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伟放下茶杯,哈哈道,“当初这俩人关系最好,一开会就呛,这么多年也没改,还升级了。”
何滨苦着脸,“在反贪部的时候我岁数就小,一听俩师哥吵架就哆嗦,干脆我也别呆了,找个安安静静的政法委混日子去。”
二人叙旧带出不少昔日里旧友的乐子,明眷很少见到齐大伟情绪这么高涨,心想要不是当初那起案子,齐大伟应该也跟何滨一样,是京里某个部门的老同志,人人尊敬。
“何委员说的案子……是什么案子?”沐清突然插嘴问道。
何滨一怔,收敛笑容,“是一起恶性人祭案,沐队长应该有所耳闻吧?”
沐清点头,“鸿河飘尸案,震惊全神州,案发三年没有任何有效线索,听说半年前突然有了人证是吗?”
“嗨,算什么人证,一个精神病患者跑到社区派出所说认识死者。”何滨叹口气,“那孩子连头带四肢到现在也没找到,一个社区监控好几年的精神病患者上哪儿认识去?不过当时那派出所的所长跟过这起案子,到底还是把这事报上来。”
沐清追问,“然后呢?”
何滨不太明白沐清为什么这么感兴趣,只能多说几句,“本来这案子就是京里刑侦口的悬案。洪山他们法医部调查后觉得精神病患者的证词不靠谱,刘峰文连着搜了两个多月,也没从那证人家里找出什么,非要洪山再给他再做一次精神鉴定。结果也不知道那句话说岔了,俩人在碰头会上就吵起来,听说要不是老部长拦着,都得动手。”
刑侦系统内网都能看到各类案子的调查进展,明眷是刑侦支队长,权限比一般刑警高些,经常对这些还没解决的悬案进行梳理。
这起案子是鸿河流域发生的一起积年旧案,相比于其他动辄数十年破解不了的案子,特殊之处在于受害人是一名男孩,法医鉴定是10—16岁,死前被投毒麻痹,抽干血以后砍掉头和四肢,而且在小肠内发现一种植物残渣。
警方连续在神州境内查找失踪儿童数月,一无所获,就连受害人身份都不能确定,唯一能查找的线索就是那种植物,经过鉴别后,这种植物生长在西部边境。与当地警方联合调查后,由群众提供线索,发现当地有一种妖术叫“达那”,是一种祈求好运的人祭方式,传说人祭年龄越小,效果越好。
“这起案子开始转给海城E局过,不过我们这边调查后认为与异界无关,转回到京里刑侦部,听说一直没破案,所以多问一句。”沐清客气地解释。
何滨深重地叹口气,“虽说现在边境行政区划都统归中央管理,但多民族聚居区很多问题还没有解决,这种封建迷信行为一直都有,教育普及任重道远啊。”
“老何这说什么呢这么惆怅?”门口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一个中年男人一脸酒气推门进来,“大伟!”
齐大伟一看,“洪山?——峰文!”
慢半步的刘峰文倒是没喝太多,一张脸有些蜡黄,看到齐大伟也很激动,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走过来把他抱住。
几个老同事与沐清和明眷相互介绍后落座,就开始回忆些几十年前的家常。一直到喝空了三壶茶,何滨才惊觉,“哎哟,咱们几个老的光顾着说话,这都说了半天了,怕是沐队长和明队长都听累了吧?”
明眷低眉客套道,“几位都是在朝的前辈,我们身为小辈,跟着齐副局能到京里长长见识,实属荣幸。”
洪山是个爱热闹的,嗓音洪亮,“明队长出身好,一直以为您这样的世家子弟心气高,不好相处,今日一见,真是我小人心度君子腹,大伟在地方上这么多年,教出你这样的徒弟,我真是自愧不如!”
“既然相见恨晚,合该另找个舒服的地方,齐副局也几十年没与各位相见,总有许多话要说。”
一直喝茶不说话的沐清一晃手机,“明氏旗下有家五星级酒店,车已经到门口,几位前辈……咱们走吧?”
何滨扫一眼洪山,又瞟一眼刘峰文,挤出个笑脸,“大伟,你来一趟不容易,我们总该好好招待你一番,实在是今天有点太突然,我们几个身份又都比较特殊,让人看到凑在一起,传出去不好看。”
沐清说,“何委员这话说得奇怪。于公,我们三人也都是神州刑侦口的公务人员;于私,几位与齐副局是青年时的同僚交情。怎么就身份特殊,连凑都不能凑一起了?”
明眷没说话,眼中现出锋芒,“鸿河漂尸案交到京里已经三年,到现在都没找到新的分尸线索,受害人身份不能确定,丢失的头颅四肢部分不能找到,神州刑侦技术什么时候差到这个地步了?还是……正因为是人祭的受害人,所以才不能继续查下去?”
第一个脸上变色的是刘峰文,这位京里刑侦部的官员眼神中透着阴冷,“明队长到底想说些什么?”
洪山喝了半天茶,差不多酒醒了,“我说明队长,你大老远从岚市来一趟,是给我们提供线索的吗?”
“这件案子有没有线索不敢说,三十年前那起案子,我倒是真的有些线索。”明眷身形不动,看着明显紧张起来的何滨,“这家茶铺已经被我明氏的保镖包围,你的那些眼线一个也没跑出去,今天你们几个谁也走不了。”
包间里空气极紧张,洪山一拍桌子,“齐大伟!你什么意思!”
“这不关齐副局的事。”沐清转着茶杯,“是海城E局想找你们谈谈。”
刘峰文细长的眼睛一横,“谈什么?谈齐大伟是怎么贪污受贿被下放到岚市吗?”
安抚地拍拍齐大伟,明眷说,“刘部长不用这么急着撇清关系,齐副局当初那件事你们心知肚明,到底是谁贪污索贿,那四个走失年轻孩子的贪污人员家庭,你们隐瞒的到底是什么?”
何滨不再说话,脸色衰败得像是涂了一层灰色,刘峰文和洪山对视一眼,“你们想怎么样?”
“刘部长这话不对,你们贪污索贿把罪责推给齐副局,怎么反而问我们想怎样?”明眷笑笑,“我们要的当然是公平、正义,还有……真相。”
齐大伟心中的疑惑渐渐扩大,艰难地说,“我当时,真的拿你们当亲兄弟一样。”
洪山冷笑道,“亲兄弟?齐大伟你可别给我们贴金了,我们就是一群俗人,哪儿能跟你这根正苗红的官二代比。那时候反贪部的惯例谁不知道?办贪官就是替天行道,我承认就是收钱了,那又怎么样?真扬出来谁的底子干净?一起毕业的警官学校学生谁不是削尖脑袋进反贪部?又有里子又有面子,谁不想要这样的光环?”
“还以为你真干净,结果比我们要得狠多了,当着面还一副正人君子的德性。”刘峰文接口,“要不是你要得太狠,那贪官家里人扛不住你一次次勒索,会专门把你录下来?你还在这儿跟我们讲什么公平正义?”
沐清眉头一皱,“那录音不是你们做的?真是受害人家属交给你们的?”
齐大伟脸色很难看,眼睁睁地看着刘峰文,“……咱们一起大学四年,我在你们眼里,真的是会贪污索贿的人吗?!”
洪山颓然坐下,“大伟你别怪我们。当时能留在反贪部的只有一个指标,老部长明里暗里说你是有背景的,让我们尽早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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