在下巴上,手电筒的光从下巴往上照,把她的笑衬得有点狡黠,“上次在维修站拆防御系统,是谁说‘这种小儿科的东西闭着眼都能搞定’,结果被警报声吓了一跳?”
银狼的耳尖有点发烫。确实有这事,当时布朗尼就在旁边,笑得差点把手里的螺丝刀掉进线路板里。
“那是意外。”她硬邦邦地反驳,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对方的手背上——那里有块浅浅的疤痕,是被电流灼伤的,和她虎口处的那道旧伤,形状几乎重合。
“是是是,意外。”布朗尼笑得更欢,突然往她身边挪了挪,膝盖顶着她的膝盖,“不过说真的,你拆系统的手法比我利落,我玩引擎比你溜——咱们俩凑一起,简直是第七街区的‘麻烦制造机’顶配。”
手电筒的光突然晃了晃,布朗尼伸手,替她拂开粘在额前的碎发。指尖划过皮肤时,带着点粗糙的温度,像砂纸轻轻蹭过,却让银狼的呼吸漏了半拍。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触碰,却像早已演练过千百遍,连心跳漏掉的节拍,都带着点熟悉的韵律。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却奇异地让人安心。布朗尼从口袋里摸出颗糖,是橘子味的,和上次在仓库里给她的那种一样。
“吃吗?”她把糖递过来,指尖捏着糖纸的一角,轻轻晃了晃。
银狼接过来,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意漫开来的瞬间,突然想起布洛妮娅曾经说过的话:“你们俩连喜欢的汽水味道都一样,偏偏一个说‘太甜’,一个说‘不够甜’,别扭得很。”
当时她没懂,现在却好像有点明白了——就像此刻嘴里的橘子糖,甜得不算浓烈,却带着点让人放松的暖意,像布朗尼身上那股“天塌下来先吃糖”的松弛,也像她自己藏在紧绷下的、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
“你好像……很少问起‘以前’。”银狼突然开口,糖在舌尖转了个圈,“比如我从哪来,为什么总在第七街区晃荡。”
布朗尼正用扳手撬开一个废弃的能量盒,闻言动作顿了顿,侧过头看她。手电筒的光落在她的眼底,亮得像碎星:“问那些干嘛?”她笑了笑,把撬出来的芯片扔给银狼,“过去的事,就像这些没用的零件,留着占地方。”
银狼接住芯片,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突然觉得心里某个紧绷的角落,悄悄松了些。
是啊,问那些干嘛呢?她们是两个长得一样的陌生人,却有着连自己都解释不清的默契;她们在各自的麻烦里打转,却总能在对方身上找到点“原来我不是一个人”的踏实。这些,难道不比“以前”更重要?
外面的天渐渐亮了,暗门缝隙里透进灰白的天光。布朗尼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把扳手别回腰后:“我得去南边的废料场,昨天订的引擎零件该到了。”
银狼也站直身体,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我往北边去,有个数据节点要破解。”
又是相反的方向。就像上次在仓库里,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布朗尼走到暗门旁,回头看她,手电筒的光已经关了,晨光勾勒出她的轮廓,和银狼自己映在墙壁上的影子,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喂,‘另一个我’。”她突然开口,声音里没了平时的玩笑,带着点认真的轻,“下次再被追,不用硬撑。”
银狼看着她,没说话,却在她转身推开暗门时,轻声说了句:“你也是。”
布朗尼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身影很快消失在晨光里。
银狼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颗橘子糖的糖纸,被指尖的温度焐得发皱。狭小的空间里还留着布朗尼身上的味道,混着机油和橘子糖的甜,像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印记。
