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是，祁砚洲。
如他所想的那样。
长时间以来那些感到奇怪的事，在此刻得到了验证。
其实早在上次在慕家九和苑别墅的洗手间门口，他撞见她慌慌张张从里面出来时，他便直觉是她，但是看到她身后跟出来的男人，与其说他认错了人，不如说，他根本不敢往那处想——
为什么，为什么和祁砚洲结婚的是慕宛宁，但他们两个却搅和在了一起。
手机那端再次传来祁砚洲的声音，“怎么不说话？”
贺淮之皱紧眉头，没有出声，先按了挂断，朝着厨房走去。
拉开没有关紧的厨房门，厨房内正在做午餐的两人同时朝他看了过来。
“哥。”
“淮之……”余秋有些惊喜，只不过刚叫了他的名字，便察觉他脸色不对，“这是怎么了？”
手中的手机再次震动，贺淮之低眸看了一眼，上面还是刚刚的那个备注，他抬眼看向宋初晚，“出来一下。”
“去吧。”余秋示意宋初晚过去，这里交给她。
感觉贺淮之有些严肃，宋初晚心头突地跳了一下，跟着他去了阳台，他抬手把手中进了一通电话的手机递给她，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在他手里。
而上面的那通电话……
【粥粥】
祁砚洲打的。
她脸色微变，接了过来，脑中正乱，便听到身前男人说了句：“我刚刚接了他的电话。”
宋初晚倏地捏紧手机，瞳孔带了点吃惊抬眸望向他，意识到他知道了，紧张感刚涌上心口，紧接着又听到他说：“他问了一句你‘在哪里’，然后我就点了挂断。”
又是一下暴击。
手中手机在震动，像是激烈的催促，耳边是他在提醒：“你想好怎么解释再接。”
宋初晚：“……”
他说完这几句，没问别的，眼神意味深长地盯了她两秒，便转身离开了阳台，留给她时间和空间处理这件事。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电话，可能是因为她长时间未接听所以自动挂断，于是她点了通话记录回了过去。
借口并不好找，她说了误触但不知道他信了还是没信，沉默了会儿才问了句：“什么时候回来。”
“吃过午饭。”
“嗯。”
他没再说什么，通话结束，她把手机收起来。
回到客厅时她没看到贺淮之的身影，去了他的房间，他没关门，站在门口时她看到他正站在书柜前接电话，于是她先去了厨房帮秋姨。
这顿饭大抵是她长这么大吃得最气氛怪异的一顿饭，之前一起吃饭的氛围向来是温馨轻松的。
开始用餐前，贺淮之给她夹了块她喜欢的糖醋小排，向来温润如玉的脸微冷，他这副模样让她有些头疼。
她知道，他在等她坦白这件事。
难得聚在一起吃个饭，余秋原本挺高兴，但看他们两个都心事重重似的，忍不住问：“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吵架了？”
宋初晚不知道怎么说，感觉到了他在生气，很严重。
虽是她早就料到了的反应，但当这件事真的发生时，她没想好如何解释，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贺淮之表面平静，淡淡对余秋说了句：“没事。”
饭后，宋初晚主动起身收拾碗筷，余秋拦下她的动作，“你们两个有话说开，别憋在心里，我来收拾就行。”
她又看向贺淮之，训了几句：“还有你，冷着一张脸，也不怕吓到晚晚，有话好好跟妹妹说，你再这样以后晚晚不来了怎么办？”
贺淮之收敛了一下神色，嘱咐余秋把要洗的碗筷都放在水池里就好，等下他来收拾。
又起身时对宋初晚道：“到我房间来。”
宋初晚跟着他进去。
就在她要开口解释时，没想到他会先主动开口问：“是他逼你的吗？”
在贺淮之的认知里，他教养出来的妹妹不会做出这种事。
别说联姻状态，单凭祁砚洲那位高权重的身份、声名显赫的地位、冷漠凶戾的性子，这几条就足以让她对他敬而远之了，她不可能会主动招惹他。
听到这话，宋初晚一怔，“不是。”
贺淮之拧紧眉头，不可置信望着她，“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还记不记得你们是什么关系？你明明最讨厌见不得光，为什么会选择和祁砚洲——”
宋初晚抿唇，“因为他有权有势有钱，他可以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贺淮之差点被她气笑。
他看着她白皙精致的面容。
他一直以为她纯净柔软，需要保护，但她今日如此坚决肯定，竟让他有些意外。
“他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他能给你名分吗？能公开和你的关系吗？他能吗？他不能，你只能做他见不得光的情人，你告诉我，这是你想要的？”
宋初晚垂眸。
她并不想跟他透露这背后的实情，可理由确实站不住脚。
她硬着头皮，“他对我挺好的……”
这话，像个脑袋呆呆的恋爱脑。
不过这话说出来后，他没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了句：“我对你不好吗？”
她听得诧异，忍不住抬眼看向他，与他那双棕黑色的眼睛对视时，看着他眼底复杂堆积的情绪，她懵了两秒。
什么意思？
就在宋初晚快要意识到什么时，贺淮之偏头捏了捏眉心，气极，只冷声丢下四个字，打断了她的思路，“和他分开。”
她没说话。
他知晓答案，无法保持心平气和，语调更是严厉几分，“我教过你什么。”
宋初晚望着他失望的眼神，心下两种想法在拉扯，有一方已经在往另一方倾斜，她不想对不起他多年来对她的照顾和教导。
他教过她什么。
礼义廉耻。
女孩子应该好好爱自己。
可她并不是他的亲妹妹，她的身世注定她有太多坎坷的路要走，从她决定做这些事的那一刻，她就没有回头路了。
“你……”
贺淮之脑中又想起之前她和祁砚洲在一起的画面，眉心紧蹙，“你忘了你妈妈走过的路。”
这话像把刀子插在她的心口，宋初晚几乎是立刻回答：“我没忘。”
他突然往前走，逼近她，立于她身前，深深凝视着她：“你是我养大的，我了解你，告诉我实话。”
其实她已经有些撑不住，想了想，还是把实情说了出来。
从一开始，慕宛宁要她做她的替身，替她受孕开始。
贺淮之这才明白，当初他们在医院撞见时，她会以慕宛宁的身份出现在那里。
“替孕”。
真是荒唐。
从一开始，她代替慕宛宁和祁砚洲领证，和他结婚、在御湖湾与他朝夕相处的都是她，她在祁砚洲面前一人分饰两角，有的时候是姐姐，有的时候是妹妹。
直到前不久，他们摊牌。
他知晓了她的目的，可还是不想她去冒险，这种事对她本就百害而无一利，用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来报复……
他心疼地看着她，声音很轻，“晚晚，和他分开，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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