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杰话语一出，百官无不应声低头，他们只是未好意思也不敢当着女帝之面，发出窃语之声。
陈元一代帝师，他们当殿敢议论陈元，无异于给女帝难堪，但是百官因成杰一语所做出的反应，纵使未发一言，却已说明一切。
女帝此时脸露不悦。
她虽身为天子，当有容人之度，也要听得进逆耳之言，但是成杰这番话岂止逆耳这么简单，这简直就是公然挑衅他身为女帝的威仪。
“成爱卿，何故说话藏着掖着，既然想表达，朕许你直接将心里话当众臣工之面说得清楚明白。”
成杰这时也豁出去了。
他之所以有胆量想顺着女帝的话，干脆把一些话挑明，皆因前不久陈元曾向女帝提出建议，要女帝广开言路，且朝堂上不会发生因言祸罪之事。
陈元提出此番建议，其出发点自然是好的，毕竟顾清音身处现在的位置，她自不会如前面一样，可以深入民间去调查，她所得来的一切消息，皆是来自这些大臣的奏报。
若满朝文武只捡好听的说，对她报喜不报忧，这只会让顾清音变成聋子瞎子一样，更何况前番女帝真正深入民间，并且还曾化身初一道长，一些坊间之事尚不得而知，更不要说现在她身居皇宫大内。
唯有广开言路，让大臣敢说真话，才能让顾清音真正了解到民间动向，虽说这样做，还是有许多事情，因为一些大臣的私心将真实情况隐瞒下来，但是总强过这些大臣只字不敢提。
成杰此时却反利用了这一点。
女帝这时若真心向陈元，他自会拿此说事，他相信女帝还不至真因他当殿说了几句陈元不是，就改口前面应下之事而单方面以天子身份偏袒陈元。
陈元此时见成杰眸子乱闪，从其面部表情变化，已多半猜出他心中在想什么。
成杰欲利用这一点，达到其当殿指责陈元之目的，陈元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成大人，诚如陛下所说，有些话当面说清楚，总强过话里有话，不能直话直说，而要拐弯抹角可不好。”
陈元非但没有阻止，相反他身为当事，反而赞成成杰这样做，这番话听起来极为低缓，甚至感觉到不一丝波澜，却让成杰心中暗自打鼓，他心想着陈元此时如此淡定面对，他这葫芦里又卖得什么药。
陈元这个人，不能按常理去推断，这是郑云山及其同党之人已普遍达成的共识。
郑云山和夏候杰两人，这时亦心思各，都在想着陈元如此淡定的回应成杰，到底接下来会用何手段接招。
这两人同样也想到，成杰如此豁出去的样子，必然是吃定女帝不会因他言行降罪惩罚，这二人一边怀疑陈元有何应对之法，一边又各自窃喜。
陈元非要向女帝提议广开言路，这下可算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二人这时心情略显复杂。
成杰此时正了正身子。
他总感觉明明自己方才还占据上风，结果陈元这样一说，反而成为了被陈元牵着鼻子走，那些未能直说的话，若此时不一股脑当殿说出，反是他矫情。
“好，那我就将许多事情，一五一十地从头说道一番，有些得罪的地方还望陈师担待，咱们就先从青州知府刘野说起如何。”
成杰既然决定了，自然要从根子上着手。
刘野身上有污点，乃是奸相齐山河党羽，却因陈元的关系，这样一个底子不干净的人，因为惯于钻营通过巴结讨好陈元，而换了一个地方为官。
这乃是陈元任人唯亲的罪证之一。
陈元听后，突然笑了。
“你是说刘野一事，其人底子不好，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其人事任命乃是降决定，并且旨意上明说，对刘野前面种种可以既往不咎，成大人难道想说连陛下本人，也任人唯亲，就不知青州知府刘野与陛下有何亲戚关系？”
这一句话问得成杰哑口无言。
他可以怀疑陈元，但是有几个胆子，敢于怀疑女帝。
任人唯亲这顶帽子，他可以扣在陈元身上，但是如何敢扣到女帝身上。
成杰这时表示刘野一事可以不提，但是现在的江州郡两位主政之人，冯勇和卢方又是怎么回事，这二人虽然通过正规恩科取得名次，可是这两人并为为官一方的经验，直接就破格提拔，若他猜得没错，乃是出自陈元的提议。
陈元同样没有否认。
“不错，这二人被破格重用确实是我向陛下提出的建议，但还是那句话，我只负责提出建议，最终定夺者依旧是陛下。”
陈元这时提出，还有哪位大臣是他怀疑的对象，不妨一一列出名单，省得成杰提一个他解释一个。
成杰知道这时候再提任何人，陈元那边都会是相同的理由，因为人事任命最终拍板的权利在女帝那边，且要经吏部过问。
他这样不断逼问，把吏部耿进也给稍带进去不说，更是直指女帝用人不察，他如何担得起这个罪名。
耿进这时脸露不悦，哼哼一声。
“说来说去，成大人莫非表面言指陈师，暗里是在说老夫的不是，陛下方才说了，成大人有话当面直说，你依旧这般拐弯抹角皮里阳秋，就不怕陛下降旨言你欺君罔上？”
耿进并没有惯着成杰。
一顶大帽子已然直接扣到成杰头上，成杰听了这话，当即露出笑脸解释。
“耿大人是不是误会，我并无此意。”
郑云山和夏候杰这时感觉情形不太对，成杰接连质问的几条，都被陈元以相同的理由化解，且一步到位。
这使得两人原本计划落空。
这两人本想今天借机拿秋将军之事做文章，加上又有尚星河与成杰先后出面，绝对够陈元喝一壶，至少会让他头疼一阵，而导致分心，哪成想陈元竟这样轻松化解，而且成杰其人如此愚蠢，竟然莫名地把耿进稍带其中，引得耿进对其发难。
夏候杰此时一言不发，郑云山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好你个夏候杰，这时候还不出面，看来要等老夫开这个口才行。”
郑云山心中暗自哼哼着，当即站出身形。
“陛下、陈师，还有各位大人，可否容我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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