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
大乾皇帝连忙将脑袋探出了窗外。
他不断看向窗外掠过的一个个商铺。
不断看向窗外络绎不绝的行人。
按照大乾规矩。
商人卖货是可以吆喝和宣传的。
但无论是什么吆喝,是什么宣传。
商人都不能在市场上刻意压价、刻意加价。
甚至是采取一些所谓破价的方式,来扰乱市场秩序。
远了不说。
就单单说在京城之中。
京城之中的任何一个贸易区。
滋要是出现了上述情况。
由专业禁军组成的纠察队,就会在第一时间,对那些犯了错的商人进行清退,甚至是定罪。
在大乾王朝的组训当中。
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低的一位。
若是放权给商人,若是让商人拥有所谓的自主权。
那不仅是一个大乾王朝会坚持不住。
就连整个天下,怕是也会落入到商人的手中。
唯利是图的商人,压根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怜悯之心、报国之心。
与街边撂地的小商小贩不同。
滋要是能够稍稍做出一些成色的商人。
无一例外,全都是心中无家国的宵小之辈。
纵然这些商人中确实有一两个爱国之人。
但也不可同日而语啊。
为了仅存的一两个爱国商贾。
而去放任培养出几十个,上百个富可敌国的商贾。
如此投资的比例实在是太过狭小了。
风险大,收益低。
况且商人乱朝堂的情况,在前朝不是没有发生过。
前朝为何覆灭?
不正是被贪官污吏,以及商人祸乱给杀死的吗?
贪官污吏遍地都是,手中哪怕只有一丁点权利,也会为难你致死。
商人把持朝纲,百官的话语权甚至不如几家富商联合起来的影响力大,前朝的朝廷看似是官员的朝廷,看似是百姓的朝廷,实则早就在潜移默化之中,变成了商人的朝堂。
变成了白银的朝堂!
有了前朝的前车之鉴后。
大乾王朝志在改变的祖训便始终未改。
为了彻底杜绝前朝灭绝的可能性。
从大乾有了第一任皇帝开始。
大乾便始终是以一种针对商人的状态延续的。
无论是谁当皇帝,无论这皇位的争夺有多么严峻,血腥。
但只要是登上了这九五至尊之位。
便无论如何,也都要成为百官希望的大乾皇帝的样子。
当然了。
大乾的这种制度经过百年的发展。
也逐步显现出了一些弊端。
那就是百官之间的派系林立。
导致整个大乾官场乌烟瘴气。
就连清流的存在都显得弥足珍贵了起来。
就更不用说那些粘错了队的官员,以及在这些斗争之中悄然逝去的百姓了。
大乾王朝的积病良多。
或许。
想要真正的将大乾王朝的积病铲除,打造出一个真正适合百姓生存的王朝。
需要的,正是如老六这般不按照规矩来。
敢为人先,打破所有质疑的存在!
大乾皇帝想到这儿,自我安慰了一番。
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释然之色。
倒不是因为他对杨宁有多么高的信任。
更不代表,他已经相信老六杨宁能将此事做好了。
身为大乾皇帝的他,之所以能够如此相信老六杨宁。
其背后的原因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想让老六杨宁成为下一任皇帝。
成为一个,真正有能力改变这一切的大乾皇帝!
“黄大人,前面就是互市区的入口了,按照鹤城互市区的规则,咱们只能徒步进去,若是看中了相当的货物,是可以让商家给咱们送出来的。”
尚不等大乾皇帝的思绪落地,一旁的杜润便双手一拱,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得意之色道。
听闻此言,大乾皇帝显示微微一怔。
但秉承着来就是客的理念。
大乾皇帝还是客随主便,缓缓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而后和杜润一起。
三步并作两步,风风火火的就朝着前方的互市区奔袭了过去。
可下一秒。
随着大乾皇帝和杜润缓步走进互市区。
几乎在一瞬间。
就有无数的身着锦帽貂裘的漠北商贾瞬间将二人包围了起来。
若仔细看去,还能从这些漠北商贾的身影中,看到三五个大乾商人的模样。
见此一幕。
大乾皇帝的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错愕之色。
他倒吸一口凉气,主动冲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漠北光头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做生意怎么直接朝着客人扑过来了,你们不看着自己的摊子,若是被人拿走了货物,岂不是损失大了去了?”
