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的生日在正月十五，正好赶上了元宵节。
万寿节那天，百官齐聚皇宫为陛下贺寿，不能来京的官员也都纷纷送上了贺礼。
姜芷和裴昼也受邀前往。
宴会上，新帝与百官斗诗论酒，玩得好不欢畅。
新帝不是吝啬的人，一时开心，索性将今日收到的奇珍异宝都当做彩头，凡出佳句者都可以随意选一件宝物。
得到这赏赐的人不算多，除了翰林院的学士们，也就只有成王赵慎一人。
赵慎是不在意这些俗物的，在众珍宝中扫了一眼，随手拿了一个造型别致的九连环。
宴会结束后，宫中还有猜灯谜和烟花会，很多官员命妇都跑去玩耍。赵慎素来不喜欢热闹，并没有跟着众人的脚步走，独自留在了廊下玩九连环。
赵慎捧着九连环研究了半晌没有找到窍门，裴昼和姜芷刚巧路过廊下，也走过来看了看。
“参加成王殿下。”
赵慎抬起头看了看他们两个，笑着问道：“你们会解九连环吗？”
之前裴昼跟姜芷讲机关器械的时候，有跟姜芷讲过这九连环的原理。
姜芷看着那九连环跃跃欲试，没想到裴松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成王殿下，老臣会解！”
赵慎看见裴松主动起了身，轻裴松入座之后才招呼裴昼和姜芷落座，四人围坐在石桌旁。
裴松整日和火器营打交道，对这些小机关了如指掌，不一会儿就将九连环解开了。
“这九连环看似复杂，但实际上都是一些机械的步骤，只要你看懂了前面的关节，自然可以举一隅以三隅反，轻松就把整个九连环解开了。”
裴松一手拿着连环，一手拿着手柄给赵慎看了看。
赵慎也没有想到这九连环竟然能这么快解开，一脸震惊又佩服的表情望着裴松。
裴松笑了笑，收回手柄，又想要将环套回手柄上。
“无论是解还是套，其实方法是一样的，老臣再为殿下演示一遍。”
赵慎对这个很感兴趣，凑在一旁专心致志的看着。
很快裴松就又把九连环重新组装了回去，然后就交给了赵慎。
赵慎倒也聪敏，只看了两次就掌握住了关窍。他轻轻松松地解开九连环，之后又成功的将其组装了回去。
廊下来来往往很多人，他们见这里有人在玩九连环，也都围上来凑个热闹。
新帝看见这边人多，也被宠妃撺掇着过来看了看。
众人看着裴松和赵慎都解开了九连环有些惊讶，素来喜欢溜须拍马的官员更是编出了一肚子的词讨丞相欢心。
新帝身侧的妃子见这两人抢走了所有风头，新帝一个人在旁边沉默着有些尴尬，也主动凑上去起哄。
“丞相和成王都解开过这九连环了，陛下您要不要也露一手？”
一旁附和着如云：“陛下天资聪颖，解个九连环自然不在话下。”
新帝的面色有一丝紧张，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就算真的不会解这九连环又能如何呢？
之前都是别人制定规则来考他，可他现在是皇帝了，他说的话就是规则！
新帝拿起那九连环摔在地上，没想到这小玩意的质地十分坚硬，一时并没有摔碎。
侍卫是带着刀的。新帝推开众人叫来侍卫，拔出侍卫的佩刀一把砍到九连环上。
“砰”的一声巨响，手柄断成两段，断裂的连环也溅的到处都是。
新帝朝众臣笑了笑：“你们看，这不就解开了？是不是比其他的方式都更快捷一点？”
说着，新帝将手里的刀丢还给侍卫，众臣愣了一下，很快又是一群人谄媚附和。
姜芷看着碎掉的珍宝觉得有些可惜，但也没敢说话
裴松脸色也有些发黑。他不管旁边还有多少大臣，指着地上碎掉的九连环问道：“陛下，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法吗？”
被当众质疑的新帝有些恼火，但他依旧选择忍气，极力保持着自己的体面。
“是啊，不知丞相大人是觉得朕这样有什么不妥吗？”
“明明花点心思就可以解开，陛下却非要一刀劈开，实在是好笑，倘若日后陛下有问题解决不了，也都会用最粗暴蛮横的方式让问题消失，完全不计算成本，哪怕所有都被毁的稀碎吗？”
新帝梗着脖子说道：“且不说今日朕斩的只是个小玩意儿，毁了就毁了，没什么值得可惜的。哪怕真的有一天有要紧的事情，朕坚持要玉石俱焚，裴丞相就要忤逆上意了吗？”
裴松冷笑一声没回话，甩了下袖子离开了皇宫。
好端端的宴会扫了兴，皇帝一气之下也回了寝殿，众臣工也都灰溜溜地离开了皇宫。
众人离去之后赵慎才捡起了九连环半截手柄看了看，长长叹了一口气。
过完元宵节，司天监上下又进入了紧张又激烈的工作状态。
太上皇在位的时候喜欢修仙论道，司天监攒下了不少炼丹炉。
这些东西造价颇高，但留下来确实没有太大用处，裴昼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它们全都销毁。
裴昼排好了将炼丹炉销毁的日子，没想到在最后一个丹炉被销毁之前，新帝身边的太监总管突然来传旨意，说是不许将司天监的炼丹炉全部销毁，并选裴监正入宫面圣。
最近这些日子司天监日日都要销炉子，裴昼也不可能天天守在旁边。这日一早火器营出了些问题，所以太监总管来传信的时候裴昼恰好不在。
太监总管在司天监里转了一圈，找到了正在算历法的姜芷，说是陛下吩咐“倘若裴监正不在，找姜大人过去也是一样的。”
姜芷也不知道新帝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也不敢抗旨，只能跟着太监总管一起进了宫。
午间，姜芷刚到勤政殿外，宫人正好进殿服侍陛下用膳。
姜芷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看见一个女官领着几个捧着碗筷托盘的宫人从殿中走了出来。
宫中女官的服制各不相同，单看衣着就知道那女官是二十四司的掌事，官阶至少是正六品上。
姜芷只是个正七品下的低阶小官，按道理应当主动向那女官躬身行礼，可姜芷看见那女官的脸愣了一下，半晌没有动作。
太监总管见姜芷这副模样也觉得古怪，顺着姜芷的目光看到了那女官的背影，这才问道：“怎么，姜大人你认识她啊？”
姜芷试探性的问了问：“刚才那人是……”
“她是尚食局的司膳姜仪——”太监总管惊了一下，说道，“诶，她竟然和姜大人是本家！”
姜芷点了点头：“确实是本家。”
姜家覆灭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她的小堂姐竟然改了名字，还混进宫做上了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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