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睁开眼,看见了花青锦缎床幔,外面也已天光大亮。
“小姐醒了。”蒲儿惊喜地低呼。我循声扭头,看见一脸喜色的蒲儿和顾壬。
我动了动四肢,企图感知一下它们的存在,却发现依然如我昏迷前一样,瘫软无力。“岳黎呢?”还好,说话的力气恢复了。
蒲儿回答说:“小姐晕倒后,岳公子替小姐搭脉,说小姐中毒,让我们好好照顾着,然后就走了。”
走了?他刚才不是进了我的意识界吗?正想着,岳黎推门而入:“顾小姐找我何事啊?”
“刚才是怎么回事?”我迫不及待地问岳黎。
岳黎看了一眼顾壬与蒲儿,后两者很有眼色地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他们俩便退出去站在门外当起了门神。
“没想到啊,你顾小姐的意识界可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危险多了。”岳黎看着并没有掩上的房门,嘴角的笑意淡淡的。
“好端端的你进我的意识界做什么?你说我中毒了,跟这个有关系吗?”
“几百个问题?”岳黎摊摊手,“我不懂医术,我只是用我的方法把你叫醒了而已,你这个全身乏力的症状,估计要到沉城才能有人帮得了你。至于中毒,估计毒就是从你肩头那点伤口进入体内的。”
“那我的意识界发生的事是怎么回事?”我还是想搞清楚那三个人,为什么会对我说那么奇奇怪怪的话。
“我怎么知道?”岳黎一副见鬼的表情,“话说我进过的意识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兵荒马乱的。果然是仙魂不一般呐。”
看我瞪着他,他又嘿嘿一笑解释道:“其实呢,每个人的意识界都是无限大的,无论是猫猫狗狗是人还是你这样仙魂转世的。至于我的天赋,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是沉城人,就有这样的异能。我能进入人的意识界,但是由于你我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进入你的意识界我其实并不能准确地找到你,也不能指望你来找我。所以,我只能通过……窥探,囿于情爱的就用你最在意的人引你出来,如果爱钱的就给你造一座金山……”
我最在意的人,易寒萧,沈默,还有……他?
“那么,你到底看到了谁?你的老……”他似乎想说“老公”,但又改口到,“皇帝吗,或者哪个蓝颜知己?”
皇帝……我感觉自己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强笑着说:“如果我看到了很多个人呢?”
岳黎愣了一下,说:“哦……这个,有很多人吗?我好像……只是施法将皇帝的‘影像’给你请过来了。”
我摆摆手,佯作轻松状,说:“得了,也许是你技艺不精,就当一场梦,爱谁谁。”
他像是被我的话噎住了一样,无奈道:“好吧,不追究了。可是我说你这个女主角就是不一样,怎么不关心关心你几时毒发身亡?”
“这不是有你良辰公子坐镇吗?”我不在意地说着,“这毒不是想要我的命吧?”
“这倒也是。”这个马屁他表示很受用,“这是什么毒我确实未曾见过,不过也不好再耽搁,这样吧,等你处理好宋小姐的事,我们便即刻动身入沉城吧。”
“你不是还有什么未了之事吗?反正我也死不了,不差这一天两天。”虽然是仗着红姨和他的交情以及我们是“穿越乡亲”的关系,但也不好太劳烦他。
“无碍,顾小姐比较重要。”他满不在乎地说。
岳黎离开后,我把蒲儿喊来细细问了我晕倒之后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宋家的人看着我都这样了,吓得夹着尾巴逃了,然后宋大家长派了大夫过来,被岳黎授意顾壬打了出去。至于宋小姐和那个女侠,也被安置在了破晓客栈里。
“对了,闯入这房间的褐衣人怎么样了?”思及岳黎进入我意识界那事,我想起他对那人下了狠手的。
“死了。被岳黎公子造的噩梦吓醒了。”蒲儿淡淡地说道,面上也并无恐惧或怜悯一类的表情。她犹豫地看着我,终是开口道:“小姐,我知道您心善,哪怕是以前在宫……在家里,有人伤害了你,你也下不了杀手。可是……”
我抬手拦下了她后面的话,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嘴里说道:“莫要再说心善之类的话了,我这手上也是染过血的,你忘记小黑的死我做了什么吗,还是你已经忘记了惨死的彤心,还有……不管是间接的还是直接的,我不想记得了了,那么多的人……”我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掌,感觉一抹满是讥诮的笑意从自己的嘴角溜过。
蒲儿欲言又止,似是还想说些什么安慰我,却最终也没开口。
我笑了笑,安慰她道:“好了,我没事,你下去吧,通知顾壬安排一下,让暗卫送宋小姐离开朝阳村。”
