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木然,曾经英俊挺拔的面容如今消瘦苍白,西装皱巴巴的,可谓是狼狈至极。
之后的数月,审计,调查,法庭审理接踵而至。
苏苒早已将所有脏账撇得干干净净,相关责任全部推到苏绮遇头上。律师再怎么辩护,也抵不过大量证据确凿,加上苏氏最终资金链断裂,牵连无数投资人,股东损失惨重。
最终,法槌落下。
苏绮遇,因挪用公款,金融欺诈,虚假融资合同等多项罪名,判刑十五年。
几个月后,探监室。
“苏绮遇,你有访客。”
狱警喊了一声,苏绮遇从角落站起身,穿着囚服的他神情寡淡,眼底布满疲惫的青黑,他的身形比从前削瘦了许多。
他在椅子上坐下,对面已经坐了一个光彩照人的女人。
苏苒穿着一袭剪裁极致贴身的香槟色礼裙,涂着鲜红的口红,头发卷得光泽动人,手腕上戴着某品牌限量钻表,臂弯还摇着名牌包链,整个人光鲜亮丽,宛如傲然绽放的玫瑰。
“哟,哥,好久不见。”她笑得妩媚,“你瘦了。”
苏绮遇没有说话,眼神如枯井。
苏苒一手撑着下巴,歪头打量他:“啧啧,十五年啊……也不是太长,只要你好好表现,说不定十年就能出来。”
她语气轻快,像是在闲聊明天的晚餐。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绮遇低声问。
“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苏苒微笑,声音却冷得令人发颤,“毕竟如果没有你……哪轮得到我一人独占苏氏破产清算的剩余资产?”
她靠近玻璃,“我这些日子日子过得可不错,海外几个项目也顺利融资了,哦,还有,你曾经请都请不到的几个股东,现在全是我的座上宾。”
苏绮遇闭了闭眼,唇角泛出一丝苦涩的弧度:“你不怕报应吗?”
“报应?”苏苒大笑,笑得几乎掉下眼泪,“从来都只有弱者才会相信报应。”
她站起身,理了理裙摆,优雅地收好包包。
“不过别担心,”她语气柔和几分,“我会不定期来看你……看看你怎么慢慢烂在这个地方。”
她抬起手,敲了敲玻璃,“再见,苏总。”
脚步声渐远,苏绮遇看着那道彻底消失的倩影,闭上眼,肩膀微微颤抖,不知是冷,还是彻底的悲哀。
不久之后,苏绮遇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的天,总是灰的。
冷白的灯光永远不分昼夜地亮着。
苏绮遇坐在靠窗的一张铁床上,穿着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手腕上还留着被捆绑后勒出的红痕。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的鸟笼,那里住着一只没有翅膀的鸟,啄食着每天被送进铁丝笼的小米,却永远飞不出去。
“苏先生,有人来看你了。”
护士推开门,带着标准的职业微笑,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苏绮遇脑中仿佛有炸雷劈过,那熟悉又令人作呕的高跟鞋节奏……
果然。
门外走进来的是苏苒。
她今天穿了一件奶白色的毛衣裙,外罩浅粉色风衣,脖子上挂着一条珍珠项链,妆容淡雅,气质温柔,像极了上流社会的名媛千金,手里还提着一篮子点心和书籍,笑容恰到好处,声音轻柔:
“哥,我给你带了你以前喜欢的牛轧糖,还有几本你爱看的小说。这里的伙食应该不太好,我特意让人做了你以前爱吃的菜色,放在保温盒里。”
“够了。”苏绮遇咬牙切齿,“别装了,苏苒。你来看我,不是为了关心我,而是来看我……疯成什么样子,对吗?”
苏苒随即低下头,眼神里泛起一层恰到好处的泪意。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一直把你当亲哥……”
“亲哥?”苏绮遇的脸色倏地扭曲,指着自己的病号服,“你害我入狱,现在又送我到这鬼地方,你说你把我当亲人?”
苏苒轻轻放下食篮,声音柔柔的,“但我现在真的好心疼你……哥,你好好休息,配合治疗,我会一直来看你……”
“闭嘴!”
苏绮遇猛地从床上扑起,像野兽一样咆哮,几乎癫狂,直接朝她扑去:“你以为装得多无辜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双手用力掐住苏苒的脖子,苏苒被压在墙边,惊叫出声,却没有反抗,只是举着双手柔弱地挣扎着,声音颤抖:“救命……哥哥他疯了……”
管理员和护工立刻冲了进来,将苏绮遇死死按住。
他疯狂挣扎,怒吼连连,喉咙里挤出破碎的低吼:“放开我!她才是疯子,她才是精神病!”
“病人情绪极度不稳!准备电疗程序!”
“电疗室准备完毕。”
苏绮遇被强制捆上了金属椅,手脚被绑,嘴被塞上。
苏苒站在玻璃窗外,神情哀婉,手指轻轻在胸前捻着项链,嘴角却微不可察地勾起。
“医生,请一定要……治好他。”
电流击穿空气,“嗞啦”一声,苏绮遇全身剧烈抽搐,眼白翻起。
他模糊地望着那扇玻璃窗外的苏苒。
她站在那里,像一个圣洁的天使,唇角却挂着恶魔的弧度。
……
精神病院的第六层,是不对外开放的高危封闭病区。
没有窗,只有全天封闭的铁门和监控。
所有声音都被厚厚的墙体隔离。
苏绮遇被转到这里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来探望。
他一开始还有力气咒骂,愤怒地拍打铁门,声嘶力竭地喊着:“放我出去!”“苏苒你不得好死!”
但没人理会。
时间像是停止了一样。
他被捆在床上数日,手脚磨出血痕。
三餐被减成一日一餐,最后连那一餐也逐渐被省去了。
管理员说他攻击性强,必须静养。
有时,他会梦到自己穿着整洁的西装,走在集团会议室中央,手下人簇拥而至;
也会梦到那场倾盆大雨里,夏茉跪在地上,哭着求他救救她。
他开始不说话,也不反抗,整日蜷在墙角,眼神死灰,直到某一天,食物彻底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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