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红颜劫:惹上狼君难脱身 > 第34章红颜泣血红颜泪

在我隔绝了外界消息第四天的时候,顾展延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

见面的第一句话,他说:“把你的手给我。”我迷惘地看着他,伸出了右手。他捋起我的袖子,“不对,左手。”

我笑了笑,又把左手伸过去,“顾世子你这是怎么了,气都还没喘匀……”我话没说完,他就被震住了似的,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手上的血玉镯,“红颜泪!哪儿来的!我要实话。”

怎么回事啊,一个个跟见鬼似的!我不经意地撅起嘴,嘟囔道:“就是那次摔下山崖,你找到我,我苏醒后发现手上突然就多了一个镯子。”隐冥的事我不能说,我不想被人视为异端。

顾展延长呼一口气,“还有多少人知道你有这镯子。”

我想了想说:“只有索历和莱塔儿,就是他们告诉我这镯子叫红颜泪的。”

“什么!”顾展延失声喊了起来,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怎么失态。“罢了罢了,那么他们还跟你说什么了。”

“莱塔儿看到红颜泪后,说话奇奇怪怪的,说让索历不能把我带回赫彰去,说赫彰王一定会杀了我,说我会毁了索历,甚至毁了赫彰。”我傻愣愣地告诉顾展延,心里也打起了鼓,这镯子是洪水猛兽还是妖魔鬼怪啊。

“仅仅如此?”顾展延看着我,我点了点头。“看来这莱塔儿和索历也还有点怜悯之心。你知道这镯子对赫彰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我又摇了摇头。

“天大的威胁,甚至,灭亡!”顾展延一字一顿地说,我听后一震,他这句话足以让赫彰兄妹杀死我一千次一万次了,但是他们没有。“传说,地府唯一的灵花,彼岸花的守护神是天上王母娘娘座下的一员花仙子,被派遣至地府守护冥界唯一的色彩,彼岸花仙在黄泉路上守护了彼岸花无数的岁月,用彼岸花唤醒了走过黄泉路的亡魂遗忘的记忆,也看尽了天上人间的万千情态。可没想到,她却被一个注定要历九世情劫的男子感动,动了凡心,私自助他逃离情劫之苦,触犯了天条,王母娘娘革了她的仙班,贬为凡人,去经历轮回之苦。其实这只是一个考验,如果那个男子愿意伴她轮回,仙子可免遭轮回,但是这是一个薄情郎。仙子进入第一世之前,王母告诉了她男子的薄幸,也告诉她若她愿意吸取男子的三魂七魄,即可重返仙界,但仙子不从。她悲痛欲绝,临别泣血,她所泣之血,幻化成了血玉镯,就是红颜泪。红颜泪一旦现世,一切邪术不攻自破。”

又是一个恶俗的人仙恋故事,王母娘娘又充当了棒打鸳鸯的角色,我听完,不可遏止地笑了起来,“哈哈哈……红颜泪一旦现世,一切邪术不攻自破。”难怪莱塔儿怕成那样。

“相传,一旦拥有红颜泪,人的气血会随之改变,镯子与镯子主人的生命息息相关,哪怕是砍手,镯子也摘不下来。人死了,镯子也会自动消失。赫彰的祖先,最先研制蛊术的,是一个女子,相传她也是拥有红颜泪的人,她就是以血养毒虫。而赫彰的蛊术,也是传女不传子的。我猜测,莱塔儿之所以不杀你,一是她根本杀不了你,二则,我以为,是她知道你不会控制红颜泪,对赫彰造成不了威胁。”

我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我问:“你离京做了什么。”

顾展延于是说了关于翩婕妤给皇帝那杯茶的事。因为天仪天子都有传国玉玺护身,任何邪术都无法加害的。他否决了翩婕妤给皇帝下蛊的猜测。于是他去查了翩婕妤的故乡,是一个边远的小地方,一个栽满御米花的小地方。茶中“真意”不言自明。御米花就是罂粟!天仪人不知道罂粟尚未发掘出来的潜能,可我知道。顾展延的说法,翩婕妤的父老乡亲擅长用御米花制药,卖给药材贩子。而翩婕妤则是在京城一个茶铺被一个“贵人”相中,进了宫,而她的“茶”也就成了御用香茗了。

我纠正他的说法,“不对,御米花能使人上瘾,比你所说的中毒还不知要狠毒多少倍。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来配的那杯御用香茗,我曾经叫太医检查过那杯茶,查不出。御米花一旦上瘾,别说皇位,就是命,皇上都会拱手让人!”