她推开暗门走出去时,晨光刚好漫过巷口,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传来废料场起重机的轰鸣声和北边数据节点的信号塔,遥遥相对。
银狼突然笑了笑,自己都没察觉。
或许她们永远都在“相反的方向”,永远要在各自的麻烦里打转。但没关系,就像布朗尼说的,“自己的直觉,总是信的”——信她会在某个暗门后等你,信她会懂你没说出口的话,信这两个相似的灵魂,总会在第七街区的风里,找到属于彼此的、不用言说的共鸣。
就像此刻口袋里没吃完的橘子糖,甜得刚好,也暖得刚好。
Ⅳ:赛车场的吻与共赴的赌约
第七街区的废弃赛车场总是弥漫着机油和尘土的味道。银狼蹲在赛道边缘,手里转着扳手,金属表面被磨得发亮,映出她微微蹙起的眉——那辆破旧改装车的后胎螺丝锈得厉害,布朗尼已经跟它较劲了快半小时。
“喂,‘另一个我’,”布朗尼的声音带着点闷,她跪在地上,牛仔裤的膝盖处沾着黑渍,手里的套筒扳手卡得死死的,“递个WD-40,在你脚边的工具箱第二层。”
银狼几乎没看,伸手就从工具箱里摸出那罐防锈剂,精准地抛了过去。布朗尼抬手接住,指尖擦过她的手背,带着点机油的黏腻,却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让银狼的指尖莫名蜷了一下。
这种“不用看也能找到彼此要的东西”的默契,最近越来越频繁。上次在维修站拆线路板,银狼刚想说“需要绝缘胶带”,布朗尼已经把胶带卷拍在了她手边;前晚躲巡逻队时,两人同时往左侧翻滚,后背撞在一起的瞬间,甚至能猜到对方下一个躲避的方向。
“谢了。”布朗尼往螺丝上喷了点防锈剂,停顿的间隙,突然偏头看她,“你今天盯着我的时间,比盯着螺丝还长。”
银狼的视线猛地跳回自己的手,假装研究扳手的纹路:“胡说。” 耳根却悄悄热了——她确实在看,看布朗尼用力时绷紧的下颌线,看她额角渗出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进衣领,看她偶尔皱眉时,左边眉峰那颗和自己一样的小痣。
太像了。像到有时会恍惚,仿佛在看镜子里的自己。可又不一样,布朗尼的睫毛比她长些,笑起来时会先眯起右眼,这些细微的差别,最近总在她脑子里打转。
午后的阳光穿过铁皮棚的破洞,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布朗尼终于拧下那颗顽固的螺丝,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仰头灌了半瓶橘子汽水——还是银狼早上顺手买的,知道她总爱喝这个。
“喏,给你。”布朗尼把汽水递过来,瓶口还沾着她的唇印,“刚开封的,没脏。”
银狼接过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腹,两人都顿了一下。汽水很冰,布朗尼的指尖却带着点干活后的温热,那点温差像根细针,轻轻刺了银狼一下。她低头喝了一口,气泡在舌尖炸开,甜意里混着点说不清的慌乱。
“上次你说的地下赛,规则发我了?”银狼转移话题,视线落在赛道尽头的计时牌上,那牌子锈得只剩一半,“别又像上次那样,到了才说要抽签分组。”
“放心,”布朗尼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纸团,展开是张手绘的赛道图,上面用红笔标着几个三角符号,“这是主办方给的内部图,标红的是陷阱位。”她的指尖点过其中一个符号,“这里有块松动的铁板,去年有人在这儿翻车,咱们到时候从内侧超。”
银狼凑过去看,肩膀几乎贴在一起。布朗尼的发梢扫过她的颈侧,带着点洗发水的清香,混着机油味,意外地不难闻。她看着对方在图上圈圈画画,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心脏的跳动声奇妙地重合——刚才布朗尼递汽水时,指腹的温度好像还留在她的皮肤上。
“你画错了。”银狼突然开口,指尖点在另一个符号上,“这里不是陷阱,是监控盲区,适合临时换道。”
布朗尼抬眼看她,眼底的阳光亮得晃眼:“你怎么知道?”
