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欢跟在聂茹非后头,突然看到一只隔空飞来的东西。
她没太看清,只知眼看就要砸中聂茹非。
“姑娘……”
她正预提醒,可根本来不及。
谁料聂茹非看似漫不经心,却在东西砸过来前,快速歪了下头。
就这么水灵灵地躲过去了。
竹欢瞠目:“厉害。”
她忙跑过去:“姑娘,您没事吧?”
她看到落在地上的东西,竟是一只毽子。
定是有人在附近故意为之。
下一秒,聂茹珠便带人过来了。
“聂茹非,你居然敢躲?”
聂茹非冷脸抬眸:“你是不是想说,我在伯爵府上白吃白喝,识相的就该卑微听话,你还想让我帮你把那毽子捡起来,让丫鬟捡都不行,必须我亲自捡起来给你。
然后你会趁着我拿给你的时候,故意不接毽子,再让我捡。
可趁我弯腰之际,你会踩上我的后背,带着身边这群歪瓜裂枣的丫鬟,一起羞辱我。
我说得可对?”
聂茹珠瞪大杏眼:她怎么知道的?而且全中?
竹欢见聂茹珠被怼得哑口无言,努力憋笑。
聂茹非看到聂茹珠的神情就猜到她心里所想:我岂会不知?
这些都是上辈子一次又一次发生过的事,周而复始,我闭着眼睛都数出个中细节。
聂茹非不再像上一世露出惧怕,想着躲避,想着息事宁人才能够换来太平日子。
这些她上一世就试过了,根本没用。
上一世的惨痛经验告诉她,退一步只会换来别人蹬鼻子上脸。
要想不受欺负,首先就得摆出态度,震慑对方。
她一步步上前,逼问道:“聂茹珠,你就只剩下这些伎俩了吗?你可知,你做些真的很无聊。
欺负人能让自己变得更好吗?我告诉你,并不会,你只会换来仇恨。
我劝你莫要树敌太多,女子嫁人之前都有一飞冲天的可能。
万一哪天,我踩在了你头上,你回想今日欺负我的事,难保不会后悔。”
聂茹珠小步退着,说实话,她的确被眼前的聂茹非震慑到了。
不是,她真的是五年前那个软弱怯懦的聂茹非吗?
怎么才短短几年,她突然变得那么厉害?
可听到聂茹非提到嫁人的事,聂茹珠骤然脚步一顿。
“你想借着高嫁,一飞冲天?哈哈哈……别做梦了。”聂茹珠戳着聂茹非的肩头,逼她退后,“你能再回到伯爵府,唯一的价值就是替我嫁去楚家。你的前途已定,拿什么跟我比?”
聂茹珠以为聂茹非会害怕,会幡然醒悟,反过来认错并且讨好她。
那么她就可以实施方才计划的一切,只要聂茹非在府上一天,她就要羞辱她,欺负她。
否则区区乡下来的贱种,如何分得清尊卑?
聂茹珠肆无忌惮地越戳越重,但紧接着,她的手腕就被聂茹非握住。
聂茹非收紧指尖力道,聂茹珠吃痛尖叫:“啊痛……放手!”
聂茹非用力甩开她。
聂茹珠立即被丫鬟们包围:“姑娘你没事吧?”
聂茹珠握着手腕,愤恨地望向聂茹非:“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
聂茹非摊开双手:“没有啊,我不过是拉了拉三姐,可能这些年在乡下粗活干惯了,手劲练大了,三姐身娇肉贵定是遭不住。”
“你……你狡辩,我有人证!”
聂茹非视线划过她身后:“都是你的人,也能作证?三姐要不要读一读法典,否则传出去会显得你很无知,丢了聂家的脸。”
“你!”聂茹珠气到不行,眼看都快哭了。
聂茹非觉得无趣,她都想不通上辈子自己是怎么被聂茹珠这个草包虐惨的。
早知道她这么菜,当初就该早点反击,说不定自己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别你啊我的,问你个事儿,你觉得景王怎么样?”聂茹非抄手,像是随口而问。
她仔细盯着聂茹珠的脸,等她的回答跟反应。
聂茹珠:“什么景王,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准备加害我?我这就告诉哥哥们去,呜呜呜……”
她哭着转头就跑。
三四个丫鬟追上。
聂茹非暗想:看她这个反应,不像是装的,难道这个时期,她还没有跟景王有瓜葛?
竹欢有些担心:“姑娘,咱就这么得罪三姑娘了?”
连竹欢都知道聂茹珠可是聂家的掌上明珠。
得罪她,肯定捞不到好。
聂茹非:“你以为我今日忍让,受她一顿欺负,就不得罪她了?
按照她的脾气,只要我没嫁出去一天,她都不会让我好过。
与其一直憋屈,不如一开始就让她看到我非蒲柳,而是顽石。
用力向我,她必伤之。”
竹欢狂点脑袋:“姑娘说得对,咱们还有老夫人撑腰呢。再不济,还有齐王跟景王。”
聂茹非拧眉:“老夫人就算了,今日我跟景王见面的事要烂在肚子里,齐王最好也少提。如今汴京是多事之秋,未来一年的事态发展,可谓是瞬息万变。咱们得保全自己。”
竹欢虽然听不懂,但还是坚信听聂茹非的没错,再次重重点头。
聂茹非望向远方:算算日子,太子寿宴后,就是楚家登门提亲时,我得在楚家来人前,把亲退了。
脑海里浮现新婚夜那晚——
她衣不蔽体地从床上坐起,看见楚修宜进来。
“修宜。”
她脸上红潮未退,又刚经情事,显得多少有些娇羞。
直到楚修宜咬牙扔下一句:“淫妇!”
他转身大步出去。
聂茹非才发现,他穿戴整齐,而地上有一件男人落下的衣物,明显并非是楚修宜的。
紧接着,她就被几个婆子拖去了婆母跟前。
扇嘴、闷水、扎针……他们对她无所不用其极。
逼问她,那个野男人是谁!
聂茹非哭着解释:“我被你们八抬大轿接进府,谁都没见过。当时盖着红盖头,那男人闯入,又把灯熄了,我以为是修宜,便跟他……跟他……呜呜呜……”
无论问她多少遍,她都坚持同样的说辞。
然而楚家压根不信她所言,又一口咬定,她婚前就已跟外头的男人不清不楚。
根本就没有想过把那个闯进婚房,玷污她的男子找出来,还她一个公道。
她被扔进马厩,关了约莫大半个月,才被送回聂家。
那些下人把她像畜牲一样,扔到了院子里。
每一个人居高零下投下来的嫌恶跟鄙夷,像一道道尖锐的铁棍,将她扎得体无完肤。
或许从前跟楚修宜的儿时相处,让她对楚修宜产生过一段时日的幻想。
她曾经也想过,嫁给他后,为他生下一儿一女,然后过万一生。
但上一世的惨痛经历,让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再嫁去侯府。
她一定要把婚退了!
聂茹非终于回到自己的小院里。
她坐在书桌前,开始构思千寿图的纹样。
说是千寿图,但要写得好看,又能作为礼物送给太子,必然要大气拿得出手,让人眼前一亮。
竹欢刚端来茶点,门外就传来人声。
“四姑娘~”
聂茹非抬头:“怎么回事?”
竹欢摇头。
聂茹非起身:“走,出去看看。”
她们一从屋里出来,就见门口的石阶下,俏生生立着两名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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