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淮序第一次大规模的矛盾,源于大三。
乔桥专业学习法语,大三后有一个去法国学习交流的机会,做交换生,只是需要去那里一年时间,乔桥没有说,只是心里依旧是希望的。
只是名额定下来,那个人却不是她。
其实按照成绩来看,是乔桥的可能性更大,只是综合考虑,可能自己在某方面有差吧,乔桥这样安慰自己。
她靠在沙发上,这里是沈淮序靠近学校的一处别墅,在他名下,乔桥偶尔会住在这里,当然,有时候即使没打算留下来,沈淮序也有各种各样的理由留住她。
沈淮序给她喂了一块水果,轻声说:“没关系,法国也没什么意思,你要是想去,过段时间我们去那里住一段时间。”
乔桥轻轻点头,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不过一年时间实在也有些长,留在国内也未必不是好事。
事情真正败露在乔桥和那个学生交谈里,成功交换的学生也是个女生,人很文静,也很温柔,食堂遇见乔桥,很主动地和她坐在一起。
她递了瓶酸奶给乔桥,小声说:“给你。”
乔桥缓缓笑着:“谢谢,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那女生摆手:“没有没有,是我应该谢谢你,要不是你放弃,也轮不到我……”
乔桥愣了几秒,抬眸看她,蹙着眉:“我放弃?”
那女生似乎也品味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声音越来越小:“是啊,主任跟我说,前面有人放弃,才顺延到我……”
乔桥立刻起身,她抿唇,没有去管刚打好的饭菜,也没有心情去管那个女生,她呼吸急促,低声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能在她之前收到消息并帮她拒绝的人。
只有沈淮序。
沈淮序今天有事要忙,她一个人在学校吃饭。
说是要家族聚会,推不开,不得不去见一些没有意义的人。
乔桥走出食堂,直接给沈淮序打去电话,三秒后电话接通,沈淮序那边不太安静隐隐约约还有些交谈的声音。
觥筹交错,虚与委蛇。
乔桥最不喜欢的场合。
沈淮序没避讳,当着他父亲的面接了这个电话,轻声问:“怎么了?”
乔桥闭了闭眼睛。
她尽量克制,尽量冷静,低声问:“你替我回绝了交换生申请是吗?”
沈淮序垂着眉眼,瞳孔紧缩,手中的高脚杯被无声握紧,他沉默一秒,尽量平静,低声说:“你在哪,我去找你。”
乔桥缓缓笑了一声,哑声道:“你承认了。”
沈淮序离席,没有去管他父亲沉重的眼神,也不在乎那些人的眼光,他直接开车,回到学校。
“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我可以解释,也和你道歉,乔乔,我们见一面好吗?”
乔桥沉默,几秒后开口:“沈淮序,你不应该这样插手我的事情,更不应该私自替我做决定,在我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
“我不想见你。”
乔桥挂断电话,把手机归到静音,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里游走。
她在意的从来不是一个名额。
她在乎的是沈淮序的态度。
他不尊重她。
乔桥走回寝室,寝室她不太常待,和室友也不算熟悉,幸好这个时间她们并不在,周五时间,大概她们都在外面。
沈淮序的电话一直没有断过,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在问:【乔乔,我去学校找你,好吗?】
乔桥没理,躺在床上,放空思想。
她真的很生气,也真的无力。
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沈淮序。
直到夜幕低垂,室友回来,见到宿舍里的乔桥还有些惊讶,犹豫着说:“那个沈淮序好像在下面等你,你们……吵架了?”