“猜的。”银狼收回手,假装淡定,“就像你知道我不喜欢甜的,却总买橘子汽水。”
布朗尼笑了,左边嘴角的梨涡陷下去:“因为布洛妮娅说,你只是嘴硬。”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点,“而且……我觉得你喝汽水时,比平时凶巴巴的样子好看。”
银狼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扳手卡了一下。她猛地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我去检查引擎。” 背影有点仓促,没看到布朗尼望着她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赛道图,眼底的笑意慢慢沉成了更浓的东西。
夕阳把赛道染成金红色时,赛车终于修得差不多了。布朗尼坐在引擎盖上,晃着腿,手里抛着颗橘子糖,糖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银狼蹲在旁边紧轮胎螺丝,晚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喂,”布朗尼突然开口,糖在她嘴里转了个圈,“你上次破解的那个安保系统,代码能不能借我看看?我最近在改一辆车的防盗程序。”
“可以。”银狼头也没抬,“但你得教我调变速箱,上次那辆车总在三挡卡壳。”
“成交。”布朗尼跳下来,蹲到她身边,两人的影子在地上叠成一团,“不过得先说好,我的代码风格比你乱,你可别皱眉——你皱眉的时候,像要把键盘吃掉。”
银狼忍不住笑了,是很轻的一声,连自己都没察觉。她偏头看布朗尼,对方正仰头看夕阳,侧脸的轮廓在光里很柔和,睫毛投下的阴影像小扇子。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像”这件事,好像也没那么让人别扭了。
布朗尼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两人的距离突然很近。近到能看清彼此瞳孔里的夕阳,能闻到对方发间混着的机油和阳光的味道。晚风钻过铁皮棚,带着点凉意,银狼下意识地往布朗尼身边靠了靠,肩膀抵着肩膀,获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就是这个动作,让空气突然变得不一样。
布朗尼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又迅速移开,喉头轻轻动了一下。银狼的心跳像失控的引擎,轰鸣着撞得她耳膜发疼。她想移开视线,却像被磁石吸住,看着布朗尼左边眉峰的那颗小痣,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唇——和自己此刻的样子,一定很像。
“你总这样,”布朗尼的声音低了点,不像平时那样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指尖悬在半空,似乎想碰她的头发,又克制地收了回去,“干活的时候就走神,跟你说过多少次……”
话没说完,银狼突然抓住了她停在半空的手。
布朗尼的指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却没抽回手。两人的掌心贴在一起,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脉搏——跳得一样快,像被同一根弦牵着,震得皮肤发麻。
赛车场里很安静,只有远处流浪猫的叫声和风吹过铁皮棚的呜咽。银狼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看着那道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眉峰,看着左边嘴角那熟悉的小梨涡,突然觉得“像”与“不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刻掌心里的温度,是对方睫毛颤动时投下的阴影,是那句没说完的话里藏着的、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在意。
“布朗尼,”银狼的声音有点哑,她慢慢松开手,却没退开,“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样有点奇怪?”
布朗尼挑了挑眉,重新笑起来,却没刚才那么“轻盈”,眼底多了点沉下来的东西:“奇怪吗?我觉得挺好的。”她凑近了些,“难道你觉得不好?”
热气拂在脸上,带着点机油和阳光混合的味道。银狼的心跳像要撞碎肋骨,她突然抬手,轻轻抚过她的脸——这个动作她曾无意间做过无数次,却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指尖都在发颤。
“我没说不好。”她的视线落在对方的唇上,声音低得像叹息,“我只是觉得……不止‘好’这么简单。”
布朗尼的笑僵在了脸上,随即慢慢化开,变成一种更柔软的、带着点了然的神情。她没说话,只是微微仰头,主动凑近了那点距离。
微热的触感落在唇角,带着点试探的轻。像触碰易碎的玻璃,又像确认彼此的轮廓。尘土和机油的味道还在鼻尖萦绕,却突然被一种更清晰的、属于“眼前人”的气息覆盖。银狼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扫过布朗尼的脸颊,带着点痒、。
没有太多的缠绵,反而带着点较劲似的、带着点“原来你也这样想”的确认。银狼的指尖陷进对方牛仔外套的布料里,像要抓住什么;布朗尼则轻轻扶住她的腰,把人往自己这边带。
直到夕阳彻底沉下去,赛道边缘的应急灯亮起昏黄的光,她们才微微退开。额头抵着额头,呼吸乱得像刚跑完一场极速赛,唇上都带着点红。
“喂,”布朗尼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却笑得比平时更亮,“这下好了,连‘心动’都长得一样。”
银狼看着她眼里的光,那光里映着自己的影子,清晰又鲜活。她突然觉得,那些“像”与“不像”的纠结,那些藏在心底的犹豫,都在此时碎成了星光。
“别笑了。”银狼伸手,擦掉她唇角沾着的灰尘,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再笑,今晚的赌金就全归我。”
“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赢。”布朗尼抓住她的手,往自己唇边带了带,在她的指腹上轻轻咬了一下,“不过……赢了的话,我有个更想‘赌’的东西。”
“什么?”