“诸位莫急,我们只是来逛逛,只是来逛逛。”
杜润也在一旁连连摆手,不断打起了圆场。
可听闻此言。
周遭围攻的漠北商贾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退却之色。
众人纷纷拱起双手,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坚毅之色道:
“看二位爷应当是外地人,如此锦衣,只可能是从北方来的,而北方最大的城市,便是京城了!
二位京爷,今日前来这互市区,是买皮革还是买布料?”
“我看二位爷英姿飒爽绝非常人,想必二位爷一定是京中的达官贵人吧?快来我这儿看看,我这儿有上好的布料、皮料,无论是进贡还是如何,都绝对能满足您的要求!”
“二位京爷来时的马车晃晃悠悠,想必是马匹有些年老体衰,难登大任了。
二位京爷不如在小人这里买两匹汗血宝马如何?一匹马一百两银子!
若是二位爷想要追求极致的性价比,那就买混血的!
混血的汗血宝马除了速度慢点之外,全都是优点,绝对耐造!
若是二位爷多买两匹混血马,小人今天做主,再给二位爷多送两套上好的皮革马鞍!”
说着,围在大乾皇帝和杜润身边的商家是越来越多。
有些商家,甚至都将自己的午饭从怀里掏了出来,直愣愣就往大乾皇帝和杜润的嘴里塞。
大乾皇帝和杜润本还想吐掉,但有人塞肉,就有人帮着他们按嘴。
不一会儿的功夫,不知道是谁人送进嘴里的羊肉。
就已经被大乾皇帝和杜润嚼了嚼咽下了肚子里。
“二位客官吃了肉,不妨来一壶好酒顺顺,我这里有整个漠北最好的酒壶,无论是什么酒,哪怕是街边一钱银子十斤的酒,滋要是倒进了我这酒壶里,都会像雨露一般甘甜!”
“二位客官这肉好吃吧?您刚才吃的就是我们自家养的小羔羊,这羔羊的肉肥而不腻,而且相当有韧性,滋要是吃过一次的客人,都忘不了这小羔羊的肉呢!”
“二位客官莫着急买肉,这羊肉虽然好,但若是没有一个像样的调味料,这羊肉的味道便连一城都发挥不出来,我家就是专门卖香料和肉料的,滋要是这漠北草原尚存的牛羊,无论品种,只要是加上了这两斤作料,那便是宛若天上人间一般的美味啊!”
说着,大乾皇帝和杜润相视一眼。
二人深知,若是继续在此处什么都不买。
只会被周遭的这群商贾围攻的越来越甚。
尚不等大乾皇帝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一旁的杜润便双手一拱,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坚毅之色。
而后从人群当中随便抓住了一个商贾的手,便厉声喊道:“今日我家老爷准备买他的货物,其余的商贾改日再来吧!”
嗡——
此话一出。
才刚还似苍蝇一般围在二人身边的漠北商贾。
此刻就像是嗅到了某种毒药一般,纷纷四散而去,丝毫没有一分一毫的继续留恋。
而彼时的大乾皇帝见状,紧锁的眉头这才舒展了几分。
倒不是他没想到这互市区会有如此热闹。
主要是他没想到,这互市区内的漠北商贾居然有如此之多。
他本以为,有了三条互市优待政策之后。
来到互市区做生意的大乾商人应当是居多的才对。
可现在看来,大乾商人拢共只占互市区商贾的十之二三吧。
甚至就连西域胡商和东洋商人,都能在这鹤城互市区中占据一成的地位。
“这鹤城还当真是有些本事啊,居然能将五湖四海的商贾全都吸引过来。”
大乾皇帝轻抚下颚,环顾四周,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好奇之色。
身旁的杜润见状,也不由得开口附和了起来:“是啊,就从当前的情况来看,这鹤城上上下下哪里还有一分一毫的古城味道,完全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贸易区!”、
“二位客官说的不错,如今的鹤城已不再是什么古城了,而是一个实打实的贸易区。”
刚才被杜润和大乾皇帝拦下来的那个漠北商贾双手一拱,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得意之色道:“但二位客官有一件事说的确实是不对、”
“哦?这位店家有什么见解?”
