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用，她们因为你而死，你却连帮他们报仇的勇气都没有。唉，等到你死了，黄泉之下，你有什么脸面去见她们？”九月凉凉道。
程悦满脸痛苦，大吼道，“我是没脸见她们，那又如何，你是哪里冒出来的，竟然敢管我的闲事？”
九月气急，上前就是一记耳光，打的程悦身子一颤，原本就颓废的脸，迅速肿了起来。
程悦被九月一把揪住衣襟，拖到了一旁的水井边，厉声道，“看看你这个样子，像是什么玩意儿？自己妻子孩子死了，你竟然这么无动于衷？杀他们的人还在逍遥法外，你难道还指望着别人替你报仇吗？”
“不……不是这样的……”
九月冷笑道，“不是这样？那又是怎么样？唐青枫每年派人来看你，水龙吟的人也并没有放弃追查那个人的下落。而你？作为夫君，父亲，却每日醉生梦死，不知所谓，你对的起谁啊？”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程悦泪流满面，跪在地上痛苦万分。
“不说了？为什么不让我说？”九月松开手，站起身来，满脸嘲讽，“你若是个男人，就给我堂堂正正站起来，自己去找出那个杀害你妻子和孩子的人。”
“当然，你若是继续颓废，整日酗酒，也行，那反正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九月冷声道，“那样，真是令人看不起。”
两人都沉浸在情绪中，没有注意到门外的声音，竟是昨天见过的那个姑娘来了。
“程大哥，你怎么了？”那姑娘见程悦倒在地上，痛苦嘶吼，连忙跑过来查看情况，见他没事，这才抬眼，用斥责的目光看着九月，“你是何人，你跟程大哥说什么了？”
九月不屑道，“这种人，我能跟他说什么，一个懦夫而已，活着都是一种浪费。”
姑娘满脸愤怒，语气很不好道，“程大哥是个英雄，不允许你这么说他。”
九月低下头扫了程悦一眼，片刻认真地看着一旁认真照顾他的姑娘，叹了口气道，“是不是，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代表水龙吟来看他，唐盟主说，发现了那个人的踪迹。”
“在哪儿？”那个姑娘急切道。
九月似笑非笑地看着程悦依旧沉浸在痛苦中，似乎她刚才那番话根本没有什么用。“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我叫陈曦，是唐门外门弟子。几年前，程大哥救过我。”姑娘低着头道，“嫂子和安雅死于非命，我会为她们报仇的。”
“报仇？你有什么资格？没看到正主在这儿，都依旧无动于衷吗？”九月刻薄道，“你是喜欢他吧？姑娘，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值得你爱的？你跟着他，不怕被他拖累吗？”
陈曦认真道，“不，我不怕。当年程大哥将我从山贼手中救出来，如今也该是我报答他的时候了。”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听起来倒是挺美的一桩事。”九月沉声道，“不过，你是唐门外门弟子，武功怕是也只能算是一般吧。那个江洋大盗，手里可是沾了不少的人命，你，不怕吗？”
陈曦脸色不变，依旧神色严肃，“不怕。”
“可笑啊，你跟她们非亲非故，都能拼上命给她们报仇，孩子的亲爹，青燕的夫君，却是这样要死不活的样子，真是令人可笑。”九月继续冷嘲热讽道。
“你……”陈曦怒目而视，“你若是继续这么说话，我就只好请你出去了。”
九月才不管呢，将唐青枫写的书信粗暴地塞在他的手中，“若是还有点骨气，就自己去报仇。”
说罢，站起来就不再管程悦和一旁的陈曦什么表情，转身就离开了。
刚刚踏出门外，就看到倚靠着一棵柳树下，好整以暇等着她的风千艺，“你这么说话，以后肯定会被打的，你信不信。”
九月挑眉，“我这个人向来没有什么耐心，这种男人，我自以为态度已经很好了。若是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风千艺扶着下巴，认真地想了想，“我怎么做？大概是直接弄死他把，反正他不是后悔吗，那就直接送他下去一家团聚，跪着赎罪呗。”
“啧啧啧，还说我呢，我看你更会被打了。”九月忍俊不禁道，“你比我还暴力。”
风千艺白了她一眼，“也不知道程悦有什么好，嫂子看上他什么了？”
“人家夫妻间的事情，你懂什么啊？”九月嘲讽道，“就你这动不动就要杀人的情商，怕是没人敢娶你了。”
风千艺冷笑着拔出了伞中剑，“找死！”
“哎呀哎呀，不要这么认真嘛，吃饭去，走咯……”
“你给老娘滚回来说清楚，什么叫没人敢娶我？”
身后风千艺怒吼道，九月却笑嘻嘻地跑了。
