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去世了。
其实这个结果大家都知道,我也曾经在心里想过无数次,可是等到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我才察觉到是多么的难以接受……
“妈妈啊,”我跪在床边,紧紧握住妈妈的手,她的手还残留着一丝余温,“你怎么舍得离开我啊,”我无法形容我当时的心情,一下子失去人生最宝贵的的人,那种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真的无法想象出来的……
傍晚的时候外婆家的人也都来了,还有在外地的亲戚们也在陆续往家里赶来。
每来一个人,我都要跪在门口烧一把纸钱,这些人平日里影子都看不到,如果不是碍于情面,我想他们都不会来的,看着那些虚情假意的安慰,我已经无力去讽刺了。
过了好几个小时妈妈的身体上还是暖和的,奶奶突然问道,“会不会是休克啊？都那么久了,身体上还发烫呢！”
经过奶奶这么一说,我心中升起一丝希望的火苗,我把血氧饱和仪器夹在妈妈的手指上,却是一条直线,再也没有起伏的迹象……
妈妈毫无血色的脸和苍白的手指头打碎了我心中最后一点希望……
夜里,其他人都走了,家里剩下我和爸爸,弟弟,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
在这个时候,大家总是说些别人起死回生的事情来做无力的挣扎……
“以前我还没有嫁过来的时候,我妈妈家对面有个小伙子,吃东西噎死的吧,好像是的。”奶奶回忆起往事,和我们说道,“都好几天了,就摆在家里的案板上面,过了几天就自己坐起来了,现在都还好好的！”
“那是没搞清楚吧？以为是死了,其实没死？”外婆疑惑的问了所有人的想法。
“哎,不是的,听说当时都已经确定断气了,心跳也停了,有人说是阎王爷不收他,说他命数没到,我家儿媳妇也才四十岁,阎王爷啊,你把她也送回来吧,该死的是我这个老太太啊……”奶奶说着,又开始哭起来,只是大家都沉默了。
良久,我突然说道,“如果真的有阎王爷就好了,我去找她,我换二十年的寿命给她,她还没有看到我结婚,没看到我生孩子,她怎么就可以这么走了……”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我已经麻木……
夜里寂静无声,平时叽叽喳喳叫着的鸟儿也不知去向,妈妈就那么躺在床上,却是一个没有了生命的……尸体！
夜里两点多了,我想去洗手间,我跟爸爸说了声,“要不要我陪你去？”爸爸知道我胆小,所以问我。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你陪着妈妈。”如果是平日里,我一定巴不得爸爸陪我去,可是现在,我都没有心情害怕了。
院子里漆黑一片,我拿着手机照明,我刚准备踏进厕所,却突然有东西窜出来,吓的我心脏差点蹦出来了！我再也不敢马虎,匆匆忙忙上完厕所,直到出了厕所门,我都没有想出来那是什么东西,黑漆漆的,有两个角,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当时手机的灯光划过它,我清楚的看到它的眼睛没有眼珠！
这才是我觉得可怕的事情,我越想越慌,觉得腿开始发软,我加快步伐向家中走去,明明只有十几米的路程,我却觉得今夜格外遥远,怎么都到不了家。
就在我快要进门的时候,我看到墙角拐角处站着一个人！
是的,我绝对没有看错,就是一个人,笔直的盯着我,手里还拿着一个类似于棍子的东西,可等我凝神想要看清楚的时候,那里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我心中大骇,因为我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我抬起腿就往家里跑,跑到家里我却更觉得阴森,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家里人都在,明明屋里灯火通明,可是在这一刻,我却突然不敢靠近妈妈！
这让我觉得惭愧不堪,我竟然害怕自己最爱的妈妈。
可是没办法,这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我控制不了,我坐到爸爸身边,他问我,“你跑什么,刚才。”
我犹豫着,想着要不要把刚刚看到的奇怪黑影动物和站在家里拐角处的人的事情告诉爸爸,犹豫再三,我还是没有说出口,爸爸太累了,我不想再让他担心,于是我同他说道,“没什么,就是外面漆黑的,看不见。”
此时的爸爸也是疲惫不堪,他也无力来考虑我的话是真是假,只是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家人陪伴在一起坐着,弟弟因为年纪小,熬不住夜,早已在床的里边睡着了,其实我发现,自从妈妈生病以后,弟弟就对妈妈疏远了,妈妈昏迷那么久,他从来没有在床边呼唤过一句妈妈,就连今天妈妈去世,他也没有开口喊一句妈妈。