顾展延疑惑地看着我,我说:“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还有没有其他的事?”

“我此次离京,还为了一件事,天仪各地出现了许多怪事。你知道这幕后之人有多聪明吗?”他轻蔑地笑了,“鱼肚藏帛,巨石刻字,庄稼焚字,全都归结到一个字。”

“谶!”我脱口而出。好你个乐然王!“这些把戏都透露些什么信息?”

“都是煽风点火的东西。不过其中有一条,就是说你这红颜泪现世,是天仪夺下赫彰的好时机。据我看,只是他们拿古籍上的记载来做文章而已,没人知道真的红颜泪现世。”顾展延分析道。“不过现在你也不用去赫彰了,而赫彰兄妹也没准备伤你,你的危机也就解除了。不过你以后还是要小心,不能让人知道了,否则,一被有心人利用了,后果不堪设想。”

“哦。”我应了一声,不对,他说什么了!“我不用去赫彰了?为什么!我不去那谁去?”

“你还不知道?”顾展延事不关己,轻松地说,“两天前我还没回到京城就听说了,六皇子成了赫彰驸马。不日即将随赫彰使臣前去赫彰。意思就是,此番联姻的,不是公主,是皇子。同时,赫彰那边也会另派一个王子过来,这就有意思了,可谓空前绝后了……”

他还在说,我却彻底愣住了。明宬入赘赫彰王室!这……这开什么国际玩笑!即便交换儿子,皇帝为什么选明宬,就因为他在皇帝眼中不中用?眼前出现明宬墨玉似的平淡无波的眸子,不行!他从小到大,人前人后,都生活在阴暗底下,作为一个皇子,从来没过过受人重视的好日子,好不容易就要成家立室了,又……

“不对!”我抓着顾展延的手臂,“怎么会这样的,六皇子去联姻,那左相千金丁琅嬛呢,上次是千仪,这次又是明宬,为什么赫彰挑的全是赐了婚的人!”

“这就是此事成为民间谈资至关紧要的地方。皇上下旨的同时,丁琅嬛也不顾左相的反对,力排万难,向皇上请命,要以侍女的身份跟随六皇子左右,终身侍奉六皇子和赫彰未曾谋面的主子。”顾展延笑着道,“我倒挺佩服这丁小姐的。”

我惊住了,这,这太荒唐了,好好的一对璧人,这么一搅和,堂堂左相千金不远万里,跑到赫彰去当侍女。“那皇上答应了?你具体点,把你知道的都说一遍。”

“刚开始,索历改变主意,要你不要千仪,大臣们……”顾展延回忆着。

我打断他的无谓回忆:“说重点,这些我都知道。”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皇上还没答应索历的时候,六皇子不顾皇上对他的禁足,跑到昭灵宫,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皇上大怒,再度让人把六皇子押回了林泉斋。尔后就是四天前,皇上下旨让六皇子联姻赫彰了。”

四天前……不就是我听见琴声的那天?明宬跟皇帝说了什么,皇帝为什么盛怒到要把儿子“嫁出去”?我想了想,问道:“四天前宫里可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发生?”