风千艺看着一溜烟跑了的人，气极。罢了，往后再算账。
“千艺，等我回到燕云，就上太白跟你父亲提亲。你说好不好？”
“好什么好呀，燕云那么大的风沙，又没什么好吃的，我不嫁。”
“燕云的环境确实不如东越，但是燕云风景也别有一番滋味。更重要的是，燕云，有我啊。”
“讨厌，你哪来的那么大的脸啊。”
风千艺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和一个看不清外貌的男人对话的场景。
她自嘲一笑，什么时候自己也有小女人一面了？
燕云？东越？那又是什么地方？
那个男人又是谁？
“程大哥，那个疯女人把你的脸打成这样，下次见到她，我给你报仇。”
程悦一脸木然，看着她，“你爱我，可是我却不能给你回应，我此生只爱青燕一个人。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细心照顾我，你回巴蜀吧，我会去找那个人渣报仇。”
陈曦双手一抖，手里拿着的毛巾都掉到了地上。片刻后，她才哽咽道，“嫂子已经死了三年了，你究竟要颓废到几时？”
“江湖危险重重，此去徐海，生死未卜。若是有命活着回来，我会报答你。”程悦表情冷漠，“哪怕是死，我也拉着那个人下地狱。”
陈曦的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所以，三年，甚至三十年，你连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我的吗？”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我的心里只有她们二人。你回唐门吧，江湖之大，八荒少侠中，总有一个人比我更值得你爱的。”
话音刚落，就挨了陈曦一记耳光，那火辣辣的感觉却让程悦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你这个混蛋！是我瞎了眼！”陈曦甩下一句话，便决绝的离开了。
临近午时，九月和风千艺找了家小酒馆坐下，“小二，来五坛酒。”
九月扶额，“五坛酒，我们两个人怎么喝了完啊。我可是滴酒不沾的，再说啊，你现在是我下属，你喝醉了，难不成还要我抗你回去啊？”
“别说了，我心情不好。”风千艺拿着酒杯，一脸的出神。“我刚才似乎想起了点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何，本来应该高兴，却是很不开心。”
九月愣了愣，片刻后，低低地笑了笑，“不管怎么样，想起来了一点，总比没有想起什么强吧。说说吧，你想起来什么了？”
风千艺猛灌一大口酒道，“燕云和东越。”
“看你的招式，像极了东越天香谷的人。你是天香弟子吗？”九月疑惑道，“莫不是你是死在燕云的？”
周围人生鼎沸，没有人注意到角落的两个姑娘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只记得我的名字，可是我走过许多地方，没有人认识我，一个也没有。”
九月夹了一块桂花糕，脸上带了笑，”既然如此，我帮你查吧，也许知道你的来历，你就能去投胎了。”
“说什么呢？我又不是鬼。”风千艺喝了一口酒道，“你怎么查？”
九月有些得意，“那你就小看我了吧，我认识一个人，他肯定有办法的。”
寒江城总舵里，正在跟曲无忆，何盼理商量事情的独孤若虚突然打了个喷嚏。
娇小的曲无忆看了独孤若虚一眼，没有说话。
两人正在喝酒的时候，门外一个姑娘边哭便走了进来，“小二……上酒……”
“看什么看……不许看！”
九月和风千艺对视一眼，没有理会，继续喝酒。
陈曦一边喝酒一边哭，看样子伤心极了。
“我猜，是程悦又说什么话刺激这姑娘了。好姑娘啊，就是眼光不行。”风千艺凉凉道。
九月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看不惯程悦？他惹你了？”
“他没有惹我，但是我就是看不惯。软弱无能，连保护妻子和孩子的能力都没有，还舔着脸说什么江湖大侠呢。”
风千艺这人说话真是比起九月不遑多让，九月起码知道什么话什么时候说，但是风千艺这人，就是图个自己心里爽快。
这时几个男人看着陈曦喝醉了，眼里闪过一抹不怀好意，上前带了她就要离开。
其他客人看到了，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当做没有看见。九月正要阻止，风千艺就已经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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