“赌我们能不能比赛道上的车,跑得更远些。”布朗尼的吻落在她的掌心,带着点郑重的、又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认真,“就我们两个,不用管别人,不用想过去。”
应急灯的光忽明忽暗,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和那辆刚修好的赛车一起,在空旷的赛道上投下相依的影子。远处的城市霓虹闪烁,却照不进这片属于她们的角落。
银狼反手握紧了她的手,指尖传来的力道真实又滚烫。
“好啊。”她听到自己说,声音里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赌就赌。”
反正赛道还长,夜色正好,两个“长得太像”的灵魂,终于在彼此的眼睛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光。
Ⅴ:维修站的晨光与未说出口的承诺
第七街区的维修站总像个永远拆不完的零件堆,机油桶和废弃线路缠成一团,只有墙角那片被暖气烘热的角落,算得上是个“清净地”。
银狼背靠着暖气片,金属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衬衫渗进来,暖得人有点发懒。布朗尼半跪在她面前,膝盖顶着她的小腿,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巧克力。刚才两人为了抢最后一块能量棒闹了半天,最后以布朗尼把巧克力塞给她作“赔礼”告终,只是这赔礼的姿势,实在算不上规矩。
“喂,‘另一个我’,”布朗尼的指尖蹭过她的唇角,把沾着的巧克力渍擦掉,动作带着点故意的慢,“你吃相比我还难看。”
银狼没理她,只是低头,在她擦过的地方咬了一口——不是咬巧克力,是轻轻咬住了布朗尼的指尖。
很轻的力道,像猫在逗弄线头。布朗尼的呼吸顿了顿,眼底的笑意突然沉了下来,变成一种更浓的、带着点钩子的东西。她没抽回手,反而顺着那点力道,微微俯身,把距离压得更近。
暖气的温度混着彼此的呼吸,在狭小的角落里变得滚烫。银狼松开她的指尖时,那里已经留下了一圈浅浅的红痕。布朗尼的吻就势落下来,带着巧克力的甜,和一点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在触到她唇瓣的瞬间,又放软了力道。
“还闹?”银狼的声音有点哑,唇角却带着没散去的笑意。
布朗尼没说话,只是用鼻尖蹭了蹭她的下巴,像在撒娇,又像在耍赖。左边嘴角的梨涡陷下去,沾着点巧克力的光泽,在暖黄的光线下亮得晃眼。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是有人踩碎了地上的塑料包装。
两人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分开,动作快得几乎同步。银狼的背瞬间贴紧暖气片,布朗尼则踉跄着退了半步,手还僵在半空,指尖的巧克力渍格外显眼。
布洛妮娅站在堆成山的零件后面,手里拿着个工具箱,显然是刚进来。她看着角落里的两人,又看了看布朗尼发红的唇角和银狼没来得及抚平的衬衫领口,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却没什么惊讶的神色。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布洛妮娅的声音很平静,甚至还往旁边挪了挪,给她们留出更宽的过道,“只是想告诉你,巡逻队的数据库破解好了,在你电脑里。”
银狼的耳尖有点发烫,下意识地往布朗尼身后躲了躲——这个动作让她自己都愣了一下,明明她们俩长得一模一样,躲给谁看?