“听林泉斋附近的宫人说,那天听见林泉斋隐隐约约传出很奇怪的琴声。林婕妤和六皇子都不会琴,不知道是谁弹的琴。”他回答道。如果有琴声,毋庸置疑,是明宬弹的。“江湖上可有一种琴声,能控制人的思想?就像摄魂大法。”

“不曾听过。”顾展延摇了摇头。“我很好奇,你的脑子里到底还装了些什么?”以他的见识,也不知道,估计是没有了。

我脑子里装的东西,可多了去了。顾展延,我还好奇你怎么会一进来就找我手上的红颜泪。但是我没有问他。有些事,还是装傻为好。“皇子入赘赫彰,天仪这帮朝臣就没反对?”我心中无比的鄙视那群卫道士!

“不但没反对,连原来反对你取代千仪那帮人,都同意了,高声称赞六皇子以身许国深明大义。”顾展延说这话的时候,也有掩饰不住的轻视,对朝臣的轻视。

我是一个不值钱的宫女,但是明宬不同。即便是不受待见的皇子,可他还是皇子,翩婕妤说的暗杀行动,又按原计划进行了,那帮乱臣贼子能不高兴吗!“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反对我,却没反对六皇子吗?”我自问自答:“翩婕妤亲口告诉我,千仪一旦踏上去赫彰的路,便永无归宁之日了,而天仪和赫彰的战争也就进入剑拔弩张的状态了。而我代替千仪,打乱了他们的如意算盘,可是现在又变成了皇上嫡嫡亲的儿子,你说,六皇子该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顾展延大惊,同时看我的眼神换上了不可思议,这时你该知道我对千仪如何了吧。原来我的信没到他手上,而他给我的信,也仅仅是说保千仪而已,他根本就没知道翩婕妤说的阴谋。

“为什么你知道了乐然王谋反的所有事情,却不去揭开?”我终于忍不住把这个问题抛给了他。

“你怀疑我?”顾展延有几分受伤地看着我。“我没有!我,”我跟他解释,“只是,不理解。如果现在你告诉皇上,肯定有挽回的余地。”

“祖训。”顾展延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早就告诉过你,天仪三大家族的使命是守护明氏天下。你了解这信条的意思吗?是明氏天下。只要天下姓明,我们就无介入阻止的权力。你以为明家天下传至今五百多年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命运,因为注定这天下是明氏子弟的。”

“为什么!难道看着黎民百姓即将遭受战祸之苦你们也要袖手旁观看着明氏子弟在争这该死的天下吗?命运,命运是什么,你们没去争取过,怎么就知道不行。守着祖训就能平安无事吗?”我忍不住吼了出来。

“是!”顾展延也坚决地回答我,“天仪五百年的历史你了解了多少,数不清的前车之鉴在时时警醒着我们,你不知道,我们知道。我不能拿着家族的几百条人命去赌那早已知道结果的赌局!”

“对不起!”我低了头,这样的争执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天仪那些秘史我也确实不知道。

“罢了。你好好休息吧,估计皇上很快会放你出去的。我走了。”顾展延终于露出了满脸疲惫的神色。

“等等——如果可以,请转告六皇子一声,就说乱红想见他。”我想问清楚,赫彰,他是不是为我而去的。

明宬没来,丁琅嬛来了。

这是我第二次见丁琅嬛。上次见她是在百花节上,那个轻舞翩翩的典雅女子。

“六皇子不能来见姑娘。”丁琅嬛的声音很好听,有几分像云影的。突然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如果她们是同一个人的话……不可能,丁琅嬛是名门闺秀,即便易容隐身风雨楼,那她大白天不在家,不可能。

我想问为什么,可是没有开口。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等着她自己告诉我为什么来的是她而不是明宬。“琅嬛久仰姑娘大名,离开之前,想来看看姑娘。”她又继续说。

我的天啊,能不能别摆这虚架子了,都是什么时候了!“六皇子为什么要答应皇上去赫彰?”我直入主题。

“是皇上答应六皇子去赫彰。”丁琅嬛调转了我话中的主谓。“六皇子是为姑娘去的。”

又被我猜对了。老天爷,能不能别事事都往我担忧的方向发展!“是六皇子让你来跟我说这些的?”

