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锡望着姜芷的眼睛，目光很是真诚。
“虽然这份脱籍文书是我帮她办下来的，但是我此举并不是为了她，只是为了你。你为了让我帮她办脱籍文书，甚至还牺牲了自己，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我若越过你直接给她，她必然以为我是在向她示好。我本来就是存着卑劣的心来做这件事情，反倒让人家因此感激我，世界上没有这样的事情。”
姜望闻言怔了好一会儿，她又抬起头望向陆言锡，恍惚竟像是看到了八年前自己熟识的那个少年。
她总觉这八年以来，陆言锡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已经从往日那个单纯善良的少年变成了一个自私自利的恶棍。
而今看来，竟也不全是。
他明明做了那么多的恶事，但还是会一开口就说出那些说不清楚是善良还是愚蠢的傻话。
“好吧！谢过陆公子，那我另想办法好了。”姜芷将芳洲的脱籍文书收了起来。
既然陆言锡不愿意帮忙，那她也可以把这东西送给裴曙。这好人若是交给裴曙来做，她还能多换来一些银子。
陆言锡看着姜芷纠结了许久才开口：“馥馥，你以后能不要再叫我我陆公子了吗——你之前不是这么叫我的，太生分了。”
姜芷望着陆言锡笑了笑：“陆公子，我们说好的，这三天我们就只是在一起吃吃饭说说话，别的多一件事都不行！”
陆言锡闻言不再说话，沉着眸子垂下了脑袋。
姜芷和陆言锡一起吃过早饭，就打算出发将这脱籍文书交给芳洲。
在去云韶馆之前，姜芷要先去一趟丞相府，陆言锡与裴曙向来不对盘，不肯跟她一起去，打算晚些直接去云韶馆接她。
姜芷到了相府门口之后没敢进去。她怕撞见裴昼二人尴尬，所以就只是请人去府上二公子处通传了一下。
裴曙听说姜芷仅用了几天时间就搞定了陆言锡，兴高采烈的带着姜芷一起去了云韶馆。
姜芷坐上了裴曙的马车，掏出芳洲的脱籍文书的时候略有些纠结。
裴曙已经掏出了一袋银子准备跟姜芷交换，见她这犹犹豫豫的样子也有些生气。
“你到底要不要给我啊？你要是不给我，我回头自己去礼部找人做一份也是一样的！到时候你可一文钱都捞不着。”
“二公子，我可以把这文书给你，但是我想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裴曙有些不耐烦：“你想要多少银子直接说，婆婆妈妈/的！”
“我不是为了钱！我只是想您把文书转交给芳洲姑娘。之后她想要去哪里得让她自己选择，您不可以强迫她家给您！”
“你这个人……还真是奇怪！”裴曙侧过头盯着姜芷看了好一会儿，“你图什么呢？”
这个问题姜芷也答不上来。她攥着文书沉默了好一会儿，裴曙还是同意了她的要求。
“你放心，二爷我光明磊落，绝对不做那欺男霸女的勾当！爷要想得到芳洲，必然会求得她的自愿！”
“谢二公子！”姜芷将手里的文书交给了裴曙。
话说到这种程度，姜芷已经不打算再要裴曙的银子了，但是裴曙还是将手里的钱袋子塞到了姜芷手中。
很快马车到了云韶馆，裴曙和姜芷一齐下了马车。
裴曙也算守诺，进了云韶馆之后甚至没有去找芳洲，只是喊身边伺候的小厮将脱籍文书给芳洲送了过去。
几日前芳洲在一个酒席上讲大茶壶和绿头巾的事儿，还意有所指的跟裴曙敬了一杯酒。裴曙当时就觉得有些邪门，特地叫奴才们去查，而今已经事情有了消息。
裴曙听到了事情之后率先去找了灵芝，芳洲和其他的小厮不便参与围观，所以就只能在灵芝门口守着。
半截裴曙的小厮离开去上厕所，姜芷又凑到灵芝的窗边，仔细往里看了看。
灵芝听说裴曙帮芳洲讨来了一封脱籍文书，方才已经叫人给芳洲送过去了，想起前一阵子裴曙跟她说要纳她为妾的话，还以为今日他是特地来给她送脱籍文书的。心中很是兴奋。
虽然裴曙往日一直都惦记着芳洲，但是芳洲从来都没有让他近过身，与芳洲相比，裴曙必然是跟她更亲近些的。
所以芳洲的脱籍文书是让奴才去送的，而她的脱籍文书该由裴二公子亲自送过来才对！
灵芝已经做好了迎接惊喜的准备，没想到裴曙全程没有掏出来任何与文书相关的东西，反倒正襟坐在梅花台边，责问起来了她的旧事。
“灵芝，我听说你前一阵子跟了一个姓王的书生，可有此事？”
灵芝心里一慌，“扑通”一声跪倒在裴曙膝前。
“冤枉啊二公子！奴家前一阵子确实认识了一个王书生，可奴家根本跟他不熟，反倒是他几次三番前来骚扰，还说要为我赎身。奴家心中只有二公子，岂能受他如此折辱？所以奴家就找人将他轰走了，不信你可以问云韶馆里的帮佣！”
灵芝举起三根手指向上天发誓，“我向上天保证，奴家从始至终都只有您一个男人。倘若我说谎了，必叫我不得好死！”
裴曙确实听说过这王公子向灵芝求亲，却被灵芝和芳洲羞辱离开的事情。灵芝跟他的时候尚是处子，之后他最多搁半个月也会来她房间一次，从来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灵芝这话确实像真的。
裴曙弄清楚事情之后就离开了，并没有在灵芝房间多做逗留。
灵芝一直在等裴曙带来的脱籍文书，没想到到最后还是没有看见。
原来裴曙今日来云韶馆，只是为芳洲带来了脱籍文书。
可是他前些日子明明说要帮她赎身纳她为妾的！
灵芝不知道是谁将那王公子的事情说给裴曙听的，此时满腹的恼火竟不知道应该像谁去讨。
她也想起了几日前的酒席上芳洲借绿头巾挖苦裴曙的事情，心中隐约已经有了怀疑对象。
灵芝一向也算脾气好的，但是被自己最近最近的人出卖，这还是第一次。
灵芝当即就起身去了芳洲的房间，预备跟她理论一番。
作为芳洲在云韶馆最好的朋友，灵芝进出芳洲的房间一向不需要奴才禀报。她进房间的时候，芳洲一边在看新得来的脱籍文书，一边已经收拾起来了她的行李。
既然已经脱籍归良，芳洲就没有必要再在云韶馆待下去了。
她自由了！
看见芳洲欣喜的样子，灵芝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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