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船就到了波州。芳洲和灵芝已经顺利到达目的地，管事将消息传给了陆言锡，任务就彻底交卸了。
芳洲是被发配的罪妇，本来应该由看守亲手将她交到波州军中服苦役，不过眼下大家都很忙，派谁去就成了问题。
王元益正好也要去波州，正好路过芳洲的发配地，就主动将这事儿揽了下来。
反正他也是要到波州军中的，只要他愿意，花钱讨个罪奴做仆役也不算难事。
灵芝见是王元益带着芳洲走也有些惊慌。她甚至怀疑是他们知道芳洲在船上得罪了王元益，所以故意这样做的。
不过该来的躲不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王元益坐着马车，车尾拴着戴着枷的芳洲。灵芝是自由身，一直背着个包裹在后边跟着。
芳洲还有两三日才出月子，况且几日前还病过一场，最近也一直没有怎么吃东西，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又逢烈日当头，芳洲没有扛住，不过走了二三里路，人就已经晕倒在地上。
灵芝扶起芳洲喂了些水，看着半死不活的芳洲差点被急疯。
倘若王元益真的存心要折腾芳洲，芳洲只怕真的很难活着走到波州军营。
灵芝没有办法，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凭借的，所以只能再去求王元益。
王元益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听着灵芝如此低声下气的恳求声十分受用，这才勉强许她们歇息一会儿。
大晌午的，王元益的几个随从也有些累，都躲在树林里靠着大树歇息。
王元益捏着草叶悄悄看了灵芝几次，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将灵芝叫了过来。
他看远处正在闭目养神的几个随从，悄声问了下灵芝：“灵芝，若我还许你做我的如夫人，你愿意吗？”
灵芝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回答。
王元益有些气恼，一把抓住了灵芝的手，厉声问道：“灵芝，去年你与我海誓山盟，转头就嫁给了别人。难道你对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真心吗？”
灵芝原本只以为他是说笑，听见这话才算明白几分他的心意。
她觉得这话有些好笑，但还是强忍住笑意编出了几句好听的话来哄他。说自己去年嫁人也是被逼无奈，现在已经悔之晚矣，承蒙王大人不弃，她自然愿意终身为大人执帚。
在风月地找一心人，倘若不是疯子不是傻子，断然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王元益侧过头仔细观察了灵芝一会儿，对她的话也是半信半疑。
似乎是想要验证灵芝的真心，王元益拉着灵芝就要上马车。
芳洲原本还蔫蔫地躺在树边，见状突然有些着急，使劲了所有的力气奔过去拦住了王元益。
“灵芝，他又用我来威胁你是不是？”芳洲望着灵芝问道。
灵芝正想辩解，芳洲已经被恼怒的王元益推到地上。
“臭娘们，一年前就是你从中作梗，一年后还想来这一套？你自己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当年是个人尽可夫的娼妇，现在是个乞丐都不如的罪奴，真当自己是盘菜呢？”
芳洲倒在地上，双手还被枷锁困着，半晌没能直起来身。可她即便是躺在泥土尘埃里，依旧昂着头怒视着王元益。
“你不也一样？一年过去了，虽然换了身皮，但骨子里还是那个卑鄙下作上不了台面的下流坯子，一点没变！”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王元益蹲在芳洲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芳洲丝毫不惧：“我说当年的你配不上灵芝，现在的灵芝是良家女，你更加配不上她了。你自己也知道的，否则你也不会一再用我来威胁她。”
“姐姐，你不要再说了！”
灵芝一边说着一边朝芳洲的方向奔去。王元益叫侍从拦住了灵芝，自己从腰后摸出了一把匕首。
王元益掐住了芳洲的下颌，强迫她张开嘴，举起了手里的匕首。
“好好的一个姑娘，偏偏长了张嘴，可惜了！”
王元益笑了笑，攥着匕首就要往芳洲的嘴里捅。
灵芝被吓坏了，跪在地上给王元益连磕了五六个头。
“王大人，求求你放过她！只要你能放过她，奴家什么都可以做的！求求你……”
芳洲侧过头看了灵芝一眼，凄然一笑。
“不用你割我的舌/头，我自己就可以。”
话毕，芳洲便咬了舌/头。
王元益没想到芳洲能性烈至此，看着她满嘴的血也有些发懵。
灵芝挣开侍从过来看芳洲，王元益也没有心思再折/磨他们，急忙让侍从抬上车去找医馆。
芳洲离开京城这小半个月，京城也发生了许多大事。
太上皇和皇太后前不久双双驾崩，国丧还没有过完，新帝也突然出了事。
不过月余功夫，京中的寺庙有连着敲了三万次的钟。
老百姓对这些事情倒是不甚在意。贵人们若都要死的话，分开死、连着死，倒不如一起死。正好国丧可以集中一起过。要不然连着好几年一直要守丧，实在是影响生活。
姜芷和裴昼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与新帝合作一起对抗裴松，此时也终于断绝了这个念想。
新帝是裴松鸩杀的。
裴松权倾朝野，连新帝也不放在眼里，即便是当着众朝臣的面也是随意打骂，完全不给新帝留一点人君的体面，新帝对裴松不满许久。
新帝很久之前就在悄悄训练死士，几日前新帝特地将裴松召进宫中，试图将其击杀。没想到裴松早有准备，反而将这些人一举拿下。
第二日，新帝病故的消息就已经昭告了天下。
国不可一日无主，近些日子裴松又在挑新的皇帝人选。
有资格继任皇位的近枝皇亲颇有几位，裴松最中意的是成王赵慎。
赵慎已经及冠，心智成熟，从他这些年为朝廷处理的杂务的成效来说，他甚至可以说是颇有才干的。比起那些不足十岁的皇子皇孙，算是不太好摆布的人。
倘若选择了赵慎，裴松日后想要篡位的可能性就要更小一点。
裴松也犹豫了好一阵子，但是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选中了赵慎。
赵慎从小在宫里就没有什么存在感，之后出宫开府，也与朝中大臣几乎没有接触。裴松做了这么多年丞相，经常进出皇宫，见赵慎的次数一共没有超过五次。
可是就从这少得可怜的几次接触来说，裴松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
选一个不算太蠢的皇帝，对大锦总归不算是坏事。更何况赵慎仁善乖顺，必然不会像他那个蠢哥哥一样不识抬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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