我瘫软在床榻上,回忆起进入朝阳村不到一天时间发生的事,企图将之一一捋顺。宋氏祠堂遇审判,岳黎鸣不平,宋小姐被救,岳黎向我示好,冥魅庄刺探,宋小姐求援,宋氏族人挑衅,我中毒,意识界再见那三人……毫无头绪,也许是我想多了,哪有那么多阴谋。想着想着,又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却是因为一阵喧闹声。“蒲儿,外面怎么了?”我看见蒲儿站在屏风边上,寒着脸望着外面。
蒲儿扶我靠着床头坐起来,艰难地低声说:“宋小姐……她的孩子没了。”
孩子……没了……我被雷击了一般,似乎感觉小0腹一阵尖锐的痛,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小姐,你怎么了,别吓奴婢。”蒲儿紧张地看着我,用帕子轻轻拭着我额头的汗珠。
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我沉声道:“把经过与我说清楚。”
“奴婢和顾壬按照小姐的吩咐,准备安排宋小姐离开,可是宋小姐用过午膳之后忽然腹痛难忍,没一会儿就见红了,大夫来的时候,胎儿已经保不住了。这会儿那位蒙面女子正在气头上,在找破晓客栈掌柜的要查探真凶。”蒲儿一脸谨慎地说着。
这是谁下的毒手?我问道:“宋家那边没消息?”
蒲儿摇了摇头,说:“岳公子昨晚就放了狠话,说宋小姐无论藏身何处,她的命他和小姐你保定了,让人带话给宋大家长,不想和良辰公子以及顾侯府作对的话就尽早收手。”
正说着,岳黎推着一把木质轮椅进来,说:“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他们竟然在饭食里动手脚,也没想到宋家竟然狠毒至此,还挑着我话里的漏洞,留了宋溪的命,却不放过她的孩子。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目前还不知道着宋家到底在谋什么?”
我冷哼一声:“都说虎毒不食子,这一个二个的人,果真是禽0兽不如。”
“你去看看她吧。”岳黎指了指轮椅说,“你现在还走不了路,这个可以帮你。”
来到宋溪的房间时,那股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一瞬间我有些恍惚,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罢了罢了,我强迫自己忘记这道疼痛,这世间是有六道轮回的,我不能一直惦记着那个与我无缘的孩子,平白让他走得不安。
此刻,宋溪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失神的双眼定定地看着床顶上的帷幔。蒙面女子也呆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我想和宋小姐单独谈谈。”我看着蒙面女子,后者不作多想,便和蒲儿一起退了下去。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孩子没了,家人……也没了,她的处境,比我的好不了多少。
宋溪仿佛没听见一样,连眼皮都没动一下。我苦笑了一声,说:“或许吧,你此刻需要并不是感同身受,不过……我们确实可以算是同病相怜。你的家人谋了你的孩子,我的……”我艰难地继续着,“我的夫君也谋了我的孩子的性命,虽然我的孩子注定来不到这个世上,可是他毕竟以这样的形式存在过,也以那么不堪的方式离开了,不是吗?”
床上的佳人,眼眶瞬间通红,泪水不停地从眼角滑落,然后她翻过身背对着我,把脸埋进被子里嚎啕大哭。
或许无需再多说了,彻底地释放悲恸才是她此刻最需要的……我忍住心酸忍着泪,转着轮椅准备离开房间。打开门,却看见门后站着那位蒙面女子,她满眼通红地看着我,一把拉下面罩,扑通跪倒在我前面,趴在我的膝上哭道:“离儿,你这一年多到底经历了什么?”
“简丹?!”我惊叫出声,“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一大通互诉离情别绪之后,沉城之旅又多了两人,简丹和宋溪。
原来,宋溪孩子的父亲是简丹的孪生兄长简杰。宋家因为不满意简家乃商贾之家,并不同意两人的亲事,简杰便带着宋溪私奔了。半个月前,简杰忽然失踪了,简丹及家人遍寻不着,而宋家又找上门来,把宋溪带回了朝阳村,宋大家长为了颜面,谎称不知宋溪不检点的行为,于是才出现昨天那一幕。如今简杰依然下落不明,宋溪不可能再留在朝阳村,而简丹也想进沉城找高人查查兄长的下落,所以我便央了岳黎,带上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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