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担心的人不在少数,否则大家也不会手里攒了点钱就开始盖房砌炕了。
宋婉清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答应,只说等他们回来再说。
若是那河里有鱼,就算不把车租给别人,她也打算要多去几趟。
鱼既可以自己吃,也可以拿出去卖,而且抓鱼没有什么成本,和采蘑菇一样,只需要付出体力劳动就能换钱的活计。
他们一共采了九天的蘑菇,前六天不下雨的话一天能卖六两银子,好的时候能卖七两,后几天,就只能卖二两银子左右了,到了最后一天,连一两银子都卖不上。
总共,卖了四十两银子。
宋婉清负责管钱,除了给了张伯和许万里他们一家各二两银子留着自用,其他的都放在她手上。
这几天依旧陆陆续续的依旧有难民来。
只不过人数从之前的一天能来五六十人,变成了只有三十,这几天就只有十人了,应当用不了多久,衢州就能自由的进出了。
只不过,也快到了深秋了。
想要租车的几个难民,不甘心的跟着驴车走了老远,直到体力不支了,跟不上了,才停下了脚步,注视着驴车远去。
坐在车上的夏晚秋将刚才几人讨好的神色看在了眼里。
他一直觉得他命苦。
年少家穷,衣服永远是缝缝补补,就连鞋子都是破了洞掉了底的,求学时不知道遭了多少人的嗤笑。
考学数十载,人到中年才中举,当上了七品小官。
在职期间,城中纨绔子弟屡屡惹是生非,强占了不少良家妇女。
同僚都劝他忍了,这些子弟家境显赫,他惹不起。
他起初是忍了。
可这些人一再变本加厉。
他忍不了了。
身为朝廷命官,享受着百姓们的食禄,却要他眼睁睁看着百姓遭难,他实在是做不到。
于是,他将那几名纨绔子弟关入大牢,秋后待审,可没等案子开堂,便有五品官员登门,逼他放人。
他不愿,便被架空了权力,成了一个空有官职,却毫无实权的县令。
俸禄一拖再拖就罢了,连灾年的赈灾粮都不发。
原本支持他的百姓,也变了脸色,纷纷谴责他不做实事。
甚至还有人污蔑他,这赈灾的银两,是被他贪了的。
无奈之下,他辞了官,带着全家回到了老家,在老家还没住几年,便开始逃荒,路上又老年失子。
珍爱的一切,全都失去了。
他夜夜难眠。
直到这几日,他得知了许多,比他还要惨的人。
或许人就是这样,看见别人比自己过得更苦,才能在心里寻求一种平衡。
他的视线落在了宋婉清身上。
最起码,他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知道谁有能力,且早就与她结识,不用像其他人一样,追着求租驴车。
路面不平,驴车很是颠簸。
芳菲化身八爪鱼,一会去抓这个桶,一会去抓那个桶,忙得不可开交。
宋婉清和夏晚秋也各自扶着两三个水桶。
就这样颠簸了两个时辰,路面才稍微平坦了一些。
水桶不用扶也可以稳住了。
三人同时活动了一下手腕,抬手捶了捶肩膀。
他们出发的时候是下午,这会天已经快黑了,好在今晚有月色,可以赶夜路。
直到亥时,他们才停下来休息。
“照这个速度,咱们明天一早就能到”,许万里咬了一口馍馍,这风餐露宿的感觉,让他有一种回到逃荒路上的错觉。
不止他一个人,芳菲和夏晚秋也是一样,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宋婉清环顾了一下四周,道:“雷家村这么偏吗,这一路过来,一个村落都没看见。”
“会不会走错路了?”夏晚秋有些担忧。
“不会”,许万里摇头,“说不定也就只有这段路没有村。”
雷家村的位置,是宋婉清和郭冬冬打听的。
不可能有假。
只能说,这雷家村是真的偏。
夏晚秋点头,与芳菲一起,将火堆点燃。
火苗窜天而起,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芳菲将身后的背篓解下来,从中取出一个渔网,起身抖散。
她的渔网是用麻绳做的,网不小,份量也不轻。
瞧着就是趁手的工具。
和她的比起来,宋婉清她们编的实在是不够看了。
怪不得芳菲信誓旦旦的说若是有鱼,她可以抓到。
“你这渔网编的真好”,许万里感慨一句。
“若是许大哥和宋姐姐需要的话,等回去后,我给你们也编一个”,芳菲眨了眨眼睛。
“你通水性吗?”宋婉清问。
芳菲点头,“之前,我们村口有一条河,每次一到雨季,河水上涨,大家就都去河里抓鱼,所以家家户户都有渔网,这编渔网的手艺,也是代代传下来的,其他村的人,都来我们村买鱼呢。”
夏晚秋听芳菲说,似乎也回想到了安居乐业的日子,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憧憬的神色,“那时候,我们村可是十里八乡最富庶的,可惜……”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夏村长,咱们现在不也安定下来了吗,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芳菲宽慰道。
夏晚秋读过圣贤书,他心里清楚现在的局势,他们面临着的不只是天灾,恐不久后,还会有兵祸。
他现在只盼着镇国大将军能拦住异鬼,否则,迟早有一日,他们还要再次被迫踏上逃亡的路程。
不过想归想,这话他是不会和芳菲说的。
以后的事都是未知的,没必要平白让其他人跟着担心。
他艰难的挤出一抹笑来,“会好的,时候不早了,大家快休息吧。”
牵强的笑,落入宋婉清的眼睛里,她清楚,夏晚秋在顾虑着什么,因为,她和他有着相同的担忧。
她和衣躺在驴车上。
万籁俱寂。
秋风带着寒意袭上来,又被跳跃的火驱散。
睡意渐渐涌了上来。
一整夜,他们只睡了一半。
寅时就继续起来赶路了。
晨雾弥漫,遮挡着人的视线。
一早一晚,是最凉的。
四人都裹紧了衣裳。
芳菲穿得薄,冻得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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