乔桥淡淡笑了一下,有些勉强:“没事,我知道。”
室友毕竟也是外人,不好插手。
乔桥坐在原地,从中午到现在,已经好几个小时了,沈淮序还在那里。
她看着手机里沈淮序最后一条消息,【乔乔,我在这等你,你来见我一下,好不好?】
室友偶尔飘过来的眼神格外明显,乔桥轻声叹气,打开手机,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她不想他们两个的事情受到所有人的关注。
她拿起手机,给沈淮序打去电话,电话接通很快,沈淮序声音低哑:“乔乔,你终于愿意给我打电话了。”
乔桥沉默几秒,听着电话那端他沙哑的声音,低声说:“我们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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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天空飘着蒙蒙细雨,温度也降了不少,他们去了沈淮序离学校近的那套别墅。
那里四处都是两个人生活的痕迹。
同款的拖鞋,牙刷,毛巾,甚至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混在一起的。
乔桥平时懒得收拾,任由衣服混着,平时向来很有强迫症的沈淮序,也没有把两个人衣服分开,甚至很乐见其成的模样。
乔桥掌心冰凉,沉默着坐在沙发上。
沈淮序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乔桥,轻声说:“外面天冷。”乔桥没接,她想听沈淮序的解释。
沈淮序抬眸看她,抬起手指,指腹将要触到她脸颊的一瞬间,乔桥偏头避开。
沈淮序动作停滞,垂眸,急促地笑了一声。
“天冷,最近降温,家里你应季的衣服不多,要多准备点了,以后出门,要多穿一些。”
他牵着乔桥指尖,温热掌心紧紧包裹着乔桥,“手都冷了。”
乔桥看着他,说不清是被欺骗的气愤,还是失望多一些,只是眼神里是从未对沈淮序流露出的冷漠。
“你就想跟我说这些?”
沈淮序看着她的眼睛,一点点红了眼尾,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吐出,却忍不住抬手,遮住乔桥的眼睛,他低下头,靠在乔桥膝盖的位置,轻声说:“都是我的错,是我不想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不想你离开我,不想被你留在这里,孤零零的一个人,我怕你会不要我。”
乔桥听到这里,无奈闭上眼睛,她抬手按住沈淮序后颈,让他抬起头,乔桥望着他眼睛,轻声问:“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会这样想,一年而已,我只是去那里交流学习,很快就会回来,我不是不要你啊。”
沈淮序红着眼睛看她,细雨打湿他额前碎发,他低声说:“我真的害怕,你离开这里,去另一个我控制不了的地方,一切都是未知的,乔乔,你不明白,你有很多选择,可我只有你。”
他牵着乔桥的手,贴合到自己侧脸,仰头看她,轻声说:“对不起,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行,不要不理我好吗?”
其实乔桥真正在乎的并不是那个交换生的名额,毕竟哪怕机会真的给了她,综合到各种客观原因,她的选择也未必是要去法国。
她真正在乎的是沈淮序的态度。
沈淮序很爱她。
可很多时候,很大程度上,他不够尊重她。
在他心里没有事情比爱情和彼此更重要。
其他所有事情的次序都可以往后顺延。
可乔桥觉得这样并不对。
人活在世上,应该先爱自己。
她知道沈淮序这样的选择,这样病态的感情观,和他破碎的原生家庭和畸形的父母关系分不开。
在沈淮序心里,他是真的只有乔桥。
也只剩下乔桥。
乔桥轻声叹息,她选择原谅,轻声说:“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我真的不会原谅你,你大概也不想我们走到那种地步。”
分手两个字,说出来太伤人。
乔桥刻意避讳,沈淮序更是不愿面对。
他牵着乔桥的手,垂着眉眼,眼睫处还沾着潮湿的泪珠,红成一片,很可怜的样子。
他半跪在地上,靠在乔桥膝盖边,红着眼睛点头:“嗯,不会了。”
他闭上眼睛,说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可事实上,他却把那根线收的更紧。
大四那年,蒋书邑离世。