听着主动搭话的商贩,大乾皇帝的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好奇之色,便主动开口追问了起来。
可还不等大乾皇帝回过神来。
那漠北光头商贩,便拉着大乾皇帝和杜润,缓步走到了他的商铺前,看着眼前满地的马鞍,以及背后一大片的马厩。
大乾皇帝和杜润的眼神中,都不禁生出了几分明显的惊愕之色。
仅仅是用肉眼观测一番,便能发现,这马厩中便至少有上百良驹。
每一匹良驹都是汗血宝马级别的存在。
若是将这些汗血宝马放在京城。
那可足够盘下一家酒楼了!
可尚不等大乾皇帝和杜润回过神来。
一旁的光头商家便将两罐奶茶推了出来。
“二位客官先喝口奶茶,这都是用上好的马奶,还有从大乾来的茶叶炒的,是贱内今早特地做的,二位一边喝,一边听我说。”
光头商贩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光亮,他深吸一口气,旋即便开始冲着大乾皇帝和杜润沉声说道:“您二位客官看着相貌不凡,想必一定不是凡人。
您二位刚才说的那些话,也都相当有道理。
只不过,这五湖四海的商人之所以会齐刷刷的来到鹤城互市区做生意。
他们看的,既不是漠北王庭的面子,也不是大乾王朝的面子。
更不是这小小古城鹤城的互市区的面子?
这里所有的商贾,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看燕王殿下的面子才会来此的!”
轰!
此话一出。
大乾皇帝和杜润相视一眼,眼神中都纷纷生出了几分明显的错愕之色。
尚不等大乾皇帝回过神来,一旁的光头商贩便双手一拱,一脸恭恭敬敬的继续开口说道:
“燕王殿下在整个东北都是享负盛名的,不光是这五湖四海的商人卖他面子,就连漠北的那几个位高权重的丞相,也是日日来光顾燕王殿下亲自创办的互市区。
漠北王庭更是直言不讳,说滋要是能来互市区做生意的漠北商贾,其家内若有草原、农田,统统免税一年!
二位客官可能不知,近些年来,大乾与漠北连年征战,漠北王庭为了能与大乾王朝有一战之力。
便将全国所有的收入都用在了军费上。
可是大乾是一个泱泱大国啊,漠北王庭眼见消耗不过大乾,便只能靠着提高赋税,搜刮民脂民膏来维持战争。
这几年的草原也好,农田也罢,即便是与大乾京城相比,其赋税也还多了数倍乃至十数倍啊。
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政策,别说是那些原本就经商的漠北商贾了。
一些有地有草原的地主,也都纷纷投入到了这互市区的经营当中啊。”
嘶!
听闻此言。
大乾皇帝的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错愕之色,他略显狐疑的看向了周遭的一众商人。
这些商人虽然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但在九五至尊之位上坐了几十年的大乾皇帝。
则是一眼就能看出,这里的每一个商贾,其脸上挂着的笑容,无一例外,都不是被人逼出来的,亦或是主动装出来的。
这些商贾有一个算一个,其脸上挂着的笑容,都是货真价实的存在!
想到这儿。
大乾皇帝的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动容,但还是强压着心中的激动。
缓缓开口冲着面前的光头商贩问道:“只不过,据我所知,这互市区应当是归大乾王朝管辖了,按照大乾律例,商贾是不允许像你们刚才那般叫卖的,你们如此叫卖,漫天砍价,就不怕被燕王治罪吗?”
