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铭默默地看着童羽，看着她的纠结。
对于这些工程公司，江铭当然知道要一点纪律都不违抗，根本就不可能。
再加上，她们本来就是杨思琦捞钱的白手套，就更不可能违规了。
江铭抛出这个问题，就是看看童羽怎么回答自己。
如果她信誓旦旦地拍着胸口一口承诺下来，说自己的经营一点都不会违法，说自己一直都是诚信经营的。
那么，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这种信口开河的人，不是江铭的考虑范围。
治好了岂不是还要回过头来帮着杨思琦对付自己？
但是现在，童羽的迟疑和苦笑，都在说明童羽的这个人还不错。
先不说他有没有做违反纪律事情，作为工程公司的老板，肯定是会违规的。
而且不管是谁，真有这个机会赚这个钱，江铭相信能忍住的人微乎其微。
就比如江铭自己，如果没有进入体制内，有一个贵人让他赚这份钱，他也会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江铭可没有什么道德洁癖，相反他本身就很开明，做事也从不死板。
所以，童羽这人，基本的原则还是有的。
“哦，遵纪守法而已，这个条件很难吗?”江铭淡淡地道。
童羽只能继续苦笑，她总不能当着一个管纪律干部的面，说自己做不到遵纪守法吧。
潜规则这东西，可以大家都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但唯独不能把它放到桌面上。
“要不要回去跟你父亲商量商量？”江铭接着问道。
童羽轻轻摇头：“我父亲他……”
童羽没有继续说下去，其意味却不言而喻，她父亲也肯定不会答应的。
江铭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换个条件吧。”
童羽猛地抬头看着江铭，脸上满是错愕的表情，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条件还能换的？
就算是要换，不应该也是自己求着他，然后他再提出来换吗？
哪有自己都还没求他，他就自己更换条件的。
这纯属是谈判上的小白啊。
而江铭会是吗？
一个党委书记，当然不可能这么傻。
那么就还有另外一层原因……这个要求本来就不是江铭要提的，他是在用这个要求来掩盖另外一个相对简单点的要求。
但是有了这个铺垫后，真实的要求应该是自己能够勉强做到，但是还要是大出血的那种。
童羽已经做好了江铭继续狮子大开口的准备，正襟危坐道：“江书记，您请说。”
她甚至都想到江铭会趁机威胁，让她做自己的女人。
对于自己的相貌，童羽还是很自信的。
有很多官员都有把自己据为己有的想法，让自己变成他们的女人。
要不是自己投靠了杨思琦，恐怕早就被人给睡了。
现在自己有求于江铭，童羽猜测对方很有可能会提出这个要求。
做她的女人，然后成为她的白手套，这是童羽预想到的要求。
江铭靠在沙发上，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童羽，看到她心里发毛。
好一会儿之后，江铭才慢悠悠地道：“保质保量！”
“什……什么！”童羽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四个字，昨天不是有说过吗，怎么又提。
“江书记，您这是……”
江铭伸手打断童羽的话，淡淡道：“你是不是想说，这个要求我昨天已经提过了，而且这也根本不算什么要求？”
童羽点点头，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个要求对于江铭也没什么好处，难道他真的这么清廉，这么大公无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反正，童羽是不信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圣人。
江铭微微一笑：“好了，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就是这个要求，回去商量吧，商量好了，如果还需要我出手，你就打电话给我，我们约个时间。”
童羽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江铭的要求，一时间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江铭又叫了一声童羽的名字后，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她苦笑道：“江书记，我承认，我们有违反纪律的时候，但是我们的工程可都是一直保质保量啊，绝对没有做过豆腐渣工程。”
“嗯！”江铭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童羽起身，对着江铭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去。
不久后，童羽回到公司，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后，看到老爸正独自一人坐着喝茶。
说好了叫上老兄弟呢？
可见童杰也没有心情跟他的老兄弟喝茶，正在等着童羽的消息。
看到童羽后，他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漫不经心道：“小羽，喝茶吗？”
童羽一边走一边道：“爸，我和他谈过了。”
童杰拿着茶杯的手轻轻一抖，手中的茶水溢出烫红了他的手指。
反应过来的他慢悠悠地放下杯子，继续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道：“哦，他是不是狮子大开口？”
童羽坐在童杰的对面，一脸严肃道：“爸，没有，他非但没有狮子大开口，还提了一个不像条件的条件。”
“哦，什么条件，让我听听看。”说这话的时候，童杰表面上若无其事，内心已是非常忐忑。
关乎自己的生命和健康，由不得他不紧张。
童羽把江铭的要求说了一遍。
“保质保量？这算什么要求？”童杰听完后也是惊呆了。
童羽跟着道：“爸，我也是觉得很诧异，这根本就不像是提什么要求。”
童杰陷入了沉思中，口中呢喃道：“难道他真的像海瑞一样，一心为公？”
“海瑞？”童羽呢喃。
说到这里，童杰又忍不住地摇摇头：“整个大明王朝，也就出了一个海瑞，后面的满清更是一个都没有。
我可不信正好被我们碰上。
而且就算是海瑞，也不是无脑地为国为民，他对打击反对势力还是非常有手段的。
江铭明明趁机拿捏我们，可为什么会提出这四个字呢？”
童羽道：“我也根本看不懂，爸，要不我们直接答应他吧，反正我们工程的质量也都可以啊。”
童杰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中，好一会儿后突然间道：“对了，在此之前，她有没有提过什么要求？”
“有，他说要我们遵纪守法。”童羽道。
“然后呢？”童杰看着女儿，脸上满是错愕。
童羽苦笑道：“爸，我觉得这个要求太难了，求他换一个，然后他就换成这个啊。
这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一个白一个黑，从最困难到最容易，直接把我搞懵了啊。”
童杰长呼了一口气，缓缓道：“我的傻女儿啊，他这是让我们欠下人情啊。”
“人情？”童羽不解。
童杰解释道：“他问你的第一个问题，如果你拍着胸脯说没有自己没有违法，那么他就觉得你这人没有底线，那么他提出来的要求，恐怕会更加刁钻。
很有可能就是我们实现想到的那些。”
“投靠他？或者让我做她的女人？”童羽道。
童杰点点头，道：“是的，那个要求，其实根本不是要求，而是一个试探。”
“爸，我懂了，我回答的问题是这个要求太难了，就等于我做不到的事情，我就无法承诺，哪怕是违法乱纪这种事情，我也敢当着他的面，说自己做过。
他就觉得我这人有底线，是这样吗？”
“是的。”童杰道，“你不仅有底线，更不会胡言乱语，遵守承诺。
所以他相信，你这样的人，是会懂得报恩的。”
“所以，他的第二个要求也不是要求？是卖给我们一个人情？”童羽恍然大悟。
“是啊！”童杰苦笑道，“天大地大，人情最大，人情最难还。
他就是让我们欠他一个人情，以后我们就不能联合其他人对不起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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