乔桥知晓消息,已经是事情发生之后。
电话那端,罗希语气平静,只是尾音在颤抖,她笑着说:“你说他是不是很幼稚,明明是生病了,还要骗我先分手,一个人躲起来,现在又偷偷死掉,结果还不是被我知道了。”
乔桥抿唇,听着罗希语气里的痛苦和挣扎,她哑声说:“希希,难过就哭出来。”
罗希笑着摇头:“其实我跟他这几年过的也不顺心,爸妈不同意,生活习惯上也有差异,你说怎么这么有意思,我偏偏就是喜欢他,哪怕所有人都不同意,我还是喜欢他。”
“现在好了,他永远都留在二十二岁了,还挺有心机,非留下自己最帅的那一年。”
乔桥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爱的人与世长辞,那种疼痛没有体会过。
也没办法做到感同身受。
所有的安慰都是徒劳。
她只能和罗希说:“我替代不了他,但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电话那头,罗希崩溃大哭。
因为乔桥的话真的提醒她。
没有人能替代蒋书邑。
世界上也没有蒋书邑了。
从此风花雪月,人间盛景,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电话挂断,乔桥眼睛还是红的。
她和蒋书邑其实交集并不多,只是也忍不住为另一个人的离世而感到悲哀。
人的生命那样脆弱而短暂。
她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淮序抱着她,轻声安慰:“没关系,不要难过,我们总是要面临一些离别的。”
乔桥抬眼看他,轻声说:“我至今还没有思考过,死亡会是什么样子,感觉很可怕,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她靠在沈淮序怀里,“罗希比我勇敢,也坚强。”
“嗯。”沈淮序低声应着,他指腹在乔桥侧脸轻轻抚过,轻声说:“至少我做不到那么冷静。”
乔桥侧眸看他,眼睛依旧有点红:“如果我也有天出了什么事情,你也要和罗希一样,勇敢一点,好好照顾自己,还有那么多家人呢。”
沈淮序沉默,眼睛紧紧盯着她。
良久,他才短促地笑了一声,“做不到。”
他看着乔桥的眼睛,轻笑着开口,只是眼眸里是彼此都能看到的刺痛和恐惧。
“一个人的世界太孤独,我想和你在一起。”
那个时候乔桥只以为他在说笑。
却没想到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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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沈太太是顺其自然,细水长流的事情。
乔桥毕业后工作一年,在一个很平常的日子,沈淮序向她求婚,他看起来镇定自如,但事实上,手心都是冷汗。
即使知晓乔桥不会拒绝,他依旧期待答案。
乔桥答应的那一刻,几乎是他生命旅程里最愉悦的一天。
由内而外的满足,还有安抚。
没有什么比法律上的夫妻关系更能保证他们始终在一起。
婚礼那天,罗希没有出席。
却提前很久寄来了她的礼物。
一块来自伊朗某地的绿松石。
罗希说,希望他们的感情恒定而持久。
越过岁月鸿沟,也能长相厮守。
也算是弥补她感情的遗憾。
她常年在各地跑,报道各种危险的犯罪事实,甚至走在战场前线,她真的做到一名优秀的记者应该做的事情。
蒋书邑没能看到的风景,她替他看过了。
这个世界都是蒋书邑未能再见的遗憾。
罗希却填充了他余生的不圆满。
婚姻前一两年,几乎是他们关系中最甜蜜,也最轻松的一段时间。
没有秘密,没有矛盾,没有争吵。
乔桥在阳光明媚的卧室中醒来,身边就是沈淮序的温度和气息。
他们的家温暖、美好、轻松自在。
那个时候乔桥的事业刚刚出头,沈淮序却已经完全掌控了手上的公司,吞并垄断,不断融资扩张,事业已经发展到最高峰。
他很忙,公司的事情堆在一起。
可他从来不会错过和乔桥在一起的每一天。
只要乔桥在家里,他会陪乔桥一起吃饭,一起养花一起遛狗,一起欣赏别墅边每一次日落。
乔桥不喜欢他应酬,带着酒味,沈淮序就很少喝酒,偶尔避不开,也会抬起无名指,别出心裁的婚戒样式很吸引人眼球,他笑着对合作伙伴说:“我妻子不喜欢。”
如果事情可以在这里结尾,那么他们的爱情,人生,是圆满的he结局。
可是事情总是不会那样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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