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苗小珍。
听说我本来应该叫苗招娣，但是奶奶说不好听，在上户口的时候大闹了一通，最后帮我改成了现在的名字，苗小珍。
奶奶总说她脑子笨，没文化，改名字的时候没取出好名字。
但是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我喜欢奶奶喊我珍珍的样子，她说，我是她最重要的珍宝。
家里很穷，所以爸爸妈妈很早就出去打工了。
城里的消费大，读书贵，所以我被送回了乡下的爷爷奶奶家。
村里的老师说，我们这叫留守儿童，爸爸妈妈不会经常回来。
我问奶奶老师说的对吗，她说对，她说爸爸妈妈在外面打工很辛苦的，所以以后要好好孝敬他们。
我说，好，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他们！
每次回来我都主动帮他们干家务，奶奶说，这样他们才会更喜欢我。
果然，他们每次回来都很喜欢我，说我比耀祖乖多了。
我很开心，虽然我不知道耀祖是谁。
可是他们回来的时间越来越短，间隔也越来越久，在他们把爷爷接出去后，他们就不回来了。
家里只剩下了我和奶奶。
我问奶奶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去城里。
她说，“傻孩子，你现在还要上学，城里上学贵。等你考上了大学，就可以跟你爸爸妈妈去城里住了。”
“那我现在就要考大学！”
“傻珍珍，考大学还远着呢，你先把九九乘法表背了再说吧。”
“背了就能考上大学吗？”
“学习好了就能考上大学。”
从那以后，我开始努力学习，我发誓一定要考上大学，我要和爸爸妈妈一起住。
不过，还没等我考上大学，奶奶先倒下了……
她得了癌症，晚期。
医生叔叔说，手术也治不好了，现在只能保守治疗，用药物控制。
可是那个药好贵，爸爸妈妈刚买房子，拿不出钱。
奶奶也知道家里的情况，她不想拖累儿子。
“我活这么大把年纪也够了，不用治了。不过，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你们必须把珍娃子带出去，她一个人在村子里，我不放心。省下来的钱，就给珍娃子读书吧，起码让她考上大学，那是我答应她的。”
奶奶去世了，葬在小屋背后，我和她的秘密基地前。
——
爸爸妈妈兑现了承诺，带我去了城里。
城里好热闹，到处都是车，地板也全是水泥地板，好漂亮。
爸爸妈妈工作很忙，把我接回家后，就立刻回去上班了。
他们的家好漂亮，全部都是雪白的墙壁，地板上还是滑溜溜的，像琉璃石头一样。
“你别用你的脏手摸我家的瓷砖。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里。”
一个白白胖胖的团子，把我撞倒在了地上。
爷爷随意拦了一下那个男孩，跟他介绍起了我。
我这才知道，原来爸爸妈妈还在城里生了一个弟弟，叫苗耀祖。
我问爷爷，“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弟弟？弟弟为什么以前不回乡下，难道他不用上学吗？”
爷爷说，“你个女娃子哪来的那么多问题，耀祖可是要传宗接代的，当然要住城里？”
爸爸说，“你以后要嫁人的，和耀祖能一样吗？有书读都不错了。”
妈妈说，“小珍，你要听话一点，多干点活。手脚勤快了，以后才能嫁个好婆家，才会幸福。”
后来我知道了，原来男孩女孩是不一样的。
男孩可以在城里上学，女孩不行。
男孩可以吃鸡腿，女孩不行。
男孩可以不用干活，女孩不行。
男孩可以买新衣服，女孩只能穿他的旧衣服。
——
刚来城里我总是会犯错，爸爸也总是把我赶到门口罚站。
在我又一次犯错被赶出家门，饿着肚子罚站后，我终于忍不住哭了。
我好想奶奶，好想回村里，我讨厌这个家。
许是我抽噎的太大声，隔壁突然跑出来一个小男孩。
他身上的衣服雪白雪白的，很干净。
“你为什么总是站在这里，为什么要哭？”
“我讨厌这个家，我讨厌他们！呜呜呜……”
哭着哭着，肚子突然发出很大声的“咕咕”声。
小男孩没有笑我，他只是说：“你等下。”
等他再回来，他给了我一个雪白雪白的馒头，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馒头。
那天过后我和他成为了好朋友，他的名字很好听，叫做夏承彦。
承彦哥也成为了我在城里的第一个朋友。
他会陪我玩，还会拿给我他的水彩笔，教我画画。
五彩缤纷的颜色出现在白色的纸张上，我好漂亮，我喜欢画画。
承彦哥给我画了一个超人，他说，以后他就是我的超人，会永远保护我。
我说，“好。”
——
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我也到了上高中的年纪。
承彦哥一直以来都非常优秀，在高中更是被评为了校草，是学校里最耀眼的存在。
和他站在一起，我就像个丑小鸭一样。
但是即便这样，我还是很喜欢做他的跟屁虫，粘着他。
我高中的好朋友娜娜说，我是喜欢上他了。
是的，我喜欢上他了，因为只有他会无条件的喜欢我。
在我高考结束前，上了大学的承彦哥专门回来了一趟，他说他要买毕业礼物送人，叫我陪他一起去逛街。
毕业礼物，是送给我的吧。
我很开心，特意穿了我最漂亮的衣服和承彦哥去买礼物。
我不想让承彦哥破费，所以我挑了一个简单的钥匙扣。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还是我们小珍会给我省钱，小珍会和我考同一所大学吗？”
“当然了。”我想和承彦哥永远在一起。
他笑的很开心，说他会在学校等我。
我说，好。
本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好下去，没想到，转折来的如此之快。
毕业后的聚会上，承彦哥喝多了，从怀里拿出了那个钥匙扣。
我以为他要把钥匙扣送给我，但是他却错开了我，把钥匙扣递给了我的好朋友，娜娜。
他说，“我喜欢你很久了娜娜，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她说，“好。”
我看着他们拥吻在一起，全身上下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
原来他喜欢的一直是白天鹅，不是丑小鸭。
所以我食言了，我没有考去他的大学，而是去了B大。
不过我很庆幸我做了这样的决定，因为在那里，我遇到了足以改变我整个生命的姐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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