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鸠替虞绾掖了被角，轻拍着被褥哄虞绾再度入睡。
这样的场景，从前是只会出现在他的梦里的，而今，终于实现了。
那另外的休书此时正在桌子上摊着，谢鸠余光扫过，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满足。
一切都在朝着他所预想的方向走。
谢鸠低垂眉眼，谢涯已经解决了，如今架在虞绾脖子上的刀只有那一个了。
皇帝。
只剩一个皇帝了。
只要铲除掉这个障碍，便可高枕无忧。
这个想法一出来，谢鸠也被自己给逗笑。
铲除皇帝？
他竟然也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也不知道他走之前交给齐昭的那封信齐昭有没有打开看。
不过谢鸠料到以齐昭的谨慎程度，就算是他看了信，也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动作的。
所以谢鸠还留了一手——李学究。
自从谢鸠成为皇帝身边的红人后，鸣鹤堂就声名大噪。
李学究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不仅有人会宴请他，更是乐意将自己家的孩儿送去鸣鹤堂学习。
谢鸠走之前，还特地去拜访了一下李学究，同他交代了一些事情，他相信李学究会办好的。
京城。
李学究无数次的询问：“还是没有吗？”
被问的有些崩溃的家丁露出痛苦的神色：“老爷啊，您这一天要问几百遍，都问上好几天了，您这么重视，要是有，老奴能不跟您说吗？”
“您行行好，放过老奴吧。”家丁叫苦不迭，他本来就是一个看大门的，却日日要来回跑腿个几百趟。
他人都憔悴不少了！
李学究看着面前人痛苦的神色，也自觉自己的事情做的有些过分。
谢鸠临走前同他说过一段时日三皇子齐昭会来鸣鹤堂，此事事关重大，绝对不能有任何纰漏，是以李学究才会一天问个八百遍。
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竟然连齐昭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难不成，他真的亲自去一趟？
虽然谢鸠同他讲了这个可能性，但李学究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若他是三皇子，有人愿意这样帮自己，他只会上赶着去。
不过这样也好，总归是谨慎为上，皇帝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
众皇子皆蠢蠢欲动，朝中拉帮结派之风盛行。
若是皇帝正值壮年，这些事情他或许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成是孩子们过家家。
可如今皇帝身子渐弱，许多事情都力不从心，这个时候儿子们再做出这许多的小动作，在皇帝眼里跟逼宫无疑。
是以这两年，有不少皇子都遭了贬斥。
如今能在朝堂上站稳脚的，皆是外祖一家有本事让皇帝忌惮的。
但皇帝不动这些皇子，不代表他心里就没有疙瘩。
怨气堆积久了就会出变故，这个时候，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成为皇帝的出气包。
比如谢府。
按常理说，谢老太太罪不至死，皇帝也应该会保下谢老太太。
但是没办法，时也命也，只能说谢老太太运气不好，偏生在这关口上。
李学究低下头，随即吩咐仆从：“你去，给我套一辆马车。”
仆从立即应声，没走两步，却是又被李学究喊了回来：“低调些，我要办点要紧事。”
京城繁华，治安也好，又加之年关将至，是以晚上并没有宵禁。
李学究坐着一辆小马车出了京城。
路并不好走，但李学究也不敢放慢速度，毕竟他明日还得赶回去。
他这个大忙人要是哪天开门开的晚了些可是会一传十十传百的。
到时候不论他想出什么借口，总容易被有心之人看在眼里当做一个把柄捏着，所以他必须快去快回。
好在齐昭住的地方离京城并不算远，李学究下了马车，裹紧身上的披风。
呼啸而来的大风叫他遍体生寒，他看着眼前的建筑，不禁心生佩服。
这位三皇子，曾经享受过荣华富贵的三皇子，竟就在这样的地方蛰伏着。
若不是谢鸠，李学究也不愿意相信在这里住着的人还能有青云之志。
李学究深吸一口气，轻叩门扉。
齐昭睡觉并不算安稳，他白日里要做的事情许多，身上总是会有酸痛的地方。
更何况他睡的屋子阴冷，连块炭火都没有，入睡极难。
即便是入了睡，也总是浅眠，因为冷意无时无刻不在席卷着他的全身。
所以，李学究的这一声轻叩，他听见了。
齐昭从被褥里探出一个头来，屋外白雪皎洁，月光穿过云层撒下，他的门前赫然站着一个人。
齐昭的心忍不住狂跳起来。
他屏住呼吸，告诉自己不要慌，他不是一个人在受皇陵，不远处也有皇陵士兵。
若是面前这人动手，他只需大喊将士兵引过来就好。
但在这之前，他不能打草惊蛇。
等在屋外的李学究冷得直打哆嗦，他以为齐昭没醒，又连叩了两次，这次的力气也比上一次大上许多。
又来了，李学究的叩门声好像是叩在了齐昭的心上一般。
这个时候，齐昭也顾不上什么寒冷，他缓缓从被褥里起身，拿起一旁的木簪子死死攥在手里。
这算得上是他唯一的武器了。
他借着黑暗，缓慢移动到门边，然后趁着门外的人没有反应过来就将门打开。
他连门口的人的脸都没有看清就径直将人扑倒在地。
他看守皇陵这么多年，并非什么都没有学到，这功夫，他还是学了一招一式的。
否则也不会有这样的胆子直接开门，他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可怜的李学究刚高兴门开了自己可以和齐昭交流了。
下一刻，他便觉得天昏地暗，自己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背上就传来骇人的疼痛。
更骇人的是，他脖子上被抵住了一个尖尖的东西。
并不是金属那样的冰凉，但李学究也明白，这个扎进来，也是可以戳破他的喉咙的。
他大惊，莫非这个三皇子齐昭已经遭遇了不测，这屋子里的另有其人。
“说！你想做什么！”他还来不及思考，压在他身上的人就已经低喝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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