“这位客官,从您说的这两句话里面便能看得出来,您一定是在京城当大官的。”
光头小贩挠了挠头,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自信之色:“只不过,您说的这些问题,其实漠北王庭也有同样的规定。
但,燕王殿下说了,这互市区是归他管的,他要的,就是一个能让百姓互惠,能让商贾赚钱,能让朝廷盈利的地方。
滋要不犯法,我们想如何叫卖,燕王殿下都不会管我们的。”
“竟是如此。”
大乾皇帝点了点头,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释然之色。
而一旁的杜润闻言,同样是附和着露出了一副淡然之色。
“这一点您放心吧,就算是大乾皇帝来了,他也不会管的。”
光头商人见大乾皇帝还有几分忌惮,便大手一挥,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得意。
听闻此言,大乾皇帝微微一怔,眸中陡然生出了几分好奇之色道:“大乾皇帝来了怎么可能不管呢?这里毕竟是大乾的地界啊。
就算互市区的归属权是在燕王手中,但燕王,他也是大乾的燕王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滋要是大乾官员,无论是谁,都要归大乾皇帝的管辖才是。”
“哎~”光头商贩见状,只是一脸鄙夷的摆了摆手道:“您说这话就有些假了,谁人不知道这里是大乾的地盘。
但既然这互市区能够开办起来,肯定是有皇帝陛下点头答应的。
皇帝陛下操办互市区难道不是为了赚钱吗?
咳咳,小的看您面善,今天和您说一个数字,但也是小人道听途说来的,所以,客官您就当个乐子听。”
“你说。”大乾皇帝见状,眼神扑闪着,就把耳朵朝着那人的方向靠了过去。
光头商贾见状,也是毫不吝啬的开口说道:“您知道这互市区,本月预计的流水,有多少银子吗?”
“多少?”大乾皇帝沉声一问,眼神中好奇之色不断膨胀。
可光头商贾闻言,只是悄悄伸出了一根手指。
他的脑袋四处望风,生怕被别人看到一样。
大乾皇帝见状,则是一头雾水的附和道:“只有十万两白银?可是我听说,上个月这互市区尚且还有三十万两白银的流水啊。”
“什么十万两。”光头商贾一脸鄙夷的摆了摆手,而后神秘兮兮的说道:“是一百万两!而且全部都是现银!
这是燕王殿下定下的规矩,在互市区内交易,只能用现银!”
轰!
此话一出,大乾皇帝的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错愕之色。
他倒吸一口凉气,几乎是与身旁的杜润面面相觑。
一个月,一百万两,还全特么是现银!
合着这一个小小的鹤城互市区,其单月的现银流水,甚至都能抵得上大乾国库半年的流水了!
这是何等的恐怖,何等的宏大啊!
“不可思议,当真不可思议啊。”大乾皇帝似是被震撼的不轻,他一边摆着脑袋,一边看向那光头商贾问到:“这个数字可有账本明察?”
“哪里会有账本,这都是小人道听途说来的,客官当个乐子听就是了,千万不要给小人找麻烦。”光头商贾双手一拱,旋即眼神中又生出了一抹得意之色道:“况且.......
这互市区之所以能有这么多漠北商会鼎力相助,其实除了燕王殿下的面子和政策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大乾皇帝见状,眼神中更是生出了几分光芒:“还有什么原因?”
他本以为眼前的这光头商贾,会说是因为大乾皇帝的英明神武。
可下一秒,光头商贾却说出了一个,让大乾皇帝更为震惊的理由。
“那就是,据说漠北四丞相完颜守律,已经举家搬迁到了新鹤城。”光头商贾一脸严肃,沉声说道:“漠北四丞相乃是王庭重臣,甚至与漠北第一丞相都是亲戚,他已经不缺权了,他想要的只有银子。
连漠北四丞相都来了,您想想,漠北那群商贾、商会,全都是趋炎附势之辈,无利不起早之人,他们 岂有不来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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