布朗尼却比她镇定,只是抬手抓了抓头发,把那撮翘起来的碎发压下去,笑得一脸坦然:“来得正好,帮我们拿瓶汽水?就在外面的冰箱里。”
布洛妮娅挑了挑眉,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终落在银狼还攥着巧克力的手上,嘴角弯了弯:“拿两瓶?”她顿了顿,补充道,“毕竟……两个人分一块巧克力,够省的。”
银狼的脸彻底热了。布朗尼却笑得更欢,干脆往银狼身边靠了靠,肩膀抵着她的肩膀,声音里带着点促狭的调调:“省着点不好吗?反正后面还有的是机会……分别的。”
这话一出,连布洛妮娅都忍不住低笑出声。她没再调侃,转身往门口走:“汽水放这儿了。你们……继续?”
“继续什么?”银狼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布洛妮娅没回头,只是扬了扬手里的工具箱,声音飘过来时带着点笑意:“继续‘省巧克力’啊。”
门被轻轻带上,维修站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暖气片嗡嗡的声响。角落里的暖气似乎更热了,把两人的呼吸都烘得发黏。
布朗尼低头,看着银狼泛红的耳根,突然凑过去:“你看,连布洛妮娅都看出来了。”
银狼抬手想推开她,却被反握住手腕按在暖气片上。金属的热度烫得人指尖发麻,布朗尼的吻落得又急又轻,带着点“被撞破”的兴奋,又带着点“反正都这样了”的纵容。
“别闹了……”银狼的声音发颤,却没真的用力挣扎。
“不闹。”布朗尼的吻落在她的手背上,轻轻舔掉那里沾着的巧克力渍,“就是想告诉你,”她抬眼,眼底的笑意亮得像拆包装时蹦出来的糖纸,“被朋友撞见,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外面的冰箱发出轻微的嗡鸣,布洛妮娅大概已经走了。角落里的暖气还在持续放热,把两人的影子烤得暖融融的,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轮廓。
银狼看着布朗尼眼里的光,突然觉得,被调侃好像也没什么。毕竟,能在这片乱糟糟的零件堆里,找到一个愿意和你分半块巧克力、愿意在朋友面前坦然站在一起的“另一个自己”,已经是件足够幸运的事了。
她反手握紧布朗尼的手,把剩下的半块巧克力塞进对方嘴里,声音闷闷的:“吃你的吧。”
布朗尼含着巧克力,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趁她说话时,又凑过去偷了个吻。
甜腻的味道在唇齿间漫开,混着暖气的温度,和那句没说出口的“我们”一起,在这个被朋友撞见的角落里,变得格外清晰。
Ⅵ:车铺的晨光与未完的赛道
第七街区的凌晨总是裹着一层薄雾,带着露水的湿意,钻进改装车铺的缝隙里。
银狼是被一阵轻痒弄醒的。
她半睁着眼,看见布朗尼正趴在她枕边,头发乱糟糟的,鼻尖蹭着她的脸颊,带着点故意的、慢悠悠的磨蹭。车铺里只开了盏悬在头顶的旧灯,暖黄的光落在两人交叠的睫毛上,把那些细小的绒毛都照得清晰。
“醒了?”布朗尼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像砂纸轻轻刮过木头,却一点都不刺耳。她的指尖很轻地划过银狼的眉骨,那里有道新添的小疤——是前几天拆废弃基站时被碎玻璃划的,“昨晚梦到你又跟我抢扳手。”
银狼没说话,只是抬手,把人往自己这边按了按。布朗尼顺势滚进她怀里,头枕在她的胸口,听着她平稳的心跳声,像找到了最合衬的枕头。两人的睡衣都皱巴巴的,布料混着机油和阳光的味道,是属于这个车铺的、独有的气息。
“没抢你的。”银狼的声音还带着睡意,闷在喉咙里,“是你自己拿错了型号。”
“才没有。”布朗尼在她胸口蹭了蹭,像只耍赖的猫,“明明是你看我快修好引擎,故意把梅花扳手换成了内六角。”
她们总是这样,从睁眼就开始拌嘴,像两只互相逗弄的小兽,却没谁真的往心里去。银狼的手穿过布朗尼的发间,指尖勾着她发尾那撮总也梳不顺的翘毛,突然低头,在她额角轻轻吻了一下。
很轻的一个吻,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像羽毛落在皮肤上。
布朗尼却猛地抬起头,眼里还蒙着层水汽,嘴角却扬了起来:“就这?”她凑近了些,“‘另一个我’,你也太敷衍了。”
银狼挑眉,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她突然按住。
布朗尼的吻带着点凉意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在触到银狼的回应时,又悄悄放软了力道。
车铺外传来早起巡逻机器人的嗡鸣,很远,像隔着层水。银狼能尝到布朗尼唇角还没散尽的橘子糖味,那味道混着薄荷的凉,轻轻漫开,变成一种让她心安的甜。
不知过了多久,布朗尼才微微退开,轻轻蹭着她的下巴,呼吸有点乱:“昨天改的变速箱程序,你试过了吗?”
