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倒霉的男人叫百里研阳，自称是五毒的祭师。此来燕云是为了寻找一种药草。
他的未婚妻中了一种叫做青龙绝命散的毒药，暂时性命无碍，却记忆全失，也许很快毒又会再次发作，他不得不天南地北寻找各种解毒奇药，来救她的命。
入夜，两个人在一处废墟中，生了一对火，慢慢的聊着天。
“姑娘，你来燕云是有何事？在下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但跟神威堡的人也算有几分交情。”百里研阳道，“若是有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九月点点头，“多谢百里公子的好意，我此来是为了寻找一样东西，但是大概已经不在燕云了，我明日就会启程去徐海了。”
“原来是这样，燕云近来不知为何多了许多西夏人，向来那些人又要生什么事端了，姑娘还是早些离开的好。”百里研阳添了点柴火，认真道。
九月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两人是初识，九月和百里研阳都不是爱说话的人，沉默了许久，便各自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了，准备休息。
夜色渐深，百里研阳沉沉睡去，今日一战，他累的不轻。九月担心风千艺的伤势，坐在火堆前，一夜都没有睡。
这些天的遭遇，让九月心神疲惫，原来不是有些事情不是她努力就能做到的。
九月总感觉到赵吏似乎在隐瞒她什么，但是这一百年的时间里，赵吏是除了孟婆之外，最熟悉的人。
她不愿意相信赵吏会骗她，但是心中却总有些不安。
唐芊已经确定，真有其人，九月心里其实早有答案，她自己的过去不会那么简单。
九月还想着怎么寻找唐芊，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徐海的路上，九月再一次遇到了那群黑衣人。
不过这一次多了一个女人，白衣蒙面，看打扮，似乎是那群黑衣人的首领。
“你们是器灵？”九月握着剑，警惕道，“到底为何要紧缠着我不放？”
女人妩媚道，“器灵？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乖乖跟我们回去。”
九月冷着一张脸，“你们是不是神经病？我不知道你们是谁，凭人呢要我跟你们走？”
女人示意黑衣人退下，上前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主上有令，活捉你回去。”
“活捉？你们不就是凭着人多，要不要脸？”九月不屑道，“你嘴里那主上，怕是也是个缩头乌龟，自己不敢出来，就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女人嗤笑一声道，“你不用出言不逊，你以为还会有人来救你？不要做梦了。独孤若虚自身难保，风千艺就剩一口气，至于赵吏，他此刻还买开封城中眠花宿柳。”
望着九月铁青的脸色，女人心情颇好，“来人，给我上，抓住她，赏金千两！”
九月根本不会连战，直接转身就逃走了。
“想跑？给我追！”女人气急败坏，这次唐芊不在，若是能趁此机会，抓住这个狡猾的女人，肯定是大功一件！
在女人看不见的角落里，一身黑衣的唐芊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望着疾驰而去的那群人影，眼里露出了万分不屑的笑。
这里可是神刀的地盘，这么大张旗鼓的，若是被普通人类知道了器灵的存在，想必陌钰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就这么点智商还想跟她斗，真是不自量力。
九月一路奔袭，却始终甩不掉这群黑衣人，上次她就发现了这群人，似乎很害怕见到人。
徐海她是第一次来，赵吏说当年救风千艺的那个人在徐海天龙古刹附近，至于风千艺的本体在哪里，他现在还在查找中。
所以九月根本就没想那么多，直接一路上就朝着天龙古刹过去了。
远远的，那些黑衣人果然不敢追上来了，那个白衣女人气的跳脚，但也没有办法了，九月施施然走了进去。
九月假装是来求见主持的，实际上是改变了样貌，去寻找赵吏说的那个人。
天龙古刹并不大，但是却是佛门之地，那一道怨气冲天，人群中无比明显。
那是一个男人，骨瘦如柴，双目浑浊，浑身被一股怨气所笼罩。
既然是灵魂摆渡人，九月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不管他是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那人来上完香，很快就离开了，九月也只好跟着去了，外面那群黑衣人倒是已经不在了。
九月跟着他一路，就在他走到一家破败的院子前，要推门进入的时候，他发现了九月。
“姑娘？你跟着我一路，是有何事？”男人虽然不成人形，但是说话却是很有礼貌。