“不是,琅嬛是瞒着六皇子来的。”丁琅嬛淡淡地说,“琅嬛只是替六皇子不值,全天下人可以误解六皇子,可琅嬛以为,姑娘没有这个权利。虽然姑娘一直误会六皇子,可是六皇子不曾怨过姑娘半分,还一如既往地对姑娘好。此次,还把他一生的自由都搭上了。这些,姑娘都应该知道。”

“那六皇子知道丁小姐如此为他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假思索地问道。可是又觉得不妥,“丁小姐……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能得如此红颜知己,明宬,你亦是难得。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该把翩婕妤说的阴谋告诉她吗?告诉她有用吗?会打草惊蛇吗?

两人又客套了一阵,我始终没有告诉她。如果赫彰和乐然王是串通的,说了也白说,如果没有串通,想必赫彰也会严防暗中搞破坏之人。

想起丁琅嬛临走前纤细的身影,我无法了解是什么力量支持着娇生惯养的她,毅然背井离乡跟随明宬西去赫彰。明宬是为我去的,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以身犯险。乱红啊乱红,你该怎么办?

又两天了,想想,我前前后后进来都快一个月了,皇帝到底要把我怎么样!要杀要剐要放,都得有个信,怎样圈起来算什么!最奇怪的是千仪也没再来。“来人啊……来人啊……”我大喊了起来,不行,这儿我再也待不下去了,“来人啊,放我出去……”

一个身材魁梧的狱卒走了过来,用手里的棍子敲打着牢房围栏,恶狠狠地说:“嚎!嚎什么嚎!该你出去的时候自然出去了,别嚎了!小心我抽你!”

不知怎的,我火上头,也来劲了,“就嚎,就嚎!来人啊,救命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哟呵!你还来劲儿了!一个小宫女,敢在这儿叫板,你不要命了是吧!”魁梧狱卒冲我喊,说着还一边开锁,一副要活吃了我模样,“看我怎么收拾你!”他一边走过来一边伸手到腰后拿鞭子。

这家伙肯定是新来,不认识我,不知道这几天那么多身份显赫的人来看过我,糟糕!我往墙角退,“你,你别过来,你敢打我你会后悔的!”

他看见我害怕的样子,得意地把鞭子往地上一甩,啪的一声响脆。“哇哈哈……知道害怕了吧,打你后悔,你一个小宫女,大内监牢都进来了,还想出去?看你怎么让我后悔!”他举手扬鞭,鞭落声起,“啊!”我耐不住痛一声惨叫,身上硬生生地挨了一鞭,火辣辣地痛。我怎么……我怎么那么倒霉!

“叫啊,你叫啊,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倒是叫啊!”他吃了兴奋剂似的低吼着,又扬手想给我第二鞭。我仿佛看见粗重的鞭子甩过来的轨迹,我又气又痛,不自觉伸手一抓,鞭子末端重重地打在了我的手背上,右手背立马出现了一道血痕,但是我抓住鞭子了。握着鞭子的手心也热辣辣的,这人想要我的命!

他看见我扯住了鞭子,一惊,用力想抽走,未果。我差点都忘了自己有内力了,冷笑一声,“哼,谁派你来的!”

“你管我,爷今天就要你的命!”他咬着牙关,和我撕扯着鞭子。我稍稍一运气,抓着鞭子,猛一转身,抢过鞭子。他惊愕,想是惊诧我的气力如此之大吧。

我一甩长鞭,笑道:“说不说,不说本姑娘可要动手了!我注意你可久了,我不嚷嚷你还没机会找我的茬是不是?”

“你设计我!”他被我识破了,恼羞成怒,冲了上前来,“那就动手吧!”

我不会武功啊!惊慌之下,我朝他甩鞭,他敏捷地躲了过去,又伸手来抓我,我慌乱地在狭小的牢房里左躲右闪了起来。他嘿嘿地笑着,一次次扑过来,“我看你往哪儿跑!”