“你也去弟弟那里睡会儿吧。”爸爸突然说道。
“我不困。”在这个时刻,我哪里还有睡觉的心思。
“明天晚上想不到睡觉,现在去睡会儿。”敌不过爸爸的坚持,我和衣躺在弟弟外边,妈妈就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躺着。
明明伸手便可以触摸,明明近在咫尺,却阴阳两隔……
我把头埋在被子里,无声的哭了。
也许真的是太累了,困意逐渐袭来,可是我强撑着不让自己彻底睡过去,于是就一直处于那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我恍惚间看到床脚那里有两个人,可是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他们对着妈妈的方向指指点点,我想要出声喊爸爸,告诉他们那里有人,可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意识也是朦胧不堪,就像一个人累到无知觉一样。
“噼里啪啦……”院子里猛然响起鞭炮声,顿时惊醒了我,我的意识瞬间回笼,可是床脚的那两个人却无影无踪,但是在我清楚的那一瞬间,其实有一个人把目光转向了我,而我发现,那眼睛,就是我在去厕所的时候看到的那个黑影动物身上的眼睛……一模一样……
原来是爷爷在放鞭炮,可能是过一段时间就要放一次,我也不懂,而且这个时候我整个人都处于惊恐之中,外婆的身体也不好,大家劝她也来床上睡一觉,她就靠在我和妈妈之间。
说来也怪,经历了刚刚的事情,我心里对妈妈的恐惧感消失了,我暗自奇怪,抬头一看妈妈苍白的嘴唇毫无血色的脸颊,一切都宣判着死亡,家里渲染了死亡的味道。
一想到这一辈子都无法再喊妈妈,都无法再与妈妈谈心,都无法再和她说话,我的心就像被刀刮一般痛。曾经我想过,如果妈妈走了,我就去陪她,可是现在……我的目光扫过瘦弱的爸爸,他的身体也因为妈妈而变得不好,再看看身边熟睡的弟弟,他还小……一切,都让我无法选择死亡,也可能这些都是我的借口,只是因为我惧怕死亡罢了。
清醒后的我再无睡意,我趴在床上,伸手紧紧握住妈妈的手,这个时候她的手已经没有温度了,冰凉冰凉的,就像我的心一样……
我突然想起傍晚的时候奶奶说妈妈身体还是烫的,我把伸到妈妈的后背那里一模,果然,还是暖的！
“爸爸,妈妈背上还是暖的啊！”我带着哭腔,以及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告诉爸爸。
爸爸也有过来伸手摸了摸,又摸了摸妈妈的手腕,摇了摇头对我说道,“没用的,你妈妈她越走越远了,也不管我们了,把我们都抛下了,她……”
爸爸爱妈妈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妈妈的离去打击最大的人就是爸爸,此刻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捂着眼睛一个劲的流泪。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我无比后悔妈妈没有生病的时候自己总是花时间去玩,去陪伴所谓的朋友,却不愿意花时间陪妈妈,每次妈妈想要和我聊天谈心,我都跑了出去,而现在,即使我想,却再也没有机会了,后悔,悔意,充斥着我的脑海……
我趴在妈妈身边发着呆,想着以后该怎么办,我没有妈妈了……
“咚……”寂静的屋子里传来一声弹珠落地的声音,微微打乱了我的思绪,我茫然的抬起头,可是他们却像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的低着头……
“你们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吗？”一晚上我遇到的不正常的事情太多了,这个也许他们听到了只是没在意呢？我心里想着,忍不住出声询问。
“什么声音？”爸爸问我。
“就是弹珠子掉在地上的声音,刚刚那么大一声响,你没听到吗？”难道又只有我听到了么……我内心开始慌乱……
“我也没听到啊。”外婆摇摇头,说道。
“我也没。”奶奶也开口了,“是你听错了吧？”
“怎么可能,那么大一声响,我不可能听错的,肯定是你们在发呆没听到！”我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可是爷爷的一句话却让我愣住了,“我们都没听到,只有你听到了,总不能我们都在发呆吧,而且你刚才也是在发愣的样子,怎么你就听到了呢？”爷爷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有一个可能,有什么东西想让你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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