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虽然是医女,但可以日日见到他,还可以为他清理伤口……
窦棠雁觉得,男人跟女人果然不一样。
男人下了床就断了片,在外头劳碌奔波,不再惦记感情的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很是无情。
可她自从跟玄翼有了关系后,就动了情。
即便那晚浑浑噩噩昏了过去,即便醒来后满身淤痕,双腿酸痛欲裂,但肌肤交融的缠 绵,恩爱的错觉,却让她食髓知味,总是难免想起那颠鸾倒凤的一夜。
她盼着他来她的琳琅院里。
可云氏那个贱人都自 焚了,他也不来看她一眼。
她怀了孩子,欣喜若狂,想要跟孩子的父亲分享这个喜悦。
可他却像个无情的家长一样,拿她当金丝雀养着,衣食住行皆是第一等,却从不来看她。
夜半孤枕时,她看着外头凄冷的月色,总觉得自己成了怨妇。
……
如今,终于能见到了。
窦棠雁心底又是惊喜,又是酸涩。
手扶着肚子,缓缓坐回椅子上。
好孩子,将来还要靠你给母妃争气。
等你出生了,还愁见不到你父王吗?
到时候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还愁王爷忘不了云氏那个贱人吗?
压下眼底的波澜,窦棠雁复又看向那冯管家,幽幽道。
“你这是打算与本妃合作了?”
不然为何将她留下,告诉她今日王爷回来的事。
还不是怕她揭了他的老底?
冯管家觉得这位窦侧妃脑子不正常,听不懂人话,没有再开口与她交流。
窦棠雁也不在意,接过婢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袖口的茶水渍,忽然想起一事,提醒道。
“对了,那个过来骑马的妇人赶走了吗?”
“别影响本妃与王爷的独处。”
“不行。”
窦棠雁豁然站起身来,朝外间走去,语气中带着恼怒。
“倒忘了处置这贱人了。”
“今日不是围场整修吗?不是禁止外人进来吗?她为何能进?是不是哪个马夫家里的亲眷,来了个监守自盗?”
“本妃脾气好,不与一个妇人一般见识,可待会儿若王爷来了,看到这乱糟糟的一幕,动了怒火,谁来担责?”
窦棠雁掀开帘子便冲了出去。
冯管家快哭了。
马夫?!那哪是什么马夫,那是王爷与这位夫人做的情 趣啊!
王爷潜伏了这么多日,终于得了这么一个机会,若这样让窦侧妃给搅合了,大家全都别想活了!
崩溃的冯管家跟着冲了出去,开口要阻拦,已来不及了。
只见刚才抚着孕肚好似十月怀胎的侧妃娘娘,此刻身手矫健地夺了马,一跃而上,将马鞭抽在马屁股上,人影嗖地一下便窜了出去,直奔玄翼与云清絮的方向——
完了。
冯管家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那被夺了马的马夫,“王府养你们吃白饭的吗?连个女人都拦不住!要你有什么用!”
慌乱之中,冯管家也抢了一匹马,朝窦棠雁离开的方向追去……
……
马场北域。
一行胡杨树立在水岸边,枝干耸立,气节蒸蕴。
京郊多柳树,少见胡杨,岸边的这一排胡杨树,威武赫赫的,倒是一番别样风景。
但云清絮看不到。
这世间的美景,往后都与她没有太多关联了。
她有些累了,下了马之后,本想扶着如意,手抬到一半,方想起如意并未跟过来,僵在半空的手正要落回时,被一只胳膊给支住。
似乎知道她不喜欢与他接触,玄翼不再用手,而是用手肘隔着粗糙的衣衫,动作轻缓,态度谦卑。
这样小心翼翼,让云清絮有些愧疚。
愧疚自己刚才的抵触和生疏。
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不说这些时日朝夕相处滋生起来的恩情,就说她倒在马背上昏迷那日,不也是这位平安先生将她送回来的吗?
行动之间,更是免不了碰撞接触。
她一个已为人妻的妇人,何必在乎那么多。
云清絮敛了敛神,一边跟着玄翼往水岸走去,一边道谢,“今日多谢先生了。”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
云清絮呼吸微顿。
唇角溢出一抹苦笑。
一个瞎子,一个哑巴,一起来这里骑马,倒也是奇事一桩了。
玄翼引着她坐在那摆在岸边的靠椅上,那靠椅摆在树下,树荫挡住日光,凉意盈盈的。
等她做好后,玄翼又从远处端了木盆过来。
木盆里盛着水,还有一条干净的毛巾。
他将皂子和毛巾递到她的手里,引导着她洗手。
云清絮握着那毛巾,有些受宠若惊,“您是妾身的救命恩人,又是家里的贵客,这种事,让妾身自己来便可。”
玄翼没有理她,只是拿起一旁的蒲扇,替她扇去额头上的汗珠。
凉风袭来,察觉到什么的云清絮,愈发局促起来。
匆匆净了手,将水盆递过去,“劳烦您了。”
她看不见,玄翼却能看见,她的发梢上落了半片枯叶,挡住了发上的梅花簪子。
心中微动,没有立刻接水,而是抬手去帮她拂去发上的叶子。
手还未碰到,远处便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
“好你们一对奸夫yin妇,丢人丢到外头来了,当这里是你们自己家吗?竟然在本妃的地盘上做这种无耻之事!”
“喜欢恩爱是吗?”
“本妃让你们恩爱!”
下了马背的窦棠雁,看到这样刺眼的一幕,将手中的鞭子狠狠甩了过来,砸中云清絮手中捧着的水盆,溅飞一团水花。
鞭子的尾部抽中了云清絮的面纱,将那覆脸的纱布扯下来,秀美的容颜暴露在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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