九月慢悠悠地从一棵大树后踱步出来，望着那个男人，她直接了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风千艺的人？”
男人本以为她是来寻仇的，但是看情况又不太像，想了想回答道，“不，不认识。姑娘你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进去了。”
“等一下！”九月突然大声道，“我有事要跟你说。”
男人被她吓了一跳，皱眉问道，“姑娘，你有何事？”
九月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道，“你是不是做过什么事情？伤天害理，现在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姑娘，就算我是遭了报应，与你何干？那些大师都救不了我，难道你一个黄毛丫头就有办法了？”也许是被人踩着了痛处，男人的语气一下就变了。
九月慢条斯理道，“你身上没有太多血腥气，证明你不是当年那件事的主谋，刚才我看到你立了一个牌位，上面并没有名字，你在为自己当年做的事情忏悔。那，还不算无可救药。”
男人一下子松了口气，“姑娘，家里简陋，进来坐吧。”
两人走进院子里，确实很简陋，摆设都很朴素，男人给九月沏好茶，坐在九月对面的椅子上，开始给九月将当年的事情。
“当年我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向往江湖的潇洒肆意，于是离开家，准备去闯荡一番。”男人娓娓道来，“江湖不是我想的那么美好，这是我离家以后的两年，才深刻体会到的道理。我武功一般，想去太白学艺，五爷说我没有慧根，建议我去襄州，但是我年轻气盛，又如何听的见别人的提议。”
九月皱眉，“你没去？”
“不，我去了。”男人表情越大凝重，“只是我刚到襄州，就被人抓了。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但是他们将我百般折磨，只为了让我上山之后，去替他们物色真武的女弟子。天资越高，越好。”
女弟子？难道是器灵？
九月正色道，“你知道他们是要那些女子干什么？”
男人摇摇头，“不，我不知道。长达一个月的折磨，我最后妥协了。”
望着男人愧疚痛苦的神色，九月无言以对。
“真武女弟子很少，但是为了我自己活命，我将一个师姐骗下了山。”男人轻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
九月没有说话，男人继续道，“师姐被他们带走了，我到现在也没有再见过她。”
“那些人不知道是什么底细，他们伪造了一份婚书，说师姐要下山成亲，掌门也派人去查问，没想到真的如那些人所料，根本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师姐就这样被人间蒸发了。”
“后来呢？”
男人顿了顿道，“后来，我在他们的暗中帮助下，武功大有长进，掌门说我将来定有大造化。我很高兴，这么久的内心折磨，换来了这么一个结果。”
“那后来呢？你又做了什么？”
男人苦笑，“你不是看到了吗？我遭了报应了啊。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真武的弟子都不符合他们的要求，于是他们决定要去寻找更合适的目标。”
“当年八荒论剑，我作为门内最有天赋的弟子，跟着大师兄去唐门参加。正巧唐门门内有喜事，所以我……”
“你是不是趁乱偷走了唐芊？”九月冷声道，“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男人像是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来寻仇的，我做了太多太多的错事，你杀我，是应该的。动手吧，我不会反抗。”
男人一副一心求死的模样让九月糟心无比，“现在知道赎罪？你早干什么去了？杀你有什么用？”
“对，我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我无颜苟活在这世上。”男人满脸痛苦。
九月却很是不屑一顾，“现在说这么虚伪的话有什么意义？你既然知道错了，为何不去弥补？把唐芊找回来，交还给唐门，何必十年以后再假惺惺的说自己该死？”
“不！”男人满脸惊恐，“我想过，但是我做不到！”
九月沉声道，“为何？舍不得你拥有的一切？你真的是枉为人！”
“不，不是，我根本记不起来唐芊的样貌，也不记得那些人的长相，茫茫人海，我要如何去找？”
男人的话让九月满脸不信，“你说你不记得了？怎么可能？”
九月才不管男人如何辩解，直接将人捆了起来，“有话跟唐门的人去解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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