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跳楼怎么不找个高的地方?这个何滨真是有心机。
沐清抄手看着顶楼二人,跟霍震山交待道,“上去几个包抄,千万要保护好齐大伟,别看只有三楼,老同志掉下来咱们谁都担不起。”
霍震山都要急死了,难得跟沐清态度恶劣一次,“那顶上二位谁掉下来都不成!这是京里要定性的案子,谁敢让嫌疑人出事故?!”
沐清撇出一个半冷不热的笑,除了晕过去的看门大爷,几个人都是五感超常的,对顶楼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何滨恐惧地爬在顶楼护栏上,嘶吼着冲齐大伟喊,“你为什么逼我!为什么逼我!”
齐大伟一双眼睛熬得通红,明眷半个月没见到他,蓦然发现这位老同志瘦得厉害,“何滨,当初的案子你本就没有参与,为什么不肯放过自己?!”
“齐大伟你这个混蛋!”何滨浑身都在发抖,牙齿咯咯作响,像是从寒冬冰窟里拉出来一样,“如果不是你、不是你进京,我…我们怎么会被他放弃……都是你……都是你!”
在下面听到这话的明眷差点气笑了,无奈地看看沐清,神官大人倒是不忌讳,直接就嗤笑出来,摇摇头没说话。
齐大伟站在离何滨二三米开外的地方,声嘶力竭地劝慰他,“何滨,何滨你别激动,你的问题不大,不会判你太久的。你想想你的家人?他们看到你这样该多伤心?”
何滨一张脸青白得跟地面的青砖差不多,半句话都不再多说,直接翻身摔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
齐大伟一个扑跃想拉住何滨,却被何滨怪异的姿势惊呆了。正要向下跳的何委员像是砸在坚硬的地面上一样,口鼻都流出血,在半空中挣扎半晌。
沐清抬着手,用灵气做出一个坚实的屏障,朗声道,“何委员绕这么大一圈,不就是想要海城E局庇护?怎么,这时候顾不上惦记你的家人了?”
悬在半空的何滨吐出嘴里的血沫,茫然地看看身后的齐大伟,又看看满脸不耐烦的沐清,终于不负众望地晕过去。
沐清慢慢收手,在霍震山“好好好、慢慢慢”的指挥声中将何滨放到早就备好的担架上,两个天马族小伙子一声不吭抬起就走。明眷跑上三楼,把虚脱的齐大伟扶下来。
这时候看门大爷悠悠转醒,看着没死人终于长叹一声哭出来,安静的反贪部旧址回响着老大爷凄凉的呜咽声。
海城E局做事效率极高,出逃的何滨被一辆低调的白色轿车拉走,霍震山跟沐清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也跟车离开。
看着熟悉的办公大楼,齐大伟坐在大门口台阶上喘着粗气,明眷陪着他坐下来,沐清躲到一边树荫底下,让他们两人叙话。
“何滨在里面没掺和多少,明面儿上不能看押他。”
过了许久,齐大伟开口,“刘峰文跟洪山问题比较多,这么多年又一直都是重要机关的人,被查得最狠。何滨一直住在安全屋,没想到他趁着门卫换岗跑出来。”
明眷知道,即便是没有对何滨进行“看押”,也会有人暗中看守他,“…齐副局,我……”
齐大伟疲惫地摆摆手,“眷儿,……当时何滨年纪小,净围着我们几个师哥转,后来我下放到岚市,也就只有他,逢年过节跟我问声好,有几次案子大的时候,我还让他帮忙找京里的朋友打听过消息。”
明眷如何不知这种心情?自从进了岚市市局,童新阳就是他的顶头上司,齐大伟就是他的师父,不知为何,二位前辈都是无儿无女,对明眷的关怀总是透着父辈的那种期望。这种半师半父的情谊,让他的心情实在难以平静。
“齐副局,何滨为什么会逃跑?”
按理来说,海城E局和京里都会派人看守何滨,但在这种层层守卫中依旧顺利逃走,不顾路途遥远跑到反贪部旧址,难道真的只因为这里是三十年前事件的缘起?
齐大伟呆愣地看着地上的青砖碎石,忽然转头看着明眷,又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在树下蹲着数蚂蚁的沐清,“就算人界的看不住他,海城E局的为什么故意放他走?”
沐清听到齐大伟的问话,耸耸肩,“我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们从来不给我解释。”
“这倒是。”明眷忙着解释,“那位穆局管得严,沐清虽然是二队长,但是一般只管办案,很少会参与到这些事里头。”
齐大伟像是接受了事实,颓丧半晌又问明眷,“你说我要是在岚市安分守己,不想着上京来,是不是就没这些事了?”
明眷不知道该说什么,沐清溜达过来接口道,“齐副局你这话不对,你身为刑侦口的办事人员,怎么会面对事实不去调查?背后那人正是利用你的这种性格。我原以为那人把你诱到京里会有什么动作,可现在看来一时半会也查不出什么,不如齐副局和我们一起去干点零散小事,也转换转换心情?”
“穆海给你任务了?”明眷问。
沐清看着灼灼日光,长出口气,“我想会会那位黄部长。”
……
自从黄艾季老部长到明氏酒店就再没离开过,随着案情推移沐清和明眷也更关注那几位有问题的官员,对这位老部长倒真是忽略了。
“黄老部长一直住在高级标间里,日常饮食供应齐全,公子您放心。”
酒店负责人恭恭敬敬地给沐清和明眷引路,还不忘夸两句黄老部长的亲民风格,“第一次送餐时老部长就跟我们说,他年纪大了食欲不好,牙齿也退化了,吃不完餐品不是做得不好。”
“老部长就是老部长,行了你先忙去吧,有事我再找你。”明眷目送负责人离开,转头拍门,“黄部长,黄部长?我是小明。”
沐清瞥他一眼,嘴角带笑,忽然脸上表情一顿,立即撞开门。黄艾季老人家半蹲在地上脸憋得通红,明眷三两步过去,把黄艾季从后抱住,连着来了三四下海姆立克急救法。
“咳咳咳咳咳!”
黄艾季吐出小半块鸡骨头,咳得惊天动地,好容易缓过一口气,直接给沐清跪下,“多谢燃大人救命!”
沐清觉得这跪姿如此熟练,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摆摆手,“好说好说,吃鸡就吃鸡呗,这么急干什么?”
黄艾季哪里敢说是因为神官大人气息突至把他吓着了,感恩戴德地从地上爬起来,又对着明眷作揖行礼,“多谢明公子救命!”
明眷一笑,“哎哟跟着沐队长就行大礼,跟我就鞠个躬?”本是一句玩笑话,哪知黄艾季这叫一个熟练,噗通一声就跪在明眷面前,把他吓了一个哆嗦。
“明公子教训得是!小的一时失了方寸,明公子海涵!”黄艾季说着就要磕头,明眷顾不上礼貌,直接一手拎住他的脖领子。
齐大伟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系列变故,看着黄艾季要跪不跪的姿势,“黄、黄部长这是怎么了?”
没等有人给他回答,身后响起一个清亮亮的女声,带着无比冤屈,“明公子您手下留情啊!”
一个带着香风的倩影越过齐大伟,飞奔到明眷身前,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明公子你放过我叔叔吧!”
沐清被这倩影闪得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明眷面前齐齐跪着两个身影,场面这叫一个诡异。
明眷欲哭无泪地看着沐清,慢慢举起投降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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