银狼的指尖在她的发间顿了顿,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刚睡醒就聊工作?”
“不然聊什么?”布朗尼失笑着挑眉,“聊你昨晚说梦话,喊着‘这块芯片是我的’?”
银狼的耳尖瞬间发烫,抬手想捂住她的嘴,却被她抓住手腕,按在枕侧。
“别闹。”银狼的声音有点发颤,却没真的用力挣扎。晨光从气窗钻进来,斜斜地落在她们交握的手上,把指缝里的光影晃得明明灭灭。
“不闹了。”布朗尼的吻轻轻落在她的唇角,“该干活了。”
银狼看着她起身时哼着的不成调的曲子,看着她赤脚踩在地板上,脚趾蜷了蜷又伸直,像在适应清晨的凉意。这些细微的、带着烟火气的瞬间,像一颗颗小钉子,把“我们”这个词,牢牢钉在了彼此的日子里。
布朗尼从墙角拖出那个装着零件的木箱,回头时看见银狼还躺在床上,眼神直直地盯着她。她突然笑了,走过去,弯腰在她额头上啄了一下:“再不起,今天的零件就要被隔壁的老王抢光了。”
银狼这才慢悠悠地坐起来,抓过扔在床边的外套披上。晨光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浅金,和布朗尼站在晨光里的样子,像一幅被阳光浸过的画。
“对了,”布朗尼蹲下来翻找工具箱,突然想起什么,“昨晚地下赛的奖金到账了,够买那台新的激光切割机了。”
“嗯。”银狼应了一声,走到她身边蹲下,很自然地接过她递来的螺丝刀,“下午去取?”
“下午吧。”布朗尼的指尖划过螺丝刀的纹路,“上午先把那辆老爷车的底盘抬起来,你上次说的那个焊点,得重新加固。”
她们的对话很平淡,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没有轰轰烈烈的誓言,没有刻意强调的“永远”,却在这些关于零件、奖金、修车的琐碎里,藏着最踏实的相守。
车铺的旧钟敲了七下,声音沉闷地回荡在空气里。阳光彻底穿透薄雾,把整个车铺照得亮堂堂的,连那些生锈的零件,都泛出了点温暖的光泽。
银狼看着布朗尼低头拧螺丝时,左边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突然觉得,那些关于“像”与“不像”的最初的惊讶,早已被这些朝夕相处的日子磨成了习惯。她是她的镜像,更是她的例外,是那个能在晨光里和她抢扳手、在夜色里和她分享一颗橘子糖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她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布朗尼,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呼吸拂在她的颈侧。
“布朗尼。”
“嗯?”布朗尼的动作顿了顿,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怎么了?”
“没什么。”银狼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清晨的宁静,“就是觉得……今天天气挺好的。”
布朗尼笑了,转过身回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是啊,天气挺好的。”
阳光穿过她们交叠的身影,落在那辆刚修好的赛车身上,车身上还留着她们一起喷的涂鸦——是两个背靠背的简笔画小人,一个举着扳手,一个拿着螺丝刀,在第七街区的赛道上,朝着同一个方向,一往无前。
赛道还长,日子还慢,两个“长得太像”的灵魂,早已在彼此的生命里,刻下了属于“我们”的,独一无二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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