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实在是理解不到这些世家争抢清阳君的理由,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吩咐霍震山,“把那些想探望的人拦在外面,小司级别不够,有时候还真拦不住。”
霍震山这趟回来也正是为镇镇场面,自从大禹银针的消息被散出来,光是应对各个世家走访询问,就已经耗尽E局大半人力。
特别是岚市市局齐大伟的老同事和徒子徒孙们,根本就不相信共事数十年的齐大伟是什么大禹银针,甚至有消息声称,是因为明眷不忍心师傅枉死,不知用了什么违背天理良知的招数,让齐大伟的灵体得以保留在人间。
“别人也就罢了,当初知道大禹银针的几个世家族长里,除了他们明氏没做声,陆英都没沉住气,英招更不用说了。”霍震山拿着小镜子小木梳拢拢发丝,“英廷老族长进不来E局,干脆在外面搭了个窝棚,看样子不交出大禹银针,是不打算离开了。”
沐清难以理解,“这是为什么?当初饕餮精石和夸父神杖出山,除了媒体报道几天以外,没见他们英招积极成这样。”
“这就说明,大禹银针是真的。”霍震山乐颠颠地看着“齐大伟”。
……
“你想见她吗?”明眷说,“她倒是很想见你,既盼着你现世,又怕你现世。”
黑衣男子深吸口气,问道,“你想看看当初的她吗?”
没等明眷同意,眼前一片柔和白光闪过,明眷再睁开眼时,是在一间古朴木屋中,他手里拿着什么在雕刻。
借着月光看去,明眷的眼睛像是摄像机一样,看着自己灵活的双手,将一柄散发着灼灼热气的黑红色木头雕刻出繁复的花纹,可这木头似乎是不中意花纹,每每刻上却随即消失。
反复几次,男子累了,无奈地捂着木头问,“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花纹?怎么总是不满意我的作品?”
天色将晚,男子小屋中一盏青灯如豆,他将木头放在桌子上,自行休息去了。无知无识的木头火红色内芯微微翕动,像是有呼吸一般一起一伏。
空间流转,明眷再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是一窝小狗趴在木屋门口,听到开门声,机灵地爬起来摇着尾巴看他。
“小家伙们不出去觅食,在我这里做什么?”
明眷不知怎的,居然能明白小狗吠声中的意思,“哦?你们也知道引火神木现世?”回头看看躺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木头,有些头痛地说,“可是它不太开心的样子,一直都不怎么理我。”
小狗围着明眷连转几圈,撒欢地相互咬着尾巴跑了。明眷关上木屋的门,感受着空气中沉甸甸的变化,不禁有些担忧,他抬头望天,思绪不定,默默叹口气,脸上又堆出一个笑容。
一山草木生灵感应神君,开启一天的欢腾恣意。玄青色衣衫的神君每日吸风饮露,散发出无穷无尽的生命力。
明眷心中缓缓升起一个猜测,没等他仔细想清楚,只见木屋中盈盈火光冲天,金红色的火苗,那火苗极高极热,小小木屋瞬间被烧成灰烬。连带周围的草木都被灼烧成焦黑色,跑得动的小动物哭嚎着向他奔来。
衣袖一挥,神君灵力降临,无名天火越收越拢,最终被扑灭的大火恢复沉寂。常伴神君左右的剑齿虎年轻力壮,发现木屋着火竟还妄图把神君喜欢的鲜花抢救出来,哪知天火凌厉,灼伤了它的爪子,此刻只能趴在神君脚下呜咽哀鸣。
明眷心痛地捧起它的爪子为它治疗,剑齿虎两颗獠牙乖顺地蹭蹭他的袖口,却敏感地被小屋中灵气变化吸引,一双耳朵簌动摇摆。
回望那盈盈火光,心跳一般来回翕动,明眷心中一动,挥手搬开几块烧成黑炭的破旧木板,那柄木棍从废墟中缓缓升起,像是召唤什么一般,将散落在四周的火苗一一吸收。
从未见过火光的剑齿虎低低呜咽,咬住神君的衣摆,既害怕又努力发出恐吓的声音。居住在山顶的神君从来算策无疑,却不知道能释放无名天火的木头降临,是何等灾祸。
天边云卷云舒,明眷发觉这神君每日带着神木进出,为方便只将它雕刻出一朵云纹,充作发簪挂在发髻中。日复一日吸纳神君灵气,竟无知无觉地幻化出与他极为相似的神族模样。
小小的女孩瞪眼望着天地精华幻化而生的神君,傻乎乎地发出一声喟叹,“好看……”
忧思的神君连忙摘下一片大叶,给小女孩卷出一身青衣,哪知小女孩三两下扒掉,抓住神君腰带,又说了一句,“好看。”
明眷在心里直乐,以为这傻小孩是个知道美的,哪知却是相中了一件衣裳。他再次把树叶卷在小女孩身上,手指一点,就把衣裳颜色变成和他一样的玄青色。
日月光转,小女孩长得极快,却一直没有开智的样子,每天傻乎乎地跟着小狗们到处乱跑,披散着头发四处撒欢。可是那只被她原型烧伤爪子的剑齿虎很记仇,总是趁神君不在欺负小女孩。
“啊啊啊啊啊啊!”一抹小小玄青色直奔木屋跑来,小女孩手里捏着头上掉落的头巾,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今日神君出门游览,告诉她在木屋里等她回来,可她不听话,偷跑出去玩,被等在草丛里的剑齿虎发现。
那剑齿虎修炼上千年,正是好奇心重的时候,整天觉得这住在神君小屋中的小小生灵分了自己的宠,总是找机会要教训她一下。
小女孩趴在门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看着越来越近的老虎牙齿,崩溃地发出惊天动地的大哭声。明眷听着心里一沉,连忙上前抱起小女孩,斥退剑齿虎,那老虎摇着长尾巴四处蹦跶,高兴地看着小女孩哭成花猫的脸。
“好啦,不哭啦。它就是喜欢追着你玩,下次不要不听话到处乱跑了。”明眷温柔地给小女孩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回到木屋中看着她吃了一桌子的饭粒,心下微微叹息,笑着问,“怎么?又不喜欢吃我做的饭食了?”
小女孩抽抽噎噎地说,“没有……没有老婆婆做得好吃……”
明眷克制地笑了一下,握着小女孩的手说,“那我带你去山下,找老婆婆好不好?”
小女孩摇摇头,“神君不喜欢人族,我也不喜欢。”
明眷虽然能通过这位神君看到过去的沐清,但却非常清醒地能感受到神君心中的压抑和苦闷,他抬头看看凝聚在山顶愈发浓厚的阴云,还有那藏在云层中偶尔劈闪几下的雷电。不禁喃喃自语,“真的是我做错了吗?”
甩开心中的疑惑,明眷难得能看到幼年时期的沐清,他抱起拽着衣摆不撒手的小女孩,“你可有名字?我给你取一个可好?”
小女孩歪着头看明眷,似乎是觉得今日的神君哪里不太一样,懵懂地点头。明眷拉着她的小手,一笔一划地写下“燃”这个字,“从今以后,你就叫‘燃’,记住哦,这是我给你取的名字。”
刚刚得名的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忽然皱起眉头,“可是…神君不喜欢我的火。”
明眷一愣,藏在神君心中从未示人的心思慢慢浮出,他抬头看看山顶的积云,“就算他不喜欢,也挡不住天道昭昭。顺天而为,才是世间变幻的根本。”
小女孩听不懂他的话,迷茫地跟着一起看看厚重的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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