“救命啊!救命啊!”我大声喊,为什么动静那么大也没有狱卒过来,这个到底是谁派来的人,为什么要杀我!在狭窄的牢房里,我一边逃一边想,一不留神,一头撞在了牢门上,牢门被我撞开了,我也整个人摔了出去。啊!我后背和手肘子着地,痛得要命,无力再逃。

他像拎小猫一样拎起我,“叫你逃啊!别想了!狱卒都被我放倒了!我送你一程,见阎王老爷去吧!”

“慢着,”我惊得气喘吁吁,这该死的大内监牢,只困了我一个犯人,我就是死了也没人知道是他干的!“我死你也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主子说了,让我别被你的三寸不烂之舌给耽误了!”他一副忠心不二的样子。

“我……”我还想说,可眨眼间他已经用鞭子环住了我的脖子,“救命,救……”我伸手抓着脖子上的鞭子,力气却是不上来了。“救……”呼吸越来越困难,脸憋得发热发胀,他把我整个人吊了起来,我双腿踢打着,“……命……”眼珠子胀得要往眼眶外挤,我不行了……到底是谁要杀我,要用这样的方式杀我……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感觉自己倒在了地上,冰冷冰冷的,迷糊中看见旁边还躺着那个杀手,他怎么也躺下了。

“乱红!乱红!”谁?谁在叫我?

“乱红姐姐……你醒醒,醒醒……”又是谁?谁在哭。

我感觉上身被人扶起来,拥在怀中,有人掐我的人中,有人在喊我。我的脖子好痛,头好晕,喘不过气来。有人在我身上一点,我咳嗽一声,终于睁开了眼睛,看见顾展延平静的脸。

“姐姐。”是娟儿,我转过头,看见她一脸泪水,这女娃,老是泪汪汪的。

我有点不好意思,把身子从顾展延怀中挪了出来,一时搞不清楚状况,“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他是谁?”顾展延讪讪地问。我看了一眼旁边一动不动的狱卒,这才想了起来,心中后怕不已,“他要杀我!”我刚想伸手探探他的鼻息,顾展延说:“他没死,只是晕过去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好像什么也没说,不,”我回忆着,“说什么他的主子要他小心我的三寸不烂之舌。”

“姐姐……”娟儿在一边小心地打断我,我拍拍她的手,示意我没事,又对顾展延说:“我心里有个人选。我猜是她。”

“她?”顾展延不解地问,我做出了一个“翩”的口型,他恍然大悟。

“六皇子快要走了,你再不走就来不及送他一程了!”娟儿大声地冲我喊道,喊完又胆怯地看着顾展延。

“走?去哪儿?”我懵懵懂懂的,看着娟儿焦急的神色,恍然大悟:赫彰!“走,他在哪儿?带我去!”我拉起娟儿往外跑。

“等等!娟儿你去找大内副统领来处理这儿。”他给娟儿一个令牌,“把这个交给他他就懂了。走,乱红,我和你去。”

“奴婢遵命。”娟儿俯首受命。

从牢门到雍南门,顾展延带着我,一路畅通无阻。听他一解释,我才知道,我还没被皇帝下令释放。今天是赫彰使臣归国的日子,而明宬也踏上异国驸马的旅途。皇帝携文武百官亲自送行在京城城郊。而这些天千仪向皇帝求情放我出来,皇帝不予理睬,直到今天迫不得已才让娟儿找顾展延,让他劫狱也要把我劫出去给明宬送行。

雍南门,两匹骏马候着宫门前,我们两人策马飞奔,往城外赶去。顾展延说,莱塔儿未到适婚年龄,所以明宬的驸马,是给赫彰四公主当的。有些老臣虽然对皇子“出嫁”颇有微词,但是也给皇帝压了下去。

从来不知道皇宫到城郊的路途那么漫长,我骑在马上,冷风刮在我的脸上,呼呼风声从耳边响过,心中思绪万千。明宬,你临走都不肯来看看我,你成心让我一辈子记住你吗?你这又是何苦!你隐忍了十几年,为自己为你的母妃,那么如今你将你的母妃置于何地。你走了,让她往后一个人如何立足于这深似海的后宫。

官道上,远远地看见天仪的送别队伍浩浩荡荡地归来了,我心中凉透!“快,我们走旁边的小路。”顾展延在一边鼓励我。

“驾!”我一定要见到他。我扬鞭狠狠地打在马上,骑着马转入了小路,马儿吃痛飞奔,路旁的树叶不时掠过我的头顶,长发披散开来,迎风飞舞。转弯转弯,不停的转弯,终于看见了大路。小路大路交叉处,我戛然停住,顾展延也停在一边。

长长的赫彰队伍中,一架马车里,一个人不经意地回过头来,四目相对,似齐赴了万世千生的劫难,却相逢不相识,冷漠相对。明宬,为什么!

前进的队伍慢慢缓了下来,队伍前方,一个人调转方向,骑着马向我们走了过来。

“你不是想见他吗?”顾展延对我的却步不理解,“犹豫只会留给你一辈子的遗憾你知道吗!”

索历来到面前,说:“顾世子,我想和乱红姑娘单独谈谈。”

和索历走到路边,寒风吹过,我看见他脸上刀刻似的痕迹。忽然想起,亭中那个白衣胜雪的公子,寂寞入骨,上天入地无可替代的人。

“宬皇子不想见你。”他边说边递过一个信封,“这是他给你的。”我接了过来,看了一眼,是明宬的笔迹。索历说,要向我道歉,我确实不是米亚,之前他的冒犯,请我一一谅解。他细细了解了我从小到大的事情,说之前对我的强求反而是看低了我。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手上的红颜泪,他一定会用一个平等的身份来争取我……诸如此类,还说六皇子对我的情意让他十分感动,他以太子的身份向我保证,在赫彰,明宬绝不会受半分委屈。至于我,他也要我小心红颜泪,一旦被有心人知道红颜泪的现世,后果之严重,会在任何人的想象之外。朝廷,江湖,都会卷入一场腥风血雨。而我,也会至死难休……

队伍渐渐地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我看着明宬留下的“珍重”二字,抱膝蹲在了寒风凛冽的大路边,酸涩从鼻尖一直蔓延至心里,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长发乱舞,将我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

“在去赫彰的路上,他不会有事的。”顾展延站着我身边说,不知道是安慰我还是怎么。我拨开一头青丝,站起来看着他,我不知道他如何作此保证,但我知道他此举的意义;不是为我,不是为明宬,而是作为守护家族,天仪和赫彰的仗无论如何都不能打起来。

回到宫里,皇帝没再让我回到牢里。而那个假扮狱卒的杀手,趁人不备,服毒自尽了。我没有直接回千仪宫,我去了林泉斋。

林婕妤没有去送明宬。我到林泉斋的时候,她在林泉斋的佛堂里静坐着,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祥和气息,看不出半分伤怀或悲愤。她祥和的气息感染着我,她对我说,不要自责不要愧疚,明宬不是为我而去的,让我以后好好生活。我听完忧伤不减,却也慢慢平静下来。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一切,都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来到明宬的书房,一切整整齐齐,仿佛主人未曾离开。陈旧的琴静静地卧在琴案上,一尘不染。我抚过琴弦,清越的弦音响起。墙上挂了一幅写意山水画,画上映入眼帘的是不可丈量的悬崖绝壁,悬崖中段,却有一道银白色缎带似的的瀑布飞流直下,水雾迷茫飞散;悬崖下是一条奔流的河,两岸边是细细的石子……我越看越惊,这,这分明是我坠崖那个地方!画的左下方盖有“行云”朱色印章。行云是明宬的字!

突然想起我撞见他画的那幅画,他当时说是为朋友画的,可是后来他看见我的真颜时,却无半分惊讶。此事因为我在牢里,一直没弄明白,现在他又远去赫彰了。明宬,你究竟是不是暗中救我的人?你和觉情宫有关系吗?云影究竟又为什么出现在你身边?

对了!云影!我一瞬间觉得眼前